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

晴朗的午后温暖宜人,窗外的嬉笑声与清甜花香顺着微风淌进房间,轻轻笼罩在柔软的婴儿床上。

床榻上散落着几只绒乎乎的玩具,一个十个月大的宝宝正手脚并用地四处攀爬,肉嘟嘟的小身子像只刚学会探索世界的幼兽,满是天真的好奇与蓬勃的活力。

他顶着一头淡蓝色的软发,天空般澄澈的湛蓝眼眸嵌在棉花般洁白柔软的脸蛋上,身上穿着缝着白色茉莉花的棉质连体衣。

小家伙正摇晃着趴在木床边缘的围栏上,小脑袋抬得高高的,圆润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不远处窗台上歌唱的鸟儿,小模样专注又可爱。

这正是已经十个月大的宋熙明,如今该叫他“敏·洛希尔”。

“敏!你在干什么!这样太危险了!”

房门刚被推开,伊莉丝·洛希尔的惊呼声便冲了进来。

她一眼瞥见围栏边的小家伙,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是踉跄着冲到床前,手中的午饭险些洒出来。

急忙将调皮的小家伙抱回床中央,她又气又怕地轻轻弹了一下他的小额头。

阳光下的伊莉丝宛如春日里肆意绽放的繁花,明媚得晃眼。

一头柔顺亮丽的秀发如青色绸缎般垂落肩头,白皙的肌肤透着羊脂玉般温润的微光,颈间的蓝宝石项链静静躺着,与齿轮状的金属组件相得益彰。她的眉毛像弯弯的新月,裹着一双青绿色的眼眸,往常总是闪烁着热情与活力的眉眼此刻微微蹙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连那对标志性的梨涡也识趣地隐匿起来。

“幸好这次我看见了,要是我不在……”伊莉丝在心中暗自庆幸,随即打定主意,“看来得做点防备才行。”

她冷静思索片刻,缓缓伸出左手,淡淡的光芒从掌心浮现,交织缠绕成类似文字的符文形状,顺着指尖的挥动,轻轻融入了围栏之中。

伊莉丝松了口气,说道:“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这神奇的一幕,让来自现代的敏彻底惊呆了。

“这是什么?”敏惊讶的小圆脸瞬间生动起来,眼睛瞪得像颗透亮的蓝宝石,嘴巴张成圆圆的O形,发出一声软糯的“哇”。他好奇地伸出小胖手想去抚摸围栏,却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

“真奇怪,刚才还什么都没有,那道光一闪,怎么就多了堵看不见的墙?这是魔法吗?”见碰不到围栏,他便慢慢坐了回去,小脑袋歪着,像是在认真思索着什么。

敏自认为只是普通地坐着,可在伊莉丝眼中,却是另一番模样——一个肉乎乎、嵌着蓝宝石大眼睛的陶瓷娃娃,努力绷着小脸,歪头盯着符文消失的位置,满是疑惑的小模样憨态可掬。

伊莉丝忍不住捂住心口,想压住被这份可爱搅得怦怦直跳的心脏。

“我家敏真是太可爱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符文,反应真有意思。他是不是喜欢符文?”她忽然想起什么,眼里泛起笑意,“我记得有几种符文特别安全,刚好能给他做个玩具。”

心念一动,伊莉丝随手抓起床上的小鸟玩偶,掌心再次浮现符文——这次却是长条状的符文在空中绕成同心圆,瞬间融进了玩偶里。

她轻轻按下小鸟肚子上崭新的花纹,清脆优美的鸟鸣便飘了出来,回荡在房间里;再按一下,声音又悄然消失。

“敏,看母亲给你做的新玩具!”伊莉丝伸出双手,一只手将玩偶放进敏的小胖手里,另一只手握住他的小手,边演示边笑着说,脸颊上的浅窝若隐若现,“你看,按一下,小鸟就会唱歌,再按一下,它就不唱啦。”

敏举着玩偶,再次惊叹于这魔法般的神奇,心中对这个世界愈发充满了期待。

时光荏苒,几年过去,三岁的敏开始真正仔细观察这个世界。

他的家是一栋双层小楼,一层用作商铺,二楼稍小些,是家人居住的地方。

二楼左侧是父母的房间,右侧是他的卧室。最让他庆幸又惊叹的是,二楼楼梯对面的盥洗室里,居然有一个姑且能称之为“马桶”的东西,只不过通体由金属打造。

据说发明者是奥里翁·奥西迪恩——现任炼金协会会长兼巨灵族族长。

虽不明白原理,但这个熟悉的物件,让在地球生活了二十五年的敏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安心。

下到一楼,左前方的门通往后院。院子四周用厚重石块砌起高大结实的围墙,院中摆着吃饭用的木桌椅,角落里栽着一棵不知名的树,一匹健壮的马被拴在树干旁。父亲埃德蒙每日都会在树下练剑,风雨无阻。

左后方楼梯下的门通往厨房,通常由母亲使用;右前方是堆放商品的仓库;最后一扇门则通向临街的商店。

绕过门前的柜台,店内两侧立着通顶的货架。

母亲曾说过,沃德大陆存在超凡者与凡人,人族中二者比例约为六比四,所以他们家的商品更多服务于凡人。

店内一侧摆放着日常能用的简单奥术道具,比如能持续照明的水晶灯;另一侧则是专供冒险者的奥术商品,从能迅速展开的奥术帐篷,到无需明火就能加热烹饪的奥术锅,琳琅满目。

但让敏感到奇怪的是,这些神奇的奥术道具虽也用到金属,却从未像母亲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那样,带有奇特的齿轮状结构。

要说起来,这些奥术道具倒和地球上奇幻文学里描写的有些相似,唯有那条蓝宝石项链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被母亲随时随地佩戴着,连洗澡时都不曾摘下。

