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商陪辛霁月从理发店出来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真没想到,辛姐,你竟然还真听我的的。"
可是这种听从却让他害怕,"辛姐,你知道的咱俩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刚才指手画脚真不是要对你有什么意思,单纯是觉得那老板烫头发技术太堪忧了。而且你应该也能察觉,她给你烫的头发都焦了,还怂恿你继续烫呢,纯纯为了坑你。辛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的用心,我是绝对对你没意思的。"
他是真怕。
辛霁月黑色直发披肩,她不太习惯的用手抚了抚,"知道。"
"知道你怎么还听我的?"陆商觉得辛霁月能一个人从北方来到昆明打工肯定是个有主意的,如果不是因为对他有意思根本不可能会听他的。
毕竟两个人才认识两天,他再次确定只求心安。
"因为太贵了,总是补发根很贵,我心疼钱。"
陆商没想到辛霁月的想法这么简单,单纯是为了钱。
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辛霁月并没有等他,已经去骑电动车了。
陆商看着辛霁月的背影,她头发拉直染黑那种虚假的年龄感就退下去了。
只看背影,和他认识的同年龄层的女孩确实差不多。
辛霁月到底比他大几岁,他不知道离开昆明的时候还能不能知道答案。
他追过去,又看到她穿着的宽大的裤子,是毫无女性特征的那种,让人根本没有兴趣。
总而言之还是那个辛姐,只是发型变了。
他确定了这点,心安之后上了电动车。
辛霁月却边骑电动车边问道,"你想买多少钱的衣服,几十块钱还是一百多块?"
"就不能有别的选择吗?"陆商啼笑皆非。
"可是你这两天也才赚了几百块而已,而且你这几天借住在张老板的出租房,过几天搬走也就罢了,如果久住是要给人家租金的,又是一笔花费的。"辛霁月给他算账。
陆商鼻子尖里闻到辛霁月的劣质染发剂的味道,她重新染了黑发,头盔下边不在是黄色的卷毛。
他在她后边坐着感觉动作恭敬了,他不知道那种恭敬感从何而来。
这时旁边一个载客摩托拉着客人一闪而过,陆商明白过来了。
之前的辛霁月就像是摩托司机一样,他做在后边就像是客人。
而他可能是参与了她的发型,也有可能是这个发型把她年龄感退去了,让他觉得她可能真的是个同龄人。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一样了。
他并没有有机会再深度发觉自己的思维,批发市场就到了。
到底还是来了批发市场。
辛霁月不太爱逛街买衣服多是从网上买的,合适不合适的能穿都懒得退,毕竟她的工作图的就是舒服,不紧绷不会不自在她都觉得可以。
她也没有太强的美丑观点,就像刚才的老板娘说陆商的发型时尚,她看一眼也不过如此。
就像陆商的花衬衫,她只察觉似乎是真丝的,工作的时候很容易刮花,上边究竟是哪种颜色哪种花,她并没有细看。
陆商好在并没有辛霁月想象中的挑剔。
他买了双运动鞋,买了条裤子和体育,这次颜色简简单单的。
她并没有察觉他的审美变化,是他自己说,"没有我喜欢的花色,就随便买了。"
毕竟在批发市场可是买不到联名款的花衬衫。
辛霁月不懂他嘴里的花色究竟是什么,也没搭腔。
辛霁月看看时间,"带你去吃饭吧,毕竟你陪我染头发花的时间比较多。"
陆商脸皮厚,"好啊。"
附近就有饭点,辛霁月把电动车停在一个中间地带,带着陆商过去。
中间经过花摊,辛霁月有些惊喜,"非洲来的音符花。"
陆商不懂,听老板说,"懂货啊,这是非洲来的夜猫子,学名音符花。"
陆商听辛霁月介绍,"花管长,花朵前端就像是跳跃的音符,也因此得名。它属于马鞭草科大青属。"
老板笑。"姑娘是学植物的?"
