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洪海棠每天干活都很努力,在程千方把人引过来住之前将各个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日,程千方把他的兄弟们带进了大院子里,每个人手里头都拎着东西,有的抬着桌椅,有的背着柴火,有的提着野猪野兔野鸡,还有些挎个篮子装着青菜、鱼和鸡蛋,一群人一哄而进来,吵吵闹闹的。

“咦,哪里来的小娘子?”一个年轻小伙子将柴禾放入厨房之后走向洪海棠,大寒天里却穿着清凉,坦胸披头散发。

洪海棠心中一紧大叫一声程千方,然后抖着手拿起旁边的前几日磨得光亮的菜刀对着那男子。

程千方急忙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看热闹的男子。

他瞧着洪海棠,说道:“你发什么疯?”又转头看向背柴禾的那个男子,怒目问他:“你做了什么?”

“老大,我没有做什么,我就问了一句哪里来的小娘子她...她就拿着菜刀对着我了。”男子解释道。

程千方吼洪海棠道:“海棠,把刀放下,这是我兄弟。”

程千方身后的男子说道:“大哥,你不是说等她病好了就让郭大娘送下山吗?她怎么还在这里,还是在我们的住处?”

这个大院是雄虎寨山贼窝的窝巢,以前议事或宴会都在这里办,但是程千方来了之后,便把这处地方荒废了,大多数山贼也都成家在山腰有了自己的住处,而程千方也大多数时候都和几个兄弟住在山腰贾大耀的家里。

“老子让她给我扫院子做饭,你管得着?”程千方呼斥。

那个男人吹起了口哨嬉笑着说道:“是不是还管暖被窝呀?”

“那不就是成了婆娘了嘛?”众人七嘴八舌的笑谑道,全然不顾当事人的两个人越来越沉的脸色。

程千方板着脸,“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了喂酒,女子的名声可以随便玷污的么?她就是我雇来洒扫院子的,嘴巴都放干净点,这些年先生教你们的教养都丢哪里去了?明日各自去先生那里领罚背书。”为了改变这一群无知的山贼,程千方从山下掳了一个教书先生上来。

“汝有心教化贼子,我为何不敢上山,吾读书便是为了护我江山社稷,功名是考不上了,但是教书育人,培养下一代的有用之人,老夫还行。汝不用碰我,我自己去。”是日,胡明显带着老伴便上了山,有时还要带一两小山贼下山买书,用的还是自己的钱。先生常常苦口婆心的劝说程千方,“现在这山上的人跟山下的人没有什么不一样了,你为什么还要带着他们抢货银呢?你们这样子永远摆脱不了贼寇一名。朝廷迟早会派人来剿匪的。”程千山不语。

程千方将情绪不稳定的洪海棠遣回到房里去,告诉手下们,想吃自己动手处理。这些人本来也没有想过让老大做吃的,早已准备好自己动手处理的了,就连菜刀都是从自己家里带来了,毕竟早知道大院荒废了。只是没想到进来里边竟然有个小娘子还把院子里收拾的妥妥帖帖的,便不免起了调侃心思,可那姑娘实在不经逗,见到他们竟然吓得瑟瑟发抖。他们早就不像以前那般凶神恶煞了,如今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众人的心思都看向背柴禾的小河,许是他的形象吓到了姑娘。已经成婚了的白少舸揽过小河的肩,“吃完饭去哥哥家洗一下澡,换身衣服,瞧你那鬼样,姑娘见到了都害怕。”

“白哥,我知道错了。”小河低着头说道。

白少舸外号“白鸽”,其人如其号一样,是个消息的传递者,平时最能打探消息,十分享受别人叫他白哥或是白鸽,对他来说这个名字就是对他能力的赞誉。

“哪是你的错,她分明就是给大家羞的找地缝钻了。”明明程千方已经下令让大家不要再调侃她了,但只有他云帆总是这么坚持不懈的挑战程千方的底线,非要被程千方拉着揍一顿才能老实一阵子,他就是刚吹口哨的男人。

洪海棠等到院子不那么闹哄的时候才从房里出来,大院子十几张方桌拼成了两条延伸到大门长桌,上面乱七八糟的躺着肉骨头,碟子歪歪斜斜的,上面菜被吃得干干净净,盛放长寿鱼的盘子鱼肉被剃得干净只剩下一支鱼骨,酒碗有些掉到了地上,有些歪歪斜斜的在桌子上转悠着。

洪海棠吃惊的看着一院子的狼藉,男人们吃饭就那么狂野吗?

程千方从厨房端出来一个盘子,上面有肥得流油的烤猪、烤鸡、鱼肚和青菜,并且还有一碗面条,他将盘子推给她,“吃吧。”说道,“吃完院子收拾一下。”

洪海棠感动不过一秒,嘴角抽搐,果然,古往今来的资本家最会剥削人,有什么好感动的。

“他们呢?”洪海棠问。

“回去了。”程千方答。

“你不是说他们住这里?”

