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李孟羲扛不住深夜,见小弟哈欠连连,快睡着了,李孟羲叫起弟弟,跟刘备关羽两人告别。
关羽刘备起身相送。
李孟羲回去休息很久之后,关羽刘备二人仍然在探讨兵法,直至夜已昏昏。
八月十七日。
一大早,被尿憋醒的李孟羲,匆匆拿起衣服,边穿边从车厢里往外出。
就在李孟羲在车首翻衣服,想把衣服翻好再穿之时,一大早,刘备扛着一捆木头正从旁经过。
见了李孟羲,刘备放下柴火走了过来。
“早,玄德公。”李孟羲跟刘备打着招呼。
“嗯。”刘备应了一声。
然后,刘备把李孟羲从头到脚打量好一会儿,然后笑到,“羲儿,怎就袒胸露背而出,此无礼也!
下次,衣冠整齐再出来。”
刘备拍了拍李孟羲的肩膀,便笑着离开了。
看着刘备的离去的背影,李孟羲面露疑惑,他一边用手整理衣服一边寻思,啥,他说无礼?
李孟羲花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刘备说的什么意思。
刘备过来是说,穿衣服应该在车厢里穿整齐再出来,不然衣服不整就出来,这就是失礼。
第一时间李孟羲觉得,你们儒家规矩也太多了吧。
然而随后,李孟羲想到了另一件事,他心中一肃。
有这样一个故事。
据说是钱学森爷爷家里的清洁工有一次跟钱学森的儿子说,“你知道钱老为什么每次穿的西装革履整整齐齐才下来不?”
钱老儿子说不知道。
清洁工自豪的说,“那是因为钱老尊重咱,把咱当人看。”
钱老儿子一听,在之后,也穿戴整齐才从屋子里出来。
这就叫尊重人。
试想,若是打心里不尊重清洁工,那么,看清洁工如同是看一块石头。
别说衣服穿戴好再出来,甚至当清洁工面换衣服,都不带看清洁工一眼的。
再一个场景。
古代狗皇帝换衣服的时候,赤身**的,被一群太监宫女盯着看,狗皇帝一点不自在没有。为什么?因为在狗皇帝看来,太监宫女不是人,就是工具。
若换一个现代人,在此场景就浑身不自在,为什么?因为现代人的价值观中,太监宫女也是人。被一群人围观换衣服,很不自在。
再一个场景。
若说就穿衣服而已,没啥尊不尊重的。
那为啥,自己心仪的男孩儿或女孩儿等在门外,那咋不赤着上身,拿着衣服出去边走边穿呢?
不还是对那个心仪的男孩儿女孩儿,心有尊重吗?穿好衣服再出来,就是尊重。
反过来,就算家里是没啥文化清洁工等下层人士,你要是,衣服不穿好就从房间走出来,就是不尊重人家。
说是随和?那你咋不见老板时,也这么随和呢?
老板来你家,你赤着上身拿着衣服就出来,找不痛快呢。
身后有响动。
李孟羲回头一看,是小弟出来了。
“小砖,以后咋俩得穿好衣服再出来。”李孟羲笑着告诫小砖。
小砖不明所以,奥了一声。
其实细究起来,李孟羲此人,虽说三观是人人平等,但他并不一定多尊重人。
拿车夫老铁来说吧,虽然朝夕相处,李孟羲也一口一个铁叔的喊着,但,李孟羲内心深处,其实看不起人家大字不识一个的老铁。
不然,就不会想起来了跟老铁打个招呼,想不起来,一天一句话不跟老铁说的。
而若尊重人,则是不管如何,每天和老铁的问好打招呼,礼仪旦夕不能有缺。
李孟羲自审己身,他感慨。
作为一个现代人,论尊重人,还不如来封建尊卑社会背景下的刘玄德做的好。
刘玄德一个落后的古人,竟比自己更懂尊重为何物。
而刘玄德的价值观,大体来源儒学。
儒家是真牛逼。李孟羲感慨。
还有一事,让李孟羲惊疑不定。昨夜恭维刘玄德说,愿以刘玄德为人镜,说日后若有错,让刘玄德不吝指出。昨夜刚说完,今早刘玄德就来挑毛病了。不会吧?刘备当真了?他不会真的以后真的整天盯着小爷挑小爷错吧?李孟羲有些凌乱了。
再说另一人,关羽。
昨夜,李孟羲指出了关羽在医道和匠作方面的不足,一大早,关羽便找军医去了。
关羽在伤兵营找到田卜时,田卜早就起了,正在熬药,田卜哈欠连连的,显然是很早就起了。
“关将军!”看到关羽来,田卜忙放下手中的活,躬身一礼。
“免礼。”关羽伸手需扶。
“医官,咱家军师说你懂瘟疫,某,特来请教。”
说着,关羽正色朝田卜抱拳一礼。
田卜愣了一下。
瘟疫?