"不是,我在咱们这边打包花的,听得多见得多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那也算是同行啊。"
两人谈笑,刚才的一瞬间老板说辛霁月是学植物的时候,陆商觉得与有荣焉。
毕竟辛霁月不止懂,甚至连学名科属而且信口拈来。
那个瞬间他得承认辛霁月是有姐感的,是那种靠谱的有见识的姐姐感。
可是辛霁月在一开口说她在斗南打包花,陆商觉得自己又被拉回到了现实。
他旁边这位姐姐根本不是什么植物学的大学生,而是个书都没读过几年的社会人。
她唯一让人产生惊艳感的谈吐,不过是味道复杂的大棚里耳濡目染得到的。
他收回目光,没有再看辛霁月。
陆商以为辛霁月带他吃什么大餐,没想到是带他吃洋芋,切成波浪状的洋芋块,成本恐怕没有一块钱,卖价也不过五块钱。
好在她还说请他喝饮料,陆商觉得最便宜的咖啡也得几十块钱吧,他倒是不想让辛霁月如此破费。
没想到辛霁月带他去奶茶店,人还挺多,一杯奶茶竟然八块钱,所以他的午餐竟然才十一块钱。
你说他没饱吧,洋芋挺管饱。
再一想洋芋不就是土豆,土豆不就是英国人的天,他在英国不也是吃这玩意吗,怎么在英国吃的了在斗南就吃不了了。
至于奶茶他在英国都没得喝呢。
而且奶茶别看八块钱还挺好喝的,便宜是因为物价如此,不是因为它不好吃不好喝。
陆商觉得自己吃了一顿午饭,关于经济学有了新的认识。
辛霁月问他,"饱了吗?"
这个问题却是不好回答,陆商说,"算是饱了。"
"算是饱了就很好了,七分饱有益于身体健康。"
"没想到辛姐这么养生。"
陆商看向辛霁月,心想真是看不出来平时零食是瓜子的人说什么养生。
他蓦地看向辛霁月,他确定辛霁月没有化妆,这个姐似乎也没有什么化妆的场合。
白天就是闲逛,晚上就是大棚,暗淡的灯光面对着一些已婚大姐大哥,毫无显示女性魅力的场合。
只是他在想,辛霁月跟他在一起出门也觉得没有化妆的必要吗?
这个想法只有一瞬间。
紧接着,他又发现她是杏眼,眼影圆弧形像是小鹿。
他承认他喜欢网红脸,尖下巴,细腰身,清纯感要有,可又得媚眼如丝。
他脑袋空空,平时不读书就刷社交软件,认识的不认识的美女点赞关注,没有什么道德感。
实在漂亮的也约出来逛街,买包吃饭,再漂亮的旅游喝酒,他也记不清他们准确的名字,不过都很漂亮就对了。
在他约出来的女生里好像没有长鹿眼的女生。
不过他也只是惊诧于自己的发现,毕竟他对此并不感兴趣。
他只是个头脑空空只服从于瑜望的男人。
他喜欢那种能挑起他感觉的容貌,可不是来鉴赏什么是纯天然什么是整容脸的。
他又流连了一会辛霁月的双眼,喉结微微滑动。
把目光收回来,他才听到辛霁月竟然一直在说话,可是他竟然没有察觉。
辛霁月在抱怨,"干我们这一行是有淡季旺季的。"
他喉咙里似乎有羽毛划过,他觉得痒痒的,说不出为什么,"什么时候淡季?什么时候旺季?"
"现在就是旺季,过了教师节之后就变成淡季了,当然到了年宵花的时候又回到了旺季,只是淡季的这几个月也够人吃一壶的,所以最近忙的时候要珍惜,不要觉得累,不然等淡季来的时候想要忙都忙不了了。"
陆商才发觉辛霁月是在教他,很好,姐感又回来了。
他因为她的鹿眼而微微愣神的神经可以重新回来了。
在他心目中姐感和妈感没什么不同,大他几岁可以当他小妈了。
他觉得这会就仿佛陆夫人在教育他,跟教育他多吃几口蔬菜感觉并没有不同。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一个类似陆夫人的女人而觉得喉咙痒痒的。
他冷哼了一声,那声冷哼是对着他自己的。
辛霁月没有察觉他的阴阳怪气,把吃完的包装扔在了垃圾桶。
回家路上陆商才没话找话,"那辛姐你淡季的时候都会做什么?"
