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商讨了一会儿后,最终确定了寻找灵阵及锻魂草这两个目标,这样一来,他们原本打算两个月完成的计划就能缩减一半时间。
于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角落石头上的那两个少女。
“好了,楚姑娘,继续说吧。”
似乎是因为被这么多人盯着,楚汐显得更加紧张了,千素素赶紧攥住了她的手,仿佛在给她勇气。
“我叫楚汐,家里以前是南方云川那的,我父亲和母亲原本是散修,结婚后就安家在云川了,本来生活的很幸福,但是……”
楚汐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千素素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而边轻声道:“不怕。”
沈伏淼全部看在眼里,但此刻已经无暇顾及她们的亲密举止了,因为她刚才听到了一个地名——云川。
云川,就在苗疆附近。
甚至可以说这两个地方完全就是融在一起的。
“不知道为什么,七、七年前一群陌生人闯进了我们住的村子,说是……要找什么人,不由分说就往村民家里闯……呜……敢拦的……全都被他们……杀了……”
楚汐说到这时已经泣不成声了,一头扎进了千素素怀里小声啜泣了起来。
沈伏淼慌忙望向陈期,与他对上了视线,试图寻找到一丝安心,但,陈期明显也和她一样惊慌。
七年前,云川,那群人确实去那里找过。
楚汐平复了一下,继续带着哭腔道:“我父母拼死才让我逃出去,我不敢回头,一直往前用力跑,这才勉强躲了过去,但我回去才发现……村子已经被他们……烧干净了……我找了好久也没能找到我父母……”没说几句她的声音又开始颤了,虽然断断续续的,但能感觉得出她是在认真想要将这个故事讲好。
“后来我独自在外面流浪,听到有人谈论起这件事,才知道其实是苗疆的人要来找他们判族的圣女……然后、然后……”
沈伏淼的全身猛地颤了一下。
对上了。
全都对上了。
绝对是。
她的心里此刻突然涌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不安,不知不觉地往陈期身边挪了挪。
“那你不应该去报复苗疆人吗?为什么潜入鸿飞门呢?”解涵歌注意到了沈伏淼的异样,也知道估计**不离十了,便也上了心,毕竟她们两个可都是对彼此知根知底的人。
“报复苗疆哪有用……他们都是鸿飞门管着的……没有了苗疆,还有别的无数个门派势力……还会有人遭殃的……只有鸿飞门消失……才能、才能彻底报仇!”楚汐那张惹人怜爱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份不容置疑的坚定,似乎真的认定了要干这番事业。
“后来呢,你潜入鸿飞门之后?”
似乎是被自己激励了,楚汐多了些底气:“六年前,我刚混进鸿飞门,成了一个外门弟子,当时我是那群外门弟子里最小的,一群年长的弟子就经常拿我取乐,为难我什么的,后来有一次,他们让我去打扫一个房间,可当时的许肃肃已经下令不许别人进入了,也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是素素在夺舍。”
“但我当时直接吓瘫了,根本不敢动,结果素素过了一会就直接出来了,本来以为就要死了,但可能是觉得我年纪小吧,她当时没有杀我,只问我叫什么名字,又问了了我好多东西,最后也没说别的,就说把那个‘千素素’处理了,之后我又去找了她几次,慢慢的也就了解了彼此,素素又把我要过去当了她的侍女,在外人眼里,我就是她的小跟班,觉得素素是个刁蛮的大小姐,但只有我知道素素有多好,不管那些人怎么认为,我们的统一战线反正是建立了,然后就一直努力修炼,暗暗积蓄力量,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暗暗积蓄力量?不会是鸿飞门附近的那些吧?”解涵歌开玩笑般问道。
千素素:“不是,那些人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我们就只是在鸿飞门的弟子里面寻找一些和我们有相同志向的人而已,但能混进鸿飞门的人显然不是很多,所以到现在也没什么起色。”
沈伏淼已经完全挪到了陈期身旁,紧紧抓着他的衣袖,脸上全然没了笑意,只剩下一丝的惊恐,甚至连身体都有些颤抖。
一直没有露脸的阙婉听到这些,也直接一把将接线的长老推开,凑近了去听,似乎这样就能听得更清晰。
毫无疑问,在场知情的人都已经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而沈伏淼则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她现在完全就是不知所措,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解涵歌和陈玲珑也从没有见过她这副样子。
沈伏淼明明是个和阙婉一样,只会在皮肉上表露笑意的家伙。
在场的所有人基本都觉得楚汐的言辞没什么问题,又分别问了千素素和楚汐几个细节问题,两人说的也大差不差,再看沈伏淼那反应,估计她说的全家被屠的事也是真的,但还是去派人查了查,确认没问题后就暂时把楚汐留了下来。
会议结束后,千素素才注意到了沈伏淼的异样神色,随后赶忙去询问她的情况,几次询问,沈伏淼都表示自己没事,反倒是这时千素素收到了一则新消息,是鸿飞门发来的,要他们赶紧回去。
虽然担心沈伏淼,但千素素还是和楚汐离开了。
相比之下,娜蒂魈丝就显得清闲得多了,她不仅被凌霄告知不必去找凌阁的人会和了,还被要求要留在千寒烟这一队。
人都走干净了,沈伏淼也终于平复了一些,身体不再颤抖了,却还是笑不出来。
通过对话以及方才沈伏淼开始不对劲的时间节点,千岂对沈伏淼的身份终于有了一个具体的猜测——七年前叛族逃婚的苗疆圣女,安从婥。
而之前清衡不让他们得知沈伏淼真实身份的原因,他却猜不到。
“伏淼,伏淼?”
