白珍珠给周岚找了文广体系的人,替他策划部署着洗白的策略,他们在三里屯的会议室里,在白板上画出了各人的关系及动机,最重要的梳理周岚的心路历程。
一个有经验的执行导演,梳着油头戴着眼镜说道,“现在网络上的闲人太多,宁可费点时间,将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梳理干净,别留下一丝细节,比如说万一到时候有人将你的聊天记录截屏下来,和我们现在编造的人设南辕北辙,可能所有的努力都会被推翻,那质疑声只会更水涨船高。”
白珍珠喝起一杯星巴克说,“还有一点,这事毕竟违法,若要是动静闹得太大,又不能剥离干净,自然是敌死一千,自损三百的悲壮。”
周岚左思右想,这两年,关于白马荟的事,他在微信里留痕的估计只有子腾和卢姐,若是他们落网,一定会将自己揭发出来,果果虽然讨厌自己,又知道这里面的缘由,但是没有证据,不能拨弄是非。
执行导演说得天花乱坠,最后还是白珍珠不耐烦,就要周岚回酒店,狠狠敲诈一番。周岚将白天的担忧告知白珍珠,她轻轻一笑说,“若是他俩,你却无须担心。”
周岚问,“为什么?”
白珍珠说,“他们两人并非远离世俗的人,都有挂念的人在心上。卢姐有她唯一的儿子,而子腾有他顾念的家人。你实在务虚害怕,若是有我,就能保证你的名声,除非有一日你得罪了我,那我就会让你万劫不复。”
周岚被这话吓到,他当然明白这个年龄的女人,有金钱有势力,此刻温顺,但一旦被激怒,会用如何报复的手段。他有点晃神,像是一步步踏入更无法挽回的深渊,又像是不停用麻醉剂,去抑制上一轮的疼痛,直到最终再没麻醉,全身骨头只能忍受万蚁吞噬的痛苦。
白珍珠看周岚不说话,上前拉住他的手说,“弟弟不用害怕,我不是不讲理的蛮横之人。只是太多人喜欢打我的主意,我当然提防垒起高高的城墙。过河拆桥、恩将仇报、背信弃义的事我见得太多了,也见了太多贪得无厌的人。我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吓你,只是想立个规矩,不然我现在费心力帮你的一切,总不能是我一厢情愿吧。”
周岚说,“我当然知道,就像陆太太的下场,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白珍珠恍然大悟,“你看我都忘了,那天晚上你也在。她现在别提有多幸福。”
周岚问,“怎么了?”
白珍珠说,“那天晚上的司机和厨师,我现在都安排到她家里了,这样只要他们想,陆太太就必须满足他们,否则就要遭受我的惩罚。”
这着实让人意外,周岚有些惊讶,“那她老公知道吗?”
白珍珠说,“这就是这件事美妙的地方,她老公并不知道,自己那辆宝马车的司机,竟然是自己老婆的主人,而每日吃的饭菜,或许都掺杂了新鲜的佐料。”
周岚说,“那陆太太就不觉得羞愧吗?”
“羞愧她也没办法。”白珍珠换做一副凶狠的嘴脸,她走到窗边,点了根烟,“她想要现在衣食无忧的生活,就要听从我的规则,否则不仅是她,她的家人、她的一切都要向她告别。”
她的话沉着而寒冷,不像是在说陆太太的故事,却像是在警告周岚,她有能力帮他,自然也有能力将他一举摧毁。
洗白这条路,还要筹备一段日子,周岚像被审讯的犯人,将所有的细节都告诉了白珍珠委托的执行导演,当你救助于强大势力的时候,自然也要将自己的软肋和弱点奉上。
白珍珠带着子腾去香港购物,田恬教授又找到了周岚,答应了他无理的要求。就这样,在老师的安排下,周岚与青青在图书馆相会,帮着她搬着仪器,在北京城各个地方观察大自然的动态。从八达岭长城到天坛,从颐和园到鸟巢,周岚像是在用最短的时间,来和青青建立最长的记忆。
当站在长城的时候,青青叹了口气,“我总希望我男朋友能陪我来做课题,可是他都不愿意,觉得太远了,耽误他打球。”
周岚说,“年轻的时候都不知道年轻的好处,而我就像是成熟后的你的男朋友,觉得往昔的可贵,就是没有工作、没有家庭的束缚,简单的恋爱才是最令人遐想的。”
青青像是老友一样拍过他说,“你才比我们大几岁啊,就这么多感悟和惆怅了!”
