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复惊、宋听南在警察来到调出了监控。
监控里出现了沈兴业和李兰君的身影,看着监控里沈鸦被沈兴业和李兰君连拖带拽的拉走,她皱眉:“是阿姨他们?”
叶复惊表情凝重。
他知道一直以来沈鸦最重的心结就是沈兴业和李兰君,即便她一遍憎恨他们,可是在她的内心仍旧对他们满怀期待。
他们如果不知道那所有的一切还能粉饰太平,但是他们知道了,沈鸦只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完了。
警察听到宋听南的声音,问:“你认识他们?”
“是沈鸦的爸爸妈妈。”
听到这个答案,警察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说:“既然是被自己的父母带走的,那应该就没事了。”
说完也不管宋听南如何挽留就走了。
“现在怎么办?”
叶复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去学校,找沈鸦导员,学校会统计个人信息,应该有兴业大伯和伯母的住址。”
客厅外,沈兴业和李兰君争吵的声音从未停止过,沈鸦坐在门口的位置,觉得眼睛雾蒙蒙的看不清楚东西,耳边是沈兴业和李兰君摔砸东西的声音,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就经常吵架。
有一次沈兴业愤怒之下扯断了电线,沈鸦去找衣服被露在外面的电线电到了小手指,不过四五厘米的距离就到掌心,沈鸦想如果那个时候死了也不错。
沈兴业斥责李兰君什么都瞒着他,斥责她女儿被欺负也不说话。
李兰君哭诉他背叛她,这么多年不把她当成自己的家人。
听他们互相指责,又各自为自己开脱,沈鸦觉得可笑至极。
她闭着眼睛,手腕处的伤口流出鲜血后又凝结,她受虐般的扣掉了伤痂,刮眉刀片并不锋利,也无法留下太深的伤口。
她只麻木地在手腕上划动,不知道多少次划动后,刀片终于整个陷进肉里,鲜血忽然像开了闸一样汩汩的往外冒,沈鸦低头看了眼,脸上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时间渐渐流逝,沈鸦觉得浑身发冷,她眼前的世界拉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伴随着血液的流失,那层黑纱被层层叠叠的覆上,黑纱后的世界越来越不清晰,直到最后消失。
耳边嘈杂聒噪的争吵也终于变成一些细碎的声音,直到彻底安静。
她想真好啊,终于闭嘴了。
宋听南一遍不停地打着沈鸦的手机,一遍催促着司机:“师傅,麻烦你再快点。”
叶复惊坐在出租车司机的身边一言不发。
司机的速度其实并不慢,看得出身边这两个年轻人的着急他也在规则的允许下开出了最快的速度。
只是宋听南着急,所以才觉得司机开的太慢。
到了目的地小区外,两个人关了车门就往小区跑。
按照地址到了屋门外,里面清晰的争吵声传来,叶复惊敲响了屋门,有住在这里的居民路过,看着他俩:“你们认识住在这里的人家啊?”
然后不等他们说话继续说:“吵了半天了,你们认识就劝劝,多扰民啊。”
说完就走了。
叶复惊敲了五六分钟的门,屋里的人像是才听到一样打开了门,李兰君开门看到叶复惊和宋听南,撇着头擦了擦红肿的眼睛:“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
两个人都没心情回答她的问题,宋听南问:“阿姨,沈鸦呢?”
屋子里沈兴业冷冷回了一句:“死了。”
叶复惊看过去,唇瓣紧紧抿着,眼神冰冷凌冽。
李兰君瞪了沈兴业一眼,又擦擦眼泪:“在屋里呢。”
叶复惊听到也顾不得礼不礼貌,两三步走向沈鸦卧房门口:“沈鸦,你开门,是我。”
门里一直都没有声音,叶复惊心头像是有无数蚂蚁乱爬,他眼睛瞥到客厅里的椅子,走过去拿起来冲着卧室门一下又一下的砸过去。
沈兴业见状想要拦他:“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
叶复惊甩开了他的手,继续拿着椅子砸门,不知道砸了多少下之后门终于开了一条小缝,他伸手推了推,觉得门的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挡着,心脏忽然就开始不规律的跳动起来,他猛一用力,房门被他推开一道足够一人挤过去的缝隙,隔着那条缝隙他看到地下平摊着的一只被血浸染的素白手掌。
他颤着声音叫了一声:“沈鸦。”
没人应答。
叶复惊挤进去。
眼前的沈鸦就靠在卧房门上,那双美丽的眼睛被薄薄的眼皮覆盖,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出一片黑色的阴翳。她从没有这样安稳的睡着过。
如果不是她手腕上那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疤,如果不是已经浸湿她衣服的鲜血,叶复惊甚至不忍心叫醒她。
看到眼前这一幕,李兰君已经被吓丢了魂,沈兴业也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打电话。”叶复惊低声说了一句,见没人反应他大吼一声:“打电话!”
