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射击场成了我的专属地,因为以前从未参加过狩猎活动,所以我希望以后每年的秋冬狩猎我都能参与其中,最好可以夺得魁首。射击练习结束,我召集我的御用卫兵们到练武场来,让他们挨个和我击剑,虽然看得出大多数士兵其实保留了实力,但是我的剑术进步还是很明显的。
我太专注于比赛,并没有注意有人来看望我,等我下场歇息的时候才发现,伊丽莎白已经带着她的宫廷侍卫们,站在场下看了好一会儿了。她看见我之后便笑了,准备向我走来,我却有些忐忑,亚历山大的话语多少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些负面影响,我不知道她对我热情的理由是什么。我拔出了我的佩剑,指向伊丽莎白,示意她停下,站在原地。
“陛下,我是来看望您的。”我见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有些不解。
我不由得握紧了我的佩剑,汗水使得手掌有些打滑,在心里给自己鼓气,努力忽略她略显受伤的神情。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你是弑君者,这里不欢迎你。”说出这句话后,我整个心都在颤动,害怕她接下来的作为,是在心中对我宣告死刑,彻底撕破脸,厌弃我。
她举起双手至肩膀的高度,还是在逐渐向我靠近,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奈何我的卫兵们,先一步拔出佩剑,像我一样,剑指着她,此举一出,她的侍卫们也纷纷拔剑指向我,仿佛炮火一触即发。
“彼得鲁沙,我想你误会了,我不可能那么做。”她还是试图向我这边迈步,但是剑出鞘后的锋芒让她停下了脚步。
“让你的卫兵把剑放下,我们好好谈谈。”她见缓和无用,便放下了双手,站在那里,剑拔弩张的氛围并没有污染她的裙摆,依然昂首挺胸的样子,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公主。
“让你的侍卫先把武器放下。”
“陛下,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母亲死去,我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她直视着我的眼睛,此刻我好像看到她蓝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我的眼球,也是天蓝色的,像在流着同样的血。
“陛下,亚历山大没有照顾好你,我会照顾好你的,作为亲人,我希望你能健康长大。”她又伸出了她的双手,像是在寻求我的同意,像是真的想帮助我一样。
“陛下,让他们把武器放下吧,这样会破坏我们的感情,我希望和你成为真正的家人。”
我突然有点想哭,眼眶有些湿润,我放下了手中的剑,并呵斥卫兵们,让他们停下。见我们都放下武器之后,她的侍卫们也把剑收回腰间了。
她向我走来,伸出双手,示意想要和我拥抱,我没拒绝,上前把她揽住,用尽全身力气去拥抱她,像是把她锁在了我的胸膛里。
拥抱过后,夹在我们之间的隔阂仿佛消失了,我和伊丽莎白在射击场一起练习,我发现她的准度很高,好几次都超过了我,但她的剑术一般,可能是大家认为皇室淑女不需要舞剑的缘故,剑术老师多半没认真教她,不然她绝不是这样的入门水平,伊丽莎白她很聪明的。
伊丽莎白这次同意和我共进晚餐了,我很开心,我激动地询问她喜欢吃什么,并让御厨记下来,虽然有些御厨显然也知道公主喜欢的口味,但我不觉得这多此一举,因为我现在也知道了。吃完晚餐后,伊丽莎白要回到她的封地,我想送她,可她让我在皇宫里好好休息,拒绝了我,好吧,但总有一天,她会同意我走在她的身旁。
圣彼得堡烦闷的夏日,蚊虫到处骚扰着其它生物,夜晚褪色得越发早了,清晨的到来越发迅疾,仿佛在催促什么,又仿佛在宣告什么。
亚历山大不顾我的反对,直接把订婚仪式确定了日期,还邀请了各个国家的贵族来参加订婚仪式后的舞会。天哪,谁想和那个愚夫的女儿结婚啊,我从没设想过婚姻,毕竟我才不到十二岁。但如果是非要和谁结婚,我希望和像伊丽莎白这样漂亮又聪明的人一起生活,那样的日子一定很快乐。
订婚的日子迅速到来,我穿着萨拉凡,在殿口等待亚历山大带玛丽亚进来,在沙俄订婚不需要去教堂,结婚才需要在教堂里宣誓,正好让我免受繁重的礼节之苦。仪式结束后,我借口找娜塔莉亚有事相商,让玛丽亚找贵女们聊天,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随着贵族们的陆续入场,舞会灯光闪烁着,交响曲渲染了宫殿的四壁,衬得这里金碧辉煌,带有一种古老的肃穆之美。我不擅长交际也不擅长跳舞,当上皇帝的这些日子,跟着宫廷礼仪教师浅浅学了下华尔兹,但也不适合在这种场合献丑。
伊丽莎白很喜欢宫廷舞会,她有各式各样的礼服,不论萨拉凡还是礼裙都能轻松驾驭,她戴着王冠穿着镶钻的礼裙和贵族们茶话,讲着沙俄最近发生的趣事,引起阵阵笑声。我也想过去听听她讲了什么,但她可能会觉得我有些无趣,毕竟我真的不知道圣彼得堡有什么新鲜事。我还是加入了舞会的人群,开始和贵族小姐一起跳舞,舞会常伴有交换舞伴的仪式,我很想和伊丽莎白一起跳,可是她周围的人太多了,每次我想过去都被人群挡住,好像永远轮不到我。
在和娜塔莉亚共舞一曲之后,我退出了跳舞的人群,在饮品区小酌着。
“丽莎,她总是那么快乐,又爱讲笑话又那么美丽,要是我能吻她一下就好了。”
“彼得鲁沙!”娜塔莉亚震惊地打断了我。
“我真想娶丽莎啊。”我想着伊丽莎白含笑的眼眸,由衷地感慨着。
“你说什么呢?你这个下流的小家伙,应该求上帝宽恕你!你竟然想娶自己的姑姑,你知道你是谁吗?这是罪孽,你是有未婚妻的,是玛丽亚-缅希科夫!”
