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胶跑道被晒出橡胶的苦味，周云皎的钉鞋碾过最后一道弯道线时，听见看台上炸开的尖叫。

“周云皎！破纪录了！”体育老师挥着秒表大喊。

她弯腰喘气，汗水砸在跑道上，很快被高温蒸发。视线模糊中，简棠露正抱着矿泉水奔向隔壁跑道——林小满刚跑完第二圈，已经撑着膝盖在吐。

“慢点喝。”简棠露拧开瓶盖，顺手用袖子擦林小满下巴的汗，“你岔气是因为呼吸节奏不对……”

周云皎突然觉得钉鞋变得很重。她蹲下来系鞋带，手指无意识地拽紧鞋带，直到指尖发白。

“喂，冠军。”阴影笼罩下来，简棠露蹲在她面前，冰凉的矿泉水瓶贴上她发烫的脸颊，“怎么不来找我？”

周云皎抬头，看见她另一只手还拿着给林小满的毛巾。

“你忙。”她接过水瓶，故意喝得很大声。

简棠露眨眨眼，突然伸手拨她湿透的刘海：“哇，我们冰山冠军吃醋了？”

“没有！”周云皎拍开她的手，却瞥见林小满正朝这边走来。简棠露立刻转身，从口袋里摸出张对折的纸条塞给好友：“加油哦。”

那张浅蓝色的便签纸，和她们平时传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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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结束后的淋浴间，周云皎把水流开到最大。热水冲刷着发酸的肌肉，却冲不散脑子里循环播放的画面——简棠露踮脚给林小满戴号码牌，简棠露把吸管插进林小满的饮料，简棠露的纸条……

“再洗要脱皮了。”

隔间的门突然被敲响，简棠露的声音混着水声传来。周云皎关掉龙头，听见塑料帘子被掀开的窸窣声。一条毛巾从顶上扔进来，落在她湿漉漉的头上。

“你干嘛给林小满写纸条？”周云皎闷在毛巾里问。

帘子外传来轻笑：“你偷看？”

“那么明显！”

“哦——”简棠露拖长音调，“那你看清写什么了吗？”

周云皎噎住了。热水滴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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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当天，林小满在检录处突然塞给周云皎一张纸条：“棠露让我转交的。”

已经揉皱的浅蓝色便签，正面是熟悉的字迹：「祝林小满跑第一！」周云皎正要揉掉，突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被汗水晕开些许：

「但在我心里，周云皎永远是第一名。」

发令枪响时，周云皎的钉鞋差点打滑。她冲出去的速度让裁判都站了起来，风灌进喉咙像刀割，但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最后一百米，她看见了站在终点线的简棠露。对方举着瓶冰水，嘴唇一张一合。周云皎读懂了那个口型——

“我的冠军。”

冲线瞬间，周云皎故意撞进了简棠露怀里。矿泉水洒了两人一身，简棠露笑着捏她后颈：“故意的吧？”

周云皎把汗湿的额头抵在她肩上，小声说：“那张纸条…背面…”

“现在才看到？”简棠露的呼吸喷在她耳廓，“笨蛋，我所有的纸条…”

欢呼声淹没了后半句。但周云皎感觉有只手悄悄勾住了她的小指，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短暂地交握了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