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亏的余安乔走到他身边,乖乖认错,“我知道啦,咱们快回去吧。”
这便是服软了,傅涯不再多说,和他一起往镇上走。
路上,傅涯状似无意间问起:“对了,我刚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身边有一条比人还大的鱼,那是什么?”
余安乔愣住,“啊……啊!?”
那是他皇嫂的尾巴……
“可、可能是什么大鱼吧,我也不清楚,哈哈哈……”余安乔慌张得很明显。
傅涯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再追问,“有些大鱼很凶猛,在海边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余安乔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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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为继的私塾和衙门一样,十日有一次休沐,放那些住得远的学生们回家休整。
这日正是休沐,傅涯在店内帮忙。
一个媒婆打扮的人神气洋洋地走进了有鱼饭店。
她是常媒婆,十里八方就她和李媒婆两个媒婆。在以前,李媒婆凭借那刀枪不入的厚脸皮,总能压常媒婆一头。
但自从前段日子,李媒婆被当众戳穿联合傅家的刘氏逼婚栽赃,信誉便跌落千里,再也没人家敢找她说媒拉纤。
那些要说亲的人家,全去找了常媒婆,她正是春风得意时。
一进门,常媒婆就锁定了傅涯,走上前去叫住他。
“小哥,你可是傅家大郎傅涯不是?”
傅涯停下正在擦桌子的动作,“正是晚辈,不知……”
得到肯定的答复,常媒婆立即拊掌,声音激动,“我就知道,哎呀,当真是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啊。”
从她的谈吐和打扮中,傅涯已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
不过傅涯面上依旧客气,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夫人想吃饭的话,我带你入座吧。”
常媒婆一甩手帕,笑得像下蛋的母鸡,“别忙了,我可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给你报喜的!”
傅涯猜到她是媒婆,她口中的喜事,可真不是傅涯的喜事。
于是傅涯心中其实有些不乐意了,却也不好甩手就走。
常媒婆并未察觉傅涯细微的情绪变化,兀自说了下去,“这些日子啊,有好几家在托我打听你呢,都是安分老实能干的姑娘,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姑娘?”
傅涯还没来得及回答,余安乔已背手从后院走到了前堂。
余安乔看了一眼常媒婆,又给了傅涯一个眼刀。
可恶!自己给他钱让他好好读书,结果怎么总是招来一些媒婆啊姑娘啊哥儿的?
常媒婆见余安乔身上衣料不便宜,眼珠一转就晓得了他的身份。
“余老板,生意兴隆!老婆子我今天是过来和涯小哥谈终身大事的,涯小哥人好、有学问,十里八村全知道,姑娘们的老娘全在伸着脖子打听呢!”
“等涯小哥亲事定下来,就请余老板的饭店给他办。余老板作为东家,也能沾沾喜气不是,哈哈哈哈!”
常媒婆把话说得花团锦簇,往日来找他牵线的人就爱听她说这些。
然而今日,听了这话的两人,一同沉默了下去,脸上连个笑意思都没有。
常媒婆这才觉出一些不对劲。
常媒婆看向傅涯,傅涯看向余安乔。
余安乔清了清嗓子:“他要读书,这时候成亲就是耽误他。”
“哎哟。”常媒婆不以为然,“有什么耽误的呢,婚事又不需要他亲自操办。我在来之前已经先去问过傅家二老啦,他们说信得过我,都挺满意的,就看涯小哥喜欢哪个,到时候他们来办亲事不就是了?”
说到这儿,常媒婆还抬眼打量了余安乔两下,“而且……说句不好听的,余老板虽说是东家,但也不能管手底下人成亲的事啊。这事儿还是要问问涯小哥的意思,他同意了,谁也不能说什么的。”
余安乔唰的一下转向傅涯,不期然看见对方轻松的神色,似乎当真在为这件事感到高兴。
无名的火气顿时从心底窜起,余安乔没好气地问:“好哇,你是不是当真想答应?”
正默默看余安乔憋闷样儿的傅涯忽然被训,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赔笑着说:“怎么会,我没有。”
“那你笑什么?”余安乔不快。
“我错了,我不该笑,我不笑了。”傅涯认错很是熟练。
而这时,常媒婆自作聪明,使出了一招祸水东引。
“余老板,你也操心操心自个儿吧。我这儿也有好些人家的公子哥打听你呢,甚至县太爷家的都在暗中打探呢。说不定过不久你就是官夫人了!”
余安乔皱眉。
什么狗屁县太爷家的人,也敢打小爷的主意?