“那又怎样,可我还是想娶她。”我并没有被娜塔莉亚应激的模样影响到,心中的热情已经磅礴汹涌,再也藏不住了。
“她是在引诱你!是别人怂恿她的,让她把你从亚历山大手里夺过来。别相信伊丽莎白,她是个骗子,她不喜欢你!她看你就像看一个小孩子,她瞧不起你!”娜塔莉亚的神情已经不受大脑的管控,整个人充满着愤怒和失望的情绪,像是在抗争又像是在宣泄,像堆积了十多年在表面之下的负面情绪顷刻间全部爆发。
我没有理会娜塔莉亚的失控,放下酒杯,再次潜入跳舞的人群,试图在下一次交换舞伴时,和伊丽莎白共舞。这次她好像注意到我了,主动穿越人群来找我,牵着裙摆向我行礼,我自觉地伸出右手,缓缓屈膝,回了一个跳舞前的绅士礼。
我想让时光停留在此刻,好像殿堂内只有彼此,我的世界就在这一步之内,有你有我便是全世界。
时光总是悄然流逝,烦闷的日子终将逝去,沙俄转而入秋,广渺的土地一片金黄璀璨之像,不复暑期的燥热。辉煌了三代帝王的缅希科夫家族,该退位让贤了。
多尔戈鲁基公爵近日毛遂自荐,申请伴君侧,与我们一同准备秋日狩猎的装备。他也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娜塔莉亚就被他诙谐的语言打动了,经常和他聊天,我倒觉得挺好,娜塔莉亚无聊了这么些年,应当好好放松一下,只要他不去打扰伊丽莎白就行,姑姑只能陪着我。
亚历山大近日有些力不从心,保守派的势力太顽固了,在彼得大帝在世时,他是坚定的皇帝派,在皇储被贬入狱时,他也是带头冲锋的那个人,也因此得到了彼得大帝的赞赏。但现在,这好像成了小皇帝不信任他的理由。
瓦西里.卢基奇.多尔戈鲁基那个孬种,居然跑到彼得鲁沙面前说,是我害死了他父亲,明明是阿列克谢-彼德罗维奇自寻死路,撞到了皇帝的枪口上,我充其量算一个侩子手,是皇帝的一把刀而已,他不去怪操刀之人,怪一把刀作甚,真是愚蠢!我看他是忘了是谁把他带上了这个位置!
“我看谁敢动皇帝的老丈人!你们都给我退下!”卫兵把亚历山大的亲王府包围了起来,辉宏了几个月的摄政王此刻像囚笼之鸟,气得亚历山大怒目圆睁,试图斥退这群保守派的官员。
“缅希科夫,你被指证犯叛国罪,即刻收押,将由神父亲自审判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看谁敢动!”亚历山大拔剑指向围绕他的人群,一脚踹开离他最近的侍卫,权杖掉落于地,发出沉重的声响。
墙倒众人推,无人在意昔日的特级公爵如今狼狈的模样,人们嘲笑着丧家之犬,希望看到他死亡的结局。在彼得鲁沙和萨诺神父的共同宣判下,缅希科夫以贪污、叛国罪收押,处以死刑,所有直系亲属与他同罪论处,旁系亲属全部流放西伯利亚,终生不得返回莫斯科。
鲸落万物生,某个强大的顽固势力的倒下总是会滋生出众多的新生势力,瓦西里便是其中一位,他凭借他出色的口才,和善于察言观色的行为获得了沙皇和公主的亲睐,总是和他们一同出游,风气渐盛,颇有缅希科夫当年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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