夜幕很快降临,用过晚饭后,敏坚决要回自己房间睡。

实在没办法,他可不想再在半夜被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吵醒——尽管身体还年幼,但成熟的灵魂让他完全无法接受偷听他人**,更何况那是他现在的父母。

昏暗的房间里,敏蜷缩在染有花朵图案的柔软被子中,鼻尖萦绕着清新的花香,那是这个国家独有的味道。

母亲曾介绍过,他们所在的国家叫“百花王国”,居住的城市是靠近妖精森林的边境之城——醒春城。

这个国家的人都极爱花朵,饮食习惯、服装样式乃至建筑风格,都离不开花的元素。境内更是被一条“七彩花河”贯穿,据说河岸两旁长满四季花卉,每个季节都绽放出不同的色彩,连节日也都与花相关。

而父亲当年,正是在百花祭那天,手捧带着露珠的鲜花束,向母亲求的婚。

不知是因为身体年幼,还是环境与地球截然不同,如今的敏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魇,也不再需要药物控制。

“或许,这次一切都会不一样吧。”敏昏昏沉沉地轻声呢喃,眼皮渐渐沉重,最终坠入了安稳的梦乡。

七彩花河两岸的花色无声轮转数次,如今正泛着暖暖的粉色,那是春天的气息。

十二岁的敏穿着棉麻睡衣走进盥洗室,看着镜中越发像前世模样的自己,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脸颊。

曾经的婴孩已长成半大少年,淡蓝色的头发长到眉梢,婴儿肥早已褪去,稚嫩的面庞上梨涡若隐若现,湛蓝的眼眸中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明明现在的父母与前世截然不同,为何我却越来越像以前的自己?”他想着,拿起一旁介绍异族人文的书,转身向楼下走去。

一楼小院里,晨光正好。

“早上好,父亲。”敏淡淡笑着,向刚结束晨练的埃德蒙问好。

“早上好,敏。”埃德蒙笑着回应,声音沉稳柔和,嘴角上扬的弧度如春风般和煦,“昨晚睡得好吗?”

正值壮年的埃德蒙换上了干爽的居家服,整齐利落的棕色短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前。他修长结实的双臂支在餐桌上,袖口挽至手肘,流畅而富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下,麦色肌肤上零星分布着几道伤痕,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英勇过往。

这时,伊莉丝推开门,端着满满一盘早餐走了过来。敏起身接过,熟练地摆放在餐桌上,随后坐下。

“早上好,敏。昨晚睡得如何?”坐在对面的伊莉丝笑着问道。

“唔,还不错。”敏咬了一口美味的三明治,迅速回应。

埃德蒙伸手端过一碗布丁,指尖捏着枫糖浆瓶,琥珀色的浆液顺着瓶沿缓缓滴落,在乳白的布丁上晕开浅浅纹路。他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绵密甜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似是想到什么,他忽然抬眼:“对了,敏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是啊,你想挑份什么礼物?”伊莉丝手肘支在桌面,手掌托着下巴,目光落在儿子湛蓝如晴空的眼眸里,语调柔得像浸了蜜。

敏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平静无波:“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一本书就好。”

“那可不成,年年都是书。”埃德蒙伸手越过餐桌,掌心带着温热揉乱了儿子的发顶,眼底漾着笑意,“这样,再过几天你恰好去新学校,到时候我们加上开学礼物,给你准备个大惊喜。”

“嗯,这样确实好。”伊莉丝难得爽快地附和了爱人的提议,转头看向敏时,眼里满是赞许,“说到礼物,你上次建议我做的多功能化妆镜,店里卖得可火了!我从前怎么就没想到,给镜子加圈灯,再配个能放大面容的小镜面呢?”

“是啊,最妙的是不用复杂奥术制作。”埃德蒙点点头,夹起一根烤得焦香的肠段放到妻子碟中,自己也拿起一根咬下——牙尖刚戳破酥脆的肠衣,浓郁的肉汁便瞬间喷溅开来,复合香料的醇厚香气裹着肉鲜漫开,咀嚼间,脆骨在齿间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你发明的这脆骨肠也绝了,不过一点小改动,口感竟全然不同。”

“嗯~”一旁的伊莉丝满足地喟叹一声,“真的太好吃了。敏最近琢磨出的美食太多,我都觉得自己胖了,可就是忍不住想吃,太纠结啦。”

她伸手捏了捏腰间新添的一丝软肉,语气带着几分懊恼。

埃德蒙见状低笑出声,立刻招来爱人带着薄怒的粉拳。他夸张地痛呼一声,连忙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不该笑你——这样的你分明更好看。”

敏望着眼前十几年如一日恩爱打闹的父母,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这细微的弧度却被伊莉丝精准捕捉。

她眉头轻挑,笑着嗔怪:“好啊敏,连你也笑话我?我可要生气了。”说着作势要起身,见敏慌忙求饶,又顺势收回动作,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眼底满是温柔,“骗你的呀,我就是想看看你笑。明明笑起来这么好看,母亲最喜欢敏笑的样子了。”

敏闻言动作微顿,转瞬便恢复如常,仿佛只是一瞬的失神。

他抬眼望向眼前的二人,眼底褪去了平日的沉静,瞬间沾染了微光。唇角轻轻上扬,漾开一抹纯粹的笑,颊边梨涡浅浅陷落,盛着暖融融的晨光。

湛蓝的眼眸里闪着细碎的光,满是真切的欢喜,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澄澈。两瓣薄唇微动,带着笑意的声音轻轻飘在空气中,

“嗯。”

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三人身上,温暖的光斑在地面跳动,伴着清脆的笑声,在小院里织就出一幅满是幸福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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