周岚说,“张爱玲不是说过么,年轻时候,三年五载,就好像一生一世。等到了我这个岁数,十年二十年都是弹指一挥间了。”
青青也有些伤感,而这正是周岚想到达到的目的,他故意让风进了眼睛,流了两滴眼泪。青青正好看到,想掏出纸巾也没有,赶紧用袖口替他擦拭。
青青的头发飘过周岚的嘴唇和呼吸,一股暧昧的气息绕过身边,但冲动被他强抑制住。细水长流,放长线钓大鱼是他的攻略。现在越是克制,以后就会赢得越彻底。
两人回到市区后,周岚送她回了学校,没说什么就散了。
晚上应了田教授的约,刚进酒店房间,却像是一位中了大奖的穷人,立马扑上去,毫无忌讳地吮吸着他年轻的身体,周岚随便应付了她,就借口说有事要谈,想要离开。
可是田恬却拉住他问,“我刚刚是不是太急,让你生气了?”
虽然被她猜中,但周岚并不愿承认,“不是,我是真有事,我还有正经工作要谈。”
田恬看了眼手机,拉住他的手说,“这都晚上11点了,能有什么事。我太久没见你了,脑子里心里都是你,上课也心不在焉的,在家做饭,连菜都多放了盐。被我老公骂了。”
说着就从后面搂住周岚,将这个脆弱女人的全部心境和苦水倾泻在他身上。这就是失败的女人,没有控制情绪的能力,这样除了惹男人的厌恶,没有其他的作用。成功的女人就像白珍珠,所有的事都是漫不经心的,她越是不在乎,你越是心里嘀咕:到底有哪里没让她满意?
周岚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不是你的老公,为什么要听你这些抱怨呢?”
田恬说,“可是我现在只有你了。”
这句话更让周岚觉得恶心,他们没见过几面,竟然让她堆砌了这么高的思念。周岚看着她委屈的眼神,泛起了三分怜悯之心,毕竟还要她在青青面前周旋,便放弃出门的想法,在她身边倒下,卸掉所有的力气,说,“我太累了。”
田恬说,“那我帮你捏捏。”
顺从卑微的教授,用她熟练的手法,给了周岚全身的按摩,像一个老道的技师。这让他彻底的放松,渐渐躺入梦境,和过去校园中的自己见面,那时候还天真无邪,教室、图书馆、食堂就就是生活的一切,同学和女友就是所有的社会关系。
醒来的时候田恬已经不在,好像是昨晚十二点走的,回去了她不愿面对但必须面对的家庭。周岚起身,对着窗外已经忙碌的长安大街,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虽然没拉紧窗帘,但是此刻正是早高峰,没人会注意到这里一个男人光溜溜地站着。
周岚几乎与每三天一次的频率与青青见面,久而久之成了亲密无间的朋友,当然这层关系完全在周岚的安排之下,如同回答一张熟悉的试卷,上面都是滚瓜烂熟的题目。但是Pandora勾引青青男友的事,始终没有进展,虽然篮球队的男生都纷纷向她抛去了橄榄枝,三五结队的,但是没有认真暧昧的,好像一下识破了她的身份,只愿意萍水相逢。
忙忙碌碌,Pandora只和青青男友单独吃了三顿饭,看了场电影,虽然眼神有些不安分,但像在捉老鼠。
周岚心想,你果然不是位大将。
周日的夜里青青突然约周岚见面,这让周岚有些期待和疑虑,只是子腾还需要两天才返回北京,尚且不能安排两人的误会。但青青却不愿拖延,急于见面。
只能约在酒店Lobby,其他见机行事。青青按时前来,却满怀心事,两人刚坐下,青青就说,“我在网上看到你的视频了。”
周岚问,“什么视频?”
青青说,“你不用骗我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接近我,但我害怕,网上关于你的故事沸沸扬扬。”
周岚似乎早有预备,“你说这些话,就是看不起我了?我认识你这些日子,是否做过一件逾越之举?我是有些难堪的历史,但你还不知道其中的真相。”
接着他大概将网上要曝露的故事简单和她说了,又说,“我躲到北京,确实是有课题在跟进,不然我不必费功夫陪你到处调研。”
青青被周岚嘴里的故事给迷惑了,但仍然坚持自己的判断,或者本身她对周岚就没有那么心动,所以冷静,“你是故意靠近我的。我能感觉到。”
周岚讥笑道,“这难道就是你们年轻女人可怕的第六感?青青,你也不必太自信,若我想要女人,三里屯一天黑,我随便晃悠一圈,一晚上都忙坏了!你也看过视频,里面的女生不敢说沉鱼落雁,那至少也是出水芙蓉。我有一句实话,你要不要听?”
青青问,“什么实话?”
周岚将他曾经想对Samantha说的话,说给她听,“我对你确实有些懵懂的好感,但那完全是对我青春的亏欠,和对现在茫然生活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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