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可要保护我。

景阳镇地处中原,方圆百里山地裸露,常年久旱无雨。

绮罗君跟着祝焱在一片枯萎多年的杉树林中穿行,树木枝桠错乱,再加上杂草乱石覆盖住了原有的路面,两人走的颇为艰难。

绮罗君一边见缝插针找能下脚的地方,一边道:“你确定这是去义庄的路吗?”

这怎么看都像是荒废许久了好吗!

祝焱拨开挡路的枯枝,不耐道:“没办法,自从那几具尸体搬到义庄后,镇上没人敢踏足此地,道路自然无人打理。”

“是因为影子病?”

“哼,不过是些扰乱人心的把戏,也就这些凡人上套。”

两人一路往深处前行,总算看见一座由灰色石砖砌成的建筑,大门虚掩着,应该是有人来过。

门“吱哑”一声被推开,尸腐味扑面而来,绮罗君以扇掩鼻,率先进入,祝焱强忍着恶心扇了扇,十分嫌弃:“造孽,我为什么要跟你来这种地方。”

只见厅堂内满是瘴气,十分阴凉,待他们走近了,才发现地面上横七竖八摆放着几个棺椁,周围还散落有不少白色纸钱,唯有一墨发高束的白衣少年,正垂头凝目检验着棺木里的尸体,此人不是涂山皖还能是谁。

阳光经棂窗斜斜投在厅堂的地砖上,连带他薄绸的衣衫上浮起一层细碎的金粉,映的人出尘似雪,乍一看去,这么个阴森骇人的现场都有一种观音下凡、普渡众生的味道。

绮罗君早就听闻涂山氏一族大多仪容不俗,外貌惊人,先前他因太过紧张,也没来得及细瞧,如今再一看,姿清逸,骨清绝,从上到下简直挑不出毛病!可惜这孩子总是板着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不得不说,就算板着个脸,也板的别有风味。

绮罗君折扇一展,已然脚下生风迎上去:“涂山公子,又见面啦!”

涂山皖闻言,微一颔首,随后又垂下眼睫,将目光放回到那几具棺椁上。

绮罗君:“……”

“叫你热脸贴冷屁股。”祝焱嗤笑,抱手站在台阶上看笑话。

绮罗君咳了咳,连忙以探查尸身的行径来掩饰尴尬,他俯身对着棺椁逐一看去,不经意间竟与涂山皖越来越近,眼看要靠上了,涂山皖身形一顿,不动声色地往旁移了移。

绮罗君完全没注意,自顾打量起眼前四具尸身,直到目光落在了最后一具年轻的女尸上,不由地“咦”了一声,诧异道:“果然很奇怪呐!”

见此,祝焱也耐不住好奇凑过去看,只见前三具死尸的面部都十分狰狞,并且双眼充满血丝,嘴巴张的很大,似乎死前受到过巨大的惊吓,偏这最后一具尸体,脸部虽同它们一样苍白如纸,但面目安详,看上去和睡着了没两样。

祝焱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

涂山皖道:“她是第一个死者。”

绮罗君思考一阵,以扇支颐道:“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这影妖一共吸食了四个人,而且间隔时间都不长,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影妖一口气吃这么多?再者,明明是同样的死法,可这姑娘的死状却和其他几位截然不同……”

祝焱抢答:“这有什么好想的,一看就是那影妖变态,杀人看心情,心情好就来个一击毙命,心情不好就先折磨一下再下手。”

“呃……你这个逻辑倒也能说通,只是这么看,它的心情好像一直不太好呀!”绮罗君抚额,不忍打击他的推理欲。

又转头望向旁边道:“涂山公子,你觉得呢?”

涂山皖淡淡道:“追根溯源。”

祝焱懵逼:“什么意思?”

绮罗君道:“噢,他的意思是要想弄明白这一切,还得从这四名死者的生前着手调查,搞不好能顺藤摸瓜查到影妖的踪迹。”

祝焱不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办法……”

绮罗君故作讶然道:“可是之前明明这么多人都被影子控制了,我们怎么确定只有一个影妖作恶,万一有很多个岂不是……”

涂山皖波澜不惊,只道:“妖若害人,必会留有气息,不管是那些被控制的人,还是这四名死者,妖气同源,应属一妖。”

祝焱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妖这么大本事,一边杀人还能控制这么多百姓。

绮罗君难得有机会装一回学霸,轻摇折扇道:“难道你们学宫告诉过你们影妖的特性是吸食和分裂吗?”

“简单来说呢,这影妖会选择一个执念最深的人作为母体寄生,如此它便可通过吸食母体的怨念再分裂出无数子体去控制别人。”

想来涂山皖一早便知道街上那些暴动的人群是被影妖的子体所操控,即使当时以一己之力斩灭了所有影子,也只是缓兵之计。

如果不尽快找到影妖的母体消灭掉,只怕那些昏迷的百姓就永远也醒不来了,绮罗君正凝神细思,并未注意到涂山皖浅淡的眸子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了片刻。

祝焱恍然道:“我知道了!只要找到怨念最深的人,就能找到母体!”又看向他:“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绮罗君摇扇的手一停:“呃,这个嘛……”

废话!他好歹也是一代妖君的嘛,要是连这都不知道,还怎么在道上混!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只得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涂山皖似乎对这个话题并没有兴趣,转身欲走。

绮罗君道:“哎!你要去哪?”