田卜眉头微皱,思索了一下,然后恍然想起了,他点了点头,开始说起疫病成因。
“
瘟疫,实则是活物。
姑且称之为疫虫。
疫虫者,瘟疫之源也。
疫虫,极细微,比埃尘更小,目力不可见。
疫虫即轻,尘埃且可随风而动,疫虫亦如此。
人感疫病,盖因疫虫窃藏于人体之内,由是繁衍,如蚁撅藏于土,一生二,二生三,至于无穷无尽。
此时,此人便感疫病。
姑且称此人为——传染源。
即此人感瘟疫,体内尽是小比尘埃之疫虫,此人一呼一吸之间,皆有疫虫带出。
若余人不查,与之相谈,传染源所呼之气之疫虫,余人呼吸之间触之,于是,余者亦感瘟疫。
而后,一传二,二传四,一人传一家,一家传一村,一村传一县,一县殃及一郡,郡祸及于州,遂成不可收拾之状。
疫虫即可被人体呼出呼入,便亦可滞留于大气之中,于是,得瘟疫之上,上风一嚏,下风之处,千人染疾。
疫虫亦可随便溺流如水中,水流于河流井水之中,余者饮水,皆染瘟疫。
或疫虫随风,落于牲畜鸟兽之身,飞鸟旦夕远飞千百里,于是,一地瘟疫,旦夕可传至千里之外,防不胜防。
但凡瘟疫,必有病原。
而瘟疫传播之途径,由风染人,由水染人,由飞禽走兽染人,大抵此三种。
故,根治瘟疫之关键,不在治,在防。
防疫之法,有四。
瘟疫即起,当立查病原,封禁之,使其局于一地,不使乱动,以免祸及他人,此其一也。
其二,封村闭户,断绝交流,如此,若瘟疫不可控,只死一户一村,不殃及余众。
其三,如沙场之着甲,出入疫病之地,身穿衣数重,口鼻遮掩,不使疫虫有触身之机。”
说着,军医从一旁车架,拿起酒坛。
“此物。”军医说到,“此是烈酒。“烈酒善杀疫虫,可用烈酒涂于细布之上,然后,做成面甲形状,覆住口鼻。如此,若疫虫若随呼吸之气欲入口鼻,当先撞于布面酒精之上,疫虫为烈酒所杀,入体无恙。”
“只此一物,”军医屈指弹了弹酒坛,“军师言此物可防六成瘟疫,足为国之重器也!”
“上陈三条,可止瘟疫扩散,若瘟疫之困局于一家一村之地,如此,瘟疫便不可怖了。
而后,第四条,方是施医用药,以图解疫。”
“治疫之重,从来不在良医奇药。疫起感病之人何止亿万,纵有良医,一人之力,能治几人?方治一人,又万人染疾,如之奈何?
故,治疫之本,在于防微杜渐,在于隔离,在于限制人员流动。
此数法,可止天下所有瘟疫。”
田卜这一番话,其实就是李孟羲教给田卜的瘟疫致病原理。
关羽听完田卜的讲述,双目圆睁,满脸震惊之色。
关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楚的了解瘟疫。
原来如此,竟是疫虫。
因是活物,因其能随水流草木鸟兽飞走,因染病之人,一嚏喷出,疫虫飞十数米。
故,治疫之法,实则为防疫之法。
不用田卜再更多的讲述,关羽思路已经打开了。
关羽已经有了很多防治瘟疫的思路了。
这就是,因为知道根本,可直接对症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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