沈伏淼有些失神,陈期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让她回过了神。
“师丈,都是因为我……对吗?”
“不是你的错,都是他们的错。”陈期把沈伏淼的头按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即使知道她不会哭,但陈期却还是准备好了手帕。
“对……都是他们的错,他们都去死就好了……”
“他们都去死就好了……”
都去死……就好了……
沈伏淼一直重复着这句话,那段不堪的过去,她不想再去和任何人提起。
曾几何时她都忘了,自己不是不会哭,而是“不允许哭”这个命令已经深入了她全身每一寸肌肤。
没有人去问发生了什么,知道内情的小辈里只有一个解涵歌,而她更不会对任何人提及别人的秘密,所以即使他们想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等沈伏淼一点点平复下来。
陈期的精神力似乎在疏通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渐渐平静了下来,自他把沈伏淼救回来的那天起,他就发了誓,绝对不会让这个女孩再陷进去。
沈伏淼不想提,陈期和阙婉便连陈玲珑都一起瞒着,他们虽然不是沈伏淼的亲生父母,却比她那所谓的亲生父母称职得多。
沈伏淼恢复得很快,那张笑脸再次出现在了她脸上。
对上众人好奇的目光,陈期仿佛早已预料到般,先问题一步答道:“以后……估计你们迟早会知道的,现在就先别问了,好吗?”
众人都默契地沉默了,这件事似乎就这么翻了个篇。
————
时间过得挺快的,他们出去时发现已经是晚上了,就干脆在山洞里又打了个地铺。
不是晚上不能赶路,主要是要体恤小辈,虽然他们也休息不了多少时间,但总归比一直耗着好。
一行人支了个篝火在中间,打了半天,确实有不少人都累了,虽然早在高层进行会议时他们就已经进行了简单的休整,可奈何不少人都受了或重或轻的伤,那点休息时间根本不够。
所有人围着篝火坐了一圈,千岂坐在陈玲珑身边,他本以为千寒烟会和陈期坐在一起,但环视了一圈,却始终不见千寒烟的身影。
千岂找了个由头出去了,刚一出洞口,他就望见了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眸,落在他眼中,仿佛是极北的整片天空。
“寒烟哥。”千岂轻声喊道。
千寒烟回过身,他把头发扎起来了,但似乎没好好扎,一头长发在脑后松散的垂着,那根黑色的小皮筋也几乎滑到了发尾,任寒风随意地吹着,显得有些慵懒,又有些……悲凉。
“小岂。”
自打来了极北,千岂便越发的感觉千寒烟的内心,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似的那般风轻云淡。
千寒烟的体型是偏瘦小的,十六岁的外表却承载着千万年的沧桑变革,他问过千寒烟的身高,虽然千寒烟说是180,但千岂看也看得出,千寒烟虚报了五厘米不止,实际估计也就172、173左右。
千岂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高也窜的很快,不知何时起,在身高上他已经堪堪胜过了千寒烟。
千岂一跃而起,跳上了千寒烟所在的小山丘,绕到千寒烟身后,单膝跪了下来,熟练地为他将皮筋取下,把那头柔顺的白发在手中爱抚般摆弄了片刻,随后轻轻扎了起来,又坐到了千寒烟身侧。
“寒烟哥,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想随便看看。”
千岂顺着他的目光寻了过去,那是零星的几棵冰极树。
“寒烟哥,还有半个月,我就十五了,再等一年。”再等一年,我就成年了,就可以继承王位了。
“嗯。”千寒烟轻轻应着。
千岂庆幸,他赌对了千寒烟的忧虑。
“寒烟哥,沈师姐……就是苗疆圣女吧?”
千寒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答道:“对。”仿佛千岂所有的猜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七年前,是她逃走的那年,也是那时候,你师尊和你师娘把她带回了清衡,这七年里,苗疆和鸿飞门的人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她。”
“为什么他们不干脆再选一个圣女呢?”