“骗你的,他们大多数人在山腰都有自己的家了,不会睡在这里。”

洪海棠松口气,心想真好,要不然自己可待不下去。

翌日,洪海棠天蒙蒙亮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传来喝呼声,起床查看究竟,便见到程千方拿着大刀在挥舞,呵,真粗野。回头转身继续睡过去,直到天色大亮的时候再起来就没看到程千方的身影了。

洪海棠煮了一锅粥,如果男人不回来,她可以就着昨天的剩肉剩菜吃一整天。

此刻程千方带领着刚绕着整个跳虎山跑完步的山贼小弟们打拳,他每拳都虎虎生风,但就是那些小山贼们过惯了安稳日子,对于训练反倒很漫不经心。

往往这个时候,程千方都没说什么,只是皱眉瞧着。他也担心,万一朝廷剿匪,如果他们没有能力抵抗的话,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白少舸说道,“目前我是没有收到任何朝廷要剿匪的意思的,就算哪天真打上门了,咱们不还有条退路吗?想那么多干嘛!”

“不由得你我多想,朝廷平定了周边的战争,肯定要开始修理朝廷境内的蛀虫和祸害百姓的贼寇。咱们雄虎寨在这一带山贼窝里是最有名的,朝廷若派人剿匪,咱们首当其冲。”

贺言走过来,蹲在他们身边,接着说道:“大寨主说得对,我认为咱们不能真的等朝廷剿匪了再撤,若那时再撤,甭提我们的兄弟会损失多少,山上的居民也不一定都能逃得了,侥幸逃了的,山上的东西他们能带得走吗?他们日后的倚仗是什么,不得靠乞讨过日子。我认为可以陆续的先把一些人家从山上迁移下去。”

“如果按照你这么说,那么到时候谁来守山寨?”白少舸不赞同他的观点。

程千方也不语,招了还在教人练武的云帆过来,两三下把他撂倒在地,对兄弟们说道:“你们云寨主就这点三脚猫功夫,谁能在把他撂倒,他这个寨主的位置我让他退下来给你们当。”他拍拍云帆的肩膀,示意他回去授教。

云帆苦着脸说道,“老大,我没惹你吧?咋拿我当开刀了呢?是不是你们两位,刚刚说我什么坏话了。”

白少舸和胡言同时不屑一笑,“你不值得,回去授教吧。哈哈哈哈... ...”

胡言想了想,“老大是想通过云帆鼓动他们练武的士气?免得将来有什么意外死得太快?”他笑道。

“不仅这样吧,又是挑云帆下手,也是云帆最近太懒怠了,上次下山抢劫居然还能受伤,这也是为了能让云帆训练身手。”白少舸接着道。

“嗯,都没错。云帆确实该受点教训了,总依赖我倒是把自己的一身本事给荒废了。还不知道会如何,近几年朝廷应该不会有剿匪的意思,几年大战,国库正是空虚的时候,他们还想让百姓好好农耕纳税,暂时不会大动干戈。这个时间正会是咱们这一行兴风作浪的时候,咱们守好跳虎山,不让其他山寇染指,否则这附近的百姓怕要遭殃了。至于山上的普通人,胡言你想个办法,把他们安排到山下去先,既不要让他们觉得雄虎寨不要他们了,转而让他们投身做了朝廷的走狗或者给其他山寇引路上山,也不要让他们在山下没有活计被饿死,好好安抚他们。”

白少舸同情的看了一眼胡言,这事可真有难度。

胡言低头深思,过了一会儿说道:“老大,这事急不得,得慢来,我得回去和我爹商量一下。”

程千方诧异的说道:“胡先生能懂?”

胡言展颜一笑,道:“我爹怎么会不懂了?别看他是个教书先生,就认为他迂腐,他可是比你还担心朝廷来剿匪,怕这一群人不是死在去抢货银的时候就是被朝廷给斩了。放心吧,我爹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想法肯定会更周到。”

胡言是教书先生胡明显的儿子,当听说自己的父亲被山贼给掳道跳虎山上去的时候,他那时心急如焚,官兵也不敢惹的雄虎寨,他不顾妻子母亲阻拦,便准备扛着锄头上山和山贼拼命。跳虎山那么大,雄虎寨的位置他都摸不着,如此莽撞,跟他父亲相差甚大。那个时候程千方送他的老父回家收拾行李,见到的就是那般模样。看着原本内心火热激动的青年被他父亲训得乖乖的像条哈巴狗似的跟在他爹后面,程千方觉得这胡言可真是差劲。

只是没想到,在后面一次次的碰面中,程千方越发了解到这个冲动寡言的胡兄弟是个大智慧的才子,不愧是教书先生的儿子。但是因为胡先生自己已经以身饲虎了,是绝不会想儿子跟雄虎寨有什么瓜葛的。所以他们平时和胡言见面不是在山下偷偷会面便是清晨时胡言从山下赶上来见一面,给他们带一些山下的消息。慢慢的这个胡言也就成了雄虎寨鲜少露面的胡寨主。

胡言偶尔还会偷偷去看他父亲在寨子里教书的样子,看他和母亲过得好了,才安心下山和妻儿安安乐乐的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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