宋听南反应过来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叶复惊蹲在沈鸦的身边,见她的伤口仍旧在流血,他看到床上放着的吊带睡衣,拧在一起后紧紧绑在沈鸦的手臂上,把她的脑袋平放在地上,把她的腿放在床上。
沈鸦浑身冰凉,他扯过床上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叶复惊不停搓着沈鸦的手臂,把她抱的紧紧的,希望能让她的身体更暖和一些。
李兰君跪坐在沈鸦的跟前不停的哭。沈兴业像突然一根突然遭遇巨大摧残的树一样,身形佝偻。
他看着叶复惊怀里的沈鸦,觉得她和小时候在李兰君怀里乖乖睡着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车上只许一名家属陪同,李兰君想跟着过去,叶复惊先她一步迈上了救护车,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叶复惊说:“走吧。”
救护车上,医生开始抢救,出血性休克,桡动脉破裂......这些诊断传到叶复惊的耳朵里。
他低头看着沈鸦的脸,甚至没有勇气去看一看她手腕上的伤口。
那样血肉模糊的伤口,她是划了很多次才划破了手腕上动脉,她什么都不想要了,连他也不要了,那只沾满她鲜血的右手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她的脸实在太白了,让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极有可能就此失去她,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沈鸦这个人。
那一瞬间他想起很多,已经去世的父亲和哥哥,扔下他独自离开的母亲。
叶复惊在心底祈祷:哪怕就这一次呢,沈鸦,为我留下来好吗,我不想再做被留下来的人了。
十分钟后,沈鸦被推进抢救室。
叶复惊坐在椅子上,双腿敞开,手肘拄在膝盖上,手背抵着额头。宋听南和沈兴业夫妻很快过来,他们着急询问情况:“小惊,沈鸦怎么样了。”
叶复惊却一直都没有抬起头,也没说话。
抢救室里争分夺秒,抢救室外寂静无声。
终于,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他看了看在外面等着的几个人:“患者失血性休克,目前已脱离生命危险,但仍在昏迷,需要继续住院观察。”
听到医生这么说,四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兰君追问:“医生,我女儿多久能醒。”
其余三个人也都定定的看向医生。
“患者送来还算及时,如果再晚半个小时很有可能因为重度休克导致器官衰竭,现在虽然及时得到救治,但是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苏醒还是要看具体状况。”
听到医生的话,叶复惊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实现,他双手交握在胸前,耸了一下肩,狠狠用力握了一下。
有人给他打电话,他伸手去拿手机,在整个手掌剧烈的颤抖中接通了电话。
“......喂”他的嗓子哑的几乎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在尝试了两三次后才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
电话是实验室教授打来的,他临时请假来东川,教授催他回校。
此时沈鸦被医生从急救室推出来,叶复惊站起来跟上去:“教授,我女朋友住院了,我想请一周的假。”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也不小,刚好够同样跟在一边的沈兴业和李兰君夫妇听见,他们两个都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并没说话。
挂了电话,跟着去了病房,站在icu外面,看着沈鸦被安顿好,沈兴业把叶复惊单独叫了过去。
病房的走廊外,沈兴业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要高出整整一头的年轻人。
叶复惊父亲还在的时候,沈兴业和他关系还是不错的,他父亲那个人仁义,善良,是个很和善的人。
但是后来叶家只剩下叶复惊这一个小孩子,出于旧时情谊,沈家对叶家也多有帮扶,可那毕竟已经很多年了。
对他沈兴业有怜悯,有同情,但并没有多少情分。
凭心而论,叶复惊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如果他父母双全的话。
在这种情况下知道他和沈鸦在一起,沈兴业心情复杂,他想抽根烟,但是被路过的护士提醒,这里禁止抽烟,他又把烟塞了回去。
他坐到走廊的椅子上:“小惊,事已至此,有话我就直说了,你和沈鸦分手吧。”
他自顾自的说:“你是临川大学的高材生,前途光明,未来远大,沈鸦,沈鸦她......什么情况,你也清楚,是她配不上你。”
叶复惊靠在墙上,背脊微屈,讥讽的笑了下:“就在几天前,沈鸦已经和我提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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