千寒烟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告诉了他一个委婉的答案:“圣女的选拔很苛刻,想再选出一个圣女比找到逃跑的圣女成本高得多。”
“这样啊。”千岂也没有多问,其实他大概也能明白千寒烟说的苛刻是什么意思。
“我挺多年没关注过这些了,把你带出来两年多才和他们重新取得联系,在此之前一直在沉睡,关于苗疆的一些细节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千寒烟道,“在上上一任族长死后,苗疆就掉出了八大势力,慢慢的内部也开始瓦解,只能依附于鸿飞门维持地位,但这也使他们几乎沦为了鸿飞门的下水道。”
“下水道?”
“对,鸿飞门的各种实验基本都是在苗疆展开的,对苗疆环境造成的破坏可想而知。”
千岂沉默了,像血傀和鸿飞夺舍这种虽见不得光,但起码能为人所知的东西都如此残忍,那那些不为人知的呢?又会怎样?
千寒烟也不说话了,被千岂又扎了一次的头发结实了许多,但风还是很大,虽然知道这点风影响不到千寒烟,但他仍不想千寒烟被风吹。
千岂望着千寒烟透亮的眸子,他真的长得很好看,鼻梁不算高,但也是一个刚刚好的高度,嘴唇不薄不厚,但……吻起来……很软……
“寒烟……”仿佛是呓语一般,千岂无意识脱口而出。
“叫什么呢,没大没小的。”这训斥不痛不痒的,反倒更助长了千岂的气焰。
“我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千岂有意识地向千寒烟身边靠近,近到千寒烟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所产生的热气打到自己脖颈上。
“寒烟,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郑重的望着千寒烟,语气认真到让人不忍拒绝他刚才的要求。
“没大没小……”千寒烟侧开视线。
千岂将一只胳膊支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仿佛要将他圈在里面,整个上半身,都向他那边压了过去。
“寒烟……你已经说了两遍了。”
千岂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抬手就抚上了千寒烟的脸。
两人现在几乎贴在了一起,千岂一低头就能看到千寒烟泛红的双颊和耳尖,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别的。
又是这种朦胧的夜晚,又是这么一个炽热的少年,千寒烟不禁回想起了凌霄向他告白那天,但同时想起那天的,还有一个千岂。
自从他听过了他们的故事,就总是想起凌霄,而每次想起他,心里都会油然而生一种奇异的感觉,他不想让千寒烟和凌霄待在一起,不想接受凌霄曾拥有千寒烟的事实。
“千岂……”千寒烟没有挣扎,也没有躲开,却始终没有和千岂对视。
千岂心里有些痒痒的,千寒烟直呼了他的全名,之前千寒烟从来没有这么叫过他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做了这些,接下来又该怎么做。
“可以……”
千岂眼睛突然一亮,虽然声音很小,但千岂还是捕捉到了。
千寒烟说“可以”。
千寒烟身子似乎缩了缩,耳尖比刚才更红了,这跟平时坦然的他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千岂也早就发现了这点,千寒烟每到这种时候,总会显得很拘谨,很不自然。
“寒烟……我好像毒发了……”
“什么!”千寒烟一惊,也顾不上什么害羞了,抬手就摸上了他的额头。
千岂抬起手,把千寒烟的手从自己额头上缓缓挪到了胸口,即使隔着布料,千寒烟也仍然能够感受到,少年结实的胸膛下,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里,好热,跳得好快。”
千寒烟又不说话了,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颤抖的睫毛似乎默认了自己讲会纵容面前的少年。
千岂心下一喜,少年的莽撞在这一刻得到了肆意挥霍的机会。
他俯身,千寒烟没躲,那令人垂涎的唇瓣就那么轻易的被他含进了嘴里,不断地纠缠、拉扯。
千寒烟在给他渡着寒气,但比平时要稀薄的多,仿佛也知道毒发不过是一个理由而已。
但他没有拒绝。
少年青涩的吻不轻不重,但过了没多久就被千寒烟推开了。
“臭小子,这不没事吗?还学会占我便宜了!”
千寒烟刚推开千岂就立刻背过了身去,但千岂仍能听得出,千寒烟似乎很紧张。
虽然被骂了,但他的心情还是格外的好:“我错了,感觉是要毒发了嘛,应该就是压制得早点原因,这才没完全发作。”
千寒烟又骂了两句,语气与平时无二,就好像刚才纵容千岂的不是他一样。
“行了行了,都过了十二点了,你赶紧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千寒烟道。
“好,寒烟……”千岂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将那个“哥”字加上。
“没大没小。”千寒烟打了一下千岂的后脑。
但这一下显然没起到威慑作用,反而让千岂感觉心里有些别样的感受。
这种情感对他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而他却不知道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千岂抬手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他怎么敢肖想千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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