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敲了敲黑板擦，粉笔灰簌簌落下。

“周云皎，你和简棠露坐。”

教室里响起几声拖长的“哦——”，后排男生挤眉弄眼，有人用气音说：“冰山配太阳，绝了。”我没抬头，拎着书包走向第三排靠窗的空位。

简棠露正趴在桌上画什么，发尾扫过练习册，像一尾不安分的金鱼，她长得并不白，是那种被太阳晒透的小麦色，脸颊窄窄的，像颗还没熟透的杏子，头发总是乱糟糟的，马尾辫扎得松散，碎发毛茸茸地翘在耳后，像被风吹乱的蒲公英。我拉开椅子时，铁架腿刮过地砖，刺啦——她猛地直起身，橡皮滚到地上。

“哎，你叫周云皎？”她弯腰去捡，后颈露出一小块晒红的皮肤，“名字真好听，像……”她突然把橡皮举到我眼前，“像这个！”

橡皮被切成歪歪扭扭的云朵形状，边缘还沾着铅笔灰。

我愣神的功夫，她已经转回去在课本上写字。圆珠笔戳得纸面沙沙响，三秒后推过来一张纸条：

「你睫毛好长，眨眼睛时像在下雪。」

她的字随意却又刚劲有力

窗外那株垂丝海棠突然晃起来，花瓣扑簌簌落在我们中间。她伸手去接，腕骨撞翻我的铅笔盒——哗啦！

班主任的三角板重重敲在讲台上：“简棠露！周云皎！第一节课就闹？”

全班视线扎过来，我耳根发烫。她却笑嘻嘻举手：“老师，我们在研究植物光合作用！”指尖拈着那片海棠花瓣，阳光透过薄瓣，在她虎牙上投下淡粉色的光斑。

班主任瞪我们一眼走了。她凑近我耳边，呼吸扑在耳廓：“喂，放学帮我改数学作业呗？我请你吃冰棍。”

洗发水是蜜桃味的。

我低头假装整理散落的笔，其实在数心跳。

一、二、三——

第四下时，她突然用橡皮云朵戳我手背：“这个送你。”橡皮沾着她掌心的温度，比想象中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