"打包水果啊,或者就像刚才的摊贩卖点路边摊?"
"路边摊卖什么?"
"卖过奶茶,卖过烤饵块,卖过清补凉。"
"卖的东西还真不少。"
"确实。"
陆商脑子在转,他在想辛霁月可以开个花店,可转念又一想,开店是有资本的人玩的游戏,里边不光是打包花认识花那样的事情。
他不能提出来,提出来就想给一个没有希望的人撕开了一个口子,让没有能力的人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对其来说更是一种残忍。
他口不对心,"卖点小吃不错的。"
"是啊。"辛霁月应和。
回到出租房,陆商发现偷他行李的耳钉女生的朋友圈更新了。
他觉得怪新奇的,毕竟酒店报了警她竟然还敢发朋友圈。
陆商看了眼,才发现对方定位东南亚,陆商没有丝毫窥探蛛丝马迹的想法就退出去了,毕竟他已经报警了,他觉得他可以大脑放空了。
北城的好友季宁打电话看热闹,"哎哟阿商,怎么了,听说被制.裁了,现在连回北城的盘缠都没有了?"
都是从小认识的北城二代们,说话一脉相承的阴阳怪气。
陆商不能说自己在这里打包鲜花呢,现在是旺季也才一个小时平均一百块钱。
他抓了抓自己的碎发,"说什么制.裁啊,这是哪的话啊。体验生活你懂吗,你不懂,你的世界单调又匮乏,不像我短短两天经历了很多。"
"快跟哥们说说咱们□□少爷的生命怎么就变得不单调不匮乏?不会吧,被制.裁了都有精力泡妞啊,看来你泡妞的资本不是钱和背景,是你的脸啊,果然长得好看变成穷鬼也有人爱啊。"
"你才穷鬼呢,我现在生活自洽又自由,但绝没有在这泡妞啊,我在这里工作呢。"
"详细说说。"
陆商乱扯,"哥们不是喜欢车吗,现在在车行工作呢,今天刚卖出一辆,不贵,也就几百万而已,小打小闹。"
季宁皱眉,"还真是小打小闹,这到手能有一万块钱吗?"
他没有发现陆商这边语音停顿了。
陆商生生的停了一分钟才说道,"确实不到一万块钱。"
两天七百。确实不到一万块,他也不算撒谎。
季宁却是真的心痛了,"真是去体会生活了。"
陆商真是不爱听他说话了,"所以没事少给我打电话。"
当天晚上,陆商又去装了一晚上玫瑰。
国外运来的品种,陆商听辛霁月介绍才知道玫瑰竟然有四万种品种,其中最贵的是种比人高的玫瑰,只在三千米海拔生长的枪.炮玫瑰,每年只能从厄瓜多尔进口。
陆商根本不知道那些花的名字,可是听到比人高,就想起自己好像送过女生那种花。
他也不懂花的名字含义,送花只讲贵不讲别的,服务员跟他说有种玫瑰要空运过来。
他一听要空运就知道买对了,就要这种难伺候的,当下就刷了卡。
后来他也没见过那花实物好不好看,据朋友们说女生晒在了朋友圈,他并没有看。
现在听辛霁月提起这种玫瑰花,陆商想说我买过啊,可是一抬眼,就看到辛霁月看着自己。
他微微皱眉。
辛霁月的瞳色是琥珀色吗,还是灯光的原因看错了。
他再次有点梗了梗喉咙,又有一种喉咙痒痒的感觉。
仿佛花瓣从天而下降落,而他好像仰着头,那些花瓣被他全部用身体接住。
他的喉结似乎太过敏.感,所以只是碰到了花瓣就觉得痒。
辛霁月对视后移走目光,陆商却没有移动。
他快速的眨了下眼睛,这才错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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