“不行。”这回是傅涯的声音。
他面色不悦,“安乔的父母不在身边,无人替他做主,不能谈婚论嫁。”
常媒婆乐开了花,“哎哟,我说你们,怎么都替对方操闲心。江家夫人不是余老板的姨母吗?怎么会没有长辈做主?那毕竟是县太爷家的公子,也是饱读诗书,过段日子就要去院试的。”
不知为何,看见傅涯帮自己拒绝亲事,余安乔心里顿时就畅快了,感到十分解气。
他故意对傅涯说:“怎么?只许你娶妻,不许我嫁县太爷啊?”
傅涯被他的话噎住。
常媒婆也被余安乔的口无遮拦,吓了一跳,赶紧纠正:“是县太爷的公子,不是县太爷自己个!”
反应过来之后,傅涯明白余安乔就是在和自己赌气罢了。
他叹气,问:“那你当真想嫁吗?”
余安乔的回答是别过头,走了。
这态度还有什么不明显的,傅涯向常媒婆行礼,“夫人看见了,我俩都暂时没有结亲的打算,劳烦夫人白走一趟,请吧。”
常媒婆没想到会被拒绝,气馁不已,但也并不纠缠,摇着脑袋离开。
入夜后。
老天爷天忽然变了脸,狂风大作,几乎要卷起屋顶。瓢泼大雨下得像是有人在从天上倒水。
余安乔已经躺在床上许久,被窗外的雨声吵得睡不着。
在海中生活了十七年,他已经快忘了下雨是什么样子。
“叩叩。”
这时,门被敲响。
余安乔还以为是风在胡乱敲门,结果等了一会儿,又响起两下规律的叩门声。
那只能是有人找了,余安乔披上衣服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后,外面站着的是傅涯。
他身上穿戴整齐,像是到现在还没睡。
余安乔还记得下午常媒婆那事儿呢,所以并不主动开口,只是默然看着傅涯。
傅涯只好率先解释:“雨太大了,我的房间在漏水,刚巧打湿了床铺,天太晚不方便收拾,我想让你帮我问问夏潜愿不愿意和我挤一挤。”
“这都快子时了。”余安乔喃喃,“夏潜肯定睡得跟死猪一样,叫不醒的。”
这话是真的,傅涯就是先去敲了夏潜的房门,结果无人应答,才跑来找余安乔的。
余安乔紧了紧肩上披着的衣服,往屋内退了两步,“你和我挤挤吧。”
此话一出,傅涯直接呆在原地,化身石雕,久久未能挪动半步。
半晌,他小声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快进来把门关上,冷死我了。”余安乔直接伸手拉着傅涯进屋,关上门,指了指小榻,“你睡那儿,我去给你拿一床杯子。”
傅涯快速掩去嘴角的一丝弧度。
下一瞬,他重新变成了拘谨的模样,站在原地坐立不安。
看着余安乔去拿被子,傅涯放软语气说:“我还以为你当真不打算理我了呢。”
下午余安乔甩头走了之后,愣是没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余安乔抱着被子放在榻上,哼了一声:“本来不想理你的,我给你钱让你读书,可不是要你得了个读书人的名头更好娶老婆的。如果你考不上,我的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考上进士前,我不会娶旁人。”傅涯盯着余安乔的动作,认真地承诺。
“这还差不多。”余安乔算是满意了,“行了,你快来自己整理,难道还要我这个东家帮你铺床不成?”
傅涯得令,赶紧走过来,接过余安乔手中的被子。余安乔则小跑几步,回了床上。秋天越来越冷,他恨不得呆在被窝里不出来。
傅涯一边铺床,一边暗中留意余安乔的动作,闲聊似的问:“那你呢,你想什么时候成亲?想没想过要嫁给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乍一听很是自然,就是顺着今日的话题在问。
余安乔也没觉出不妥,想了想便答:“我可能不成亲吧。”
手上动作一顿,傅涯继续问:“为何不想成亲?”
余安乔:“没有喜欢的人,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成亲、洞房,就像是走过场一样,我觉得恶心。”
这是原因之一,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余安乔都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前世还有朋友调侃他是脑子里根本没有长爱情这根神经。而且他是个现代人,思想上就无法接受盲婚哑嫁。
至于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之二嘛……便是他现在是个能生娃的哥儿。若是找女人在一起,只怕会惊呆所有人,但若是找男人在一起,他可就是要负责生娃的那一个!
那太疼了,他不要。
越想,余安乔越坚定,点了点头,重复道:“嗯,我绝对不要成亲。”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直到傅涯吹熄了烛火,余安乔才反应过来。
“诶,你怎么不说话了?”他问傅涯。
傅涯淡淡地回答:“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开店。”
屋子里黑乎乎一片,等眼睛适应了,余安乔只能远远看见傅涯的后脑勺。
怎么了这人?
余安乔想不通。
狐狸尾巴开始露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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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媒婆牵线搭桥的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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