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死回生?”郁老夫人惊讶道。
“确实如此。”郁声微微行礼道,“此外,谢小公子还劝诫我莫要再如此倔强,以免让家人担忧。”
闻言,谢昊淮低语道:“你要是听就好了。”
直到郁声用余光扫了他一眼,他才闭了嘴。
起死回生,别人不信,但郁老夫人一定会信,因为她急切地想找一位神医给郁湛破了三十岁的预言,所以能耐越大的,她越不会质疑。
“当真有这样一位神医?”郁老夫人十分郑重地问道。
“郁声怎会欺瞒祖母,孙儿我现在不就好好地站在您面前了吗?”
郁声之所以会说谢昊淮劝诫她的事,是为了告诉郁老夫人,经过一番劝诫后,她对之前的事情,心里已没了芥蒂,这样也是为了让郁老夫人相信起死回生的话,让觞静姐顺利地进入侯府,好给郁湛进行彻底的诊治。
侯府的守卫毕竟是森严的,利用一时的漏洞终究不是上上策。
所以给觞静姐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才是正策。
“此人现如今在何处?”郁老夫人追问道。
“在谢府的两风阁。”郁声回道。
“谢府?”郁老夫人看向郁声身旁的谢昊淮道,“那……”
“本公子这里自是没问题,觞神医是谢府的客人,而郁声又是本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可以来侯府做客的。”谢昊淮挑眉道。
傍晚,郁老夫人留了谢昊淮吃了饭,说是为了感谢他救了郁声,还肯让神医做客侯府。
宴席上,郁声冷冷地看着郁老夫人对她的热情,又是夹菜,又是递汤。
郁声知道郁老夫人所赐予的这片刻的偏爱只是因为她带回了一位神医,而不是她活着回来了。
那汤映着郁声的面庞,从冒着热气到彻底变凉,终究让人失了想要品尝的念头。
索性还是不浪费了。
就在郁声端起汤想要一饮而尽时,却被谢昊淮按住了手腕。
“这么不喜欢,干嘛还要勉强自己。”
郁老夫人听到这话,立刻变了脸色:“这汤不合你胃口?”
“不是的,祖母,谢小公子开玩笑罢了。”郁声站起身解释道,“我只是刚刚痊愈,精神不济,一时走神,才未及时喝的。”
说完,端起那汤一饮而尽,然后行了礼:“祖母,若是没事的话,我先退下了。”
谢昊淮见此,也要跟着郁声走,郁声忙暗中摁住了他,低声道:“替我应付一下她,拜托了。”
他看郁声确实有些累的样子,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你好好休息。”谢昊淮叮嘱道。
郁声嗯了一声。
从屋子里出来,郁声才觉得胸口舒服了许多。
她没有立刻回茗梨院,反而去了关着赵氏的柴房。
此刻赵氏正趴在地上不断地向门口蠕动着。
当看到郁声进来的时候,赵氏的情绪瞬间激动了起来。
“你、你设计害我,都是你这个贱种!”赵氏说着吐了一大口血。
郁声蹲下身,冷笑道:“你变成这个样子,并非我的原因,况且你现在中的毒,并不是我下的。”
她看着赵氏发紫的嘴唇道:“看来郁湘已经来过了,你当初养她的时候,会想到是今日这个结局吗?”
“都、都、都是你这个……”赵氏抓着郁声的衣角道。
郁声抽回衣衫:“还是积点口德,省点力气吧。”
赵氏的第二胎是个死胎,为了避免落人口舌,她索性就找了一个替代的女婴。此事极为隐秘,只有她的亲信柳嬷嬷知道。
而柳嬷嬷见赵氏倒了台,匆忙出逃时,被耿兰嘉撞见了,一番逼问之后,柳嬷嬷用这个秘密换得了放过她的机会。
郁声知道后,仿了赵氏的笔迹,写下了郁湘真正的生辰八字,然后让耿兰嘉潜进了栖月阁放在了赵氏的小佛堂里。
赵氏倒了台,郁湘一定会先一步清理她们私建的小佛堂,毕竟那里是她们的小金库。
郁声很早就发现了那个地方。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只是提供了一点东西而已。”
郁声当初只是想看看郁湘的反应罢了,原以为郁湘会看在赵氏把她养这么大的份上,不会做的如此绝情,现如今倒是省的她动手了。
郁声看了赵氏一眼:“你又想怪谁呢,把她教的和你一样狠毒,现如今我连动手都不用。”
“贱种!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赵氏瞪着死鱼般的双眼,像地狱里的幽魂向郁声挣扎着爬来。
“杀我,哈哈哈哈……”郁声被赵氏的话逗笑了,几乎笑出了眼泪,她慢慢地站起身,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眼神近乎发狠道,“难道不是我应该杀了你吗?”
“在春玉楼那日,即便没有刺杀一事,我阿娘也会死,因为你吩咐孙嬷嬷给她下了必死的毒药,我说的可对啊。”郁声道。
她的手心里紧紧地握着那个药瓶,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
“她到底碍着你什么了?你就非要杀她不可!”
“原来你知道了。”赵氏讥笑道,“你说为什么?因为她贱呐!”
“她就是贱!她最该死的就是勾引侯爷!”
“她就该死!”
在赵氏一声声尖锐的骂声中,郁声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怒火,她扼住赵氏的下颚,将药瓶里的东西全部灌了进去。
“你给我阿娘放的什么,我现在就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嘭”地一声,空药瓶碎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在幽寂的屋子里一阵回荡。
郁声灌完了药,身上却没有半分轻松之感,反而涌上一股疲累。
她知道即便赵氏没有下毒,也不能改变阿娘必死的结局。
一滴泪落了下来,但很快就被风带走了,仿佛从未有过一般。
郁声一动不动地驻足于门外。
清月照着郁声的身影,把她的面庞映得半明半暗的。
等到屋内不再传来声音时,郁声才离开了那个地方。
“郁声,原来你在这,让我好一顿找。”谢昊淮带着些怨气说道。
郁声:“你怎么还没走。”
“郁老夫人拉着我扯东扯西的,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找了个借口,跑了出来。”谢昊淮看向郁声的衣角,然后沉声道,“你果然没听我的去好好休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撕掉了郁声那块带血的衣角,然后把它顺手掖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谢昊淮将手里的灯笼塞到郁声手里道:“拿好,夜里黑,回去的时候,当心一些。”
说完,谢昊淮就要向侯府外走去。
“你就不想知道我去干什么了吗?”郁声看着谢昊淮的背影道。
闻言,谢昊淮道:“你愿意说的时候,我自然会听。”
郁声听着离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手里的灯笼不禁握紧了些。
良久,郁声微动嘴角道:“谢了,谢昊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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