涂山皖惜字如金:“找镇长。”

转眼间,那抹白衣已消失在门口。

绮罗君立刻将折扇收进袖子,闪身跟上去:“皖兄!等等我呀!”

皖兄?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祝焱纳闷,待回过神来,这阴森森的义庄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四周一下子静下来,他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追了出去。

天色渐沉,街上行人稀稀落落,三人刚抵达镇长的宅邸,便看见门口白帛飘飞,房檐上挂着清一色白灯笼,而大堂里一群身着丧服的家仆正跪地上烧纸钱,各个颜色惶恐,唯有镇长夫人陈氏趴在灵前哀哀欲绝。

因接到驻镇神官的手令,镇长贾老爷早早就守在大门前,见眼前三个少年气度不凡,尤其边上这个穿白衣的风姿凌然,俊雅出尘,想也不用想定然是神族中人,于是“扑咚”一声跪上去,悲泣道:“还请几位小神官救救我们景阳镇的百姓!”

原本还跪在灵位前的家眷和仆人们一听神官来了,转头也跟着一股脑围上去对着涂山皖等人又叩又拜,嘴里还不停念叨:

“求神官救救我们呀!”

“是啊我们都不想死!”

涂山皖静立在原地,目光掠过众人落在牌位前的香炉,眉间微蹙。

绮罗君见状灵机一动,表情高深地看着镇长,眯了眯眼道:“贾镇长,不瞒你说,你们镇上这影子病当真是棘手的很,纵然世间有无数灵丹妙药,可就算大罗金仙来了,也得对症下药不是,眼下只得劳烦您将整件事的原委详细说来。”

贾镇长颤声道:“整件事?”

“不错,从第一个染病的姑娘,到令郎身故,这中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性命攸关的事,可含糊不得。”

绮罗君的扇子在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极有耐心。

镇长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摆手道:“好,几位先随我进去,待坐下慢慢说。”说罢转身带路。

贾明的尸身虽存放在义庄,但因尚在头七,镇长夫妇还是按照当地习俗在大堂内安置了灵位,又将其生前所穿着的衣物置于棺中,众人经过灵堂时,供台上的线香正燃着缭缭白烟。

绮罗君奇道:“好香啊。”

镇长道:“此香名唤‘灵云’,听闻有寄思晓情,感通神灵之意,我家夫人不忍明儿一个人孤零零躺在义庄,花了不少银钱才购得此香。”

绮罗君道:“想必夫人往日里也对令郎疼爱有加吧。”

贾镇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将他们引至偏堂一阵招待后,便将此事和盘托出。

据他所说,最开始染上影子病的那位姑娘名叫小芸,而另外两名死者是从小将她赡养长大的舅舅舅母。

为了防止影子病在镇上散播,镇民们第一时间就将这家人的遗体搬去了义庄,并且还把他们生前居住的房屋都焚了干净,谁知没过几天,贾明也染病丧命,贾镇长只得将贾明的遗体搬至义庄存放,如今贾府上下所有人都怕下一个死的会是自己,整日里战战兢兢。

听到此处,绮罗君截断他的话头:“等等,照你的说法,既已切断了传染源,令郎又是如何染病的?”

贾镇长道:“实不相瞒,那小芸生前多次纠缠明儿,明儿看她身世可怜,平日里也愿意同她多讲几句话,谁知她自觉明儿待她不同,便一心想要与他有个结果,就连她那舅舅舅母也三番两次上门索要钱财,这可都是镇上人尽皆知的事。”

说到小芸,原本瘫在座上的镇长夫人陈氏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悲痛,一双泪眼顿时化作怨毒的凶光:“都怪那个灾星!不仅克死父母,害死表亲,如今还连累我儿白白丧命!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将这祸害赶出景阳镇才是!”几个侍奉在旁的家仆登时面面相觑起来。

绮罗君挑眉道:“当年怎么了?”

贾镇长嗫嚅一阵,正犹豫着该不该说,只见涂山皖冷飕飕扫向他,贾镇长一个哆嗦,颤颤巍巍全给交代了。

他道:“各位有所不知,我们景阳镇虽说面朝黄土背朝天,但往年也算风调雨顺,一派祥和,可说来奇怪,有一年商秋十分酷热,起初镇上的百姓还以为是天时不正、秋行夏令之故,不曾想自那以后,我们镇连年干旱,雨露不降,如今就连附近的河水都涸竭了。”

“大伙曾试过许多办法,祭祀做法,烧香拜佛,可全都没有用呀!当然,我们也有上报过驻守此地的神官,但神官看了也直摇头,说没法解决,后来有一高人路过此地,说我们镇上有灾星肆虐……”

绮罗君旋即把话接下去:“而那个灾星就是小芸姑娘。”

贾镇长道:“不错,说来也巧,那小芸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干旱的第一年,而且没过多久,双亲就意外去世了,这事在镇上传的沸沸扬扬,大伙都认定小芸就是这场天灾的罪魁祸首,所以往日里,镇民们对她都不大待见。”

镇长夫人越听越恨,捶胸顿足道:“也就明儿心肠软,愿意搭理她,可但凡和她沾上边的,哪有什么好下场!我那可怜的儿呀!”说罢又拿起手帕掩面抽泣起来。

祝焱扯了扯绮罗君衣袖,小声插嘴道:“喂,我怎么觉得这镇长夫人的怨念不浅啊,她会不会就是影妖的母体?”

绮罗君附道:“你这次分析的有道理,一会儿你就守在镇长家,以防出现意外。”

还有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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