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练习生的日常

在HYBE气派而冰冷的办公楼里,他接受了更全面严苛的评估。声乐,五音不全,跑调得厉害。舞蹈?肢体僵硬,毫无基础可言。乐感,平平无奇。但评估的重点,几乎都落在了他的外貌和那份独特的矛盾气质上。

评估室里,几位高层和训练导师看着他的资料和刚拍的素颜照。

“这张脸……是武器。”一位资深形象指导低声说,“可塑性极强。空白,反而成了优势。”

“气质很独特,脆弱感下有股狠劲?或者说……空洞,这在镜头里会很有故事感。”另一位负责艺人企划的高管沉吟道,“TXT的新企划,正需要这种能承载‘未知’和‘成长’概念的成员。他像一块未打磨的粗粝原石。”

“训练会非常苦,从零开始,他能吃得了这个苦吗?” 舞蹈组长皱着眉,看着评估报告上“零基础”的标注。

“眼神里有东西,不是单纯的怯懦。”金尚宇补充道,“像在压抑着什么。这种内在张力,如果引导得当……”

最终,他获得了一份极其严苛的练习生合约。合约年限长,违约金高得吓人,训练强度标注着“最高等级”。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签下了名字。他签下的不是梦想,而是一张进入狩猎场的核心门票。

地狱般的练习生生活,正式开启。

他被分配进了一个六人间的练习生宿舍,条件比阁楼好了太多,干净、明亮,有独立的卫浴和一个小小的冰箱。但这只是表象。宿舍更像一个临时的落脚点,真正的生活重心在练习室——那个弥漫着汗水、消毒水和隐隐绝望气息的地方。

HYBE的练习生制度以严苛高效闻名业界。

日常:

清晨5:30:刺耳的闹铃响起。强制晨跑或体能训练,无论寒暑。他拖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在汉江边或公司附近公园里奔跑,肺像要炸开,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周围是同样脸色苍白、眼神麻木或执拗的其他练习生。

7:00-8:00早餐时间(严格控制热量摄入)和短暂的休息。食堂里气氛沉默,每个人都抓紧时间恢复体力或小声背歌词。

8:30-12:30 基础舞蹈课。对着巨大的落地镜,一遍遍重复着最基础的律动、步伐和组合。汗水浸透廉价的练习服,在地板上洇开深色的痕迹。老师的要求近乎苛刻,一个动作不到位,整组重来。他的身体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每一次拉伸都带来肌肉撕裂般的剧痛。他能感受到同期练习生偶尔投来的、带着优越感或不易察觉的轻蔑目光。

13:00-14:00:午餐(依旧是严格控制)。

14:30-18:30:声乐课和语言课(英语、日语为主)。声乐教室是他的刑场。他五音不全的缺陷暴露无遗,老师的叹息和无奈的眼神比责骂更刺人。他必须强迫自己发出那些扭曲的音调,忍受着喉咙的灼痛和内心的羞耻。语言课则相对好一些,他的英语底子还在,但需要刻意伪装成磕磕绊绊学习的样子。

19:00-24:00(甚至更晚):自主练习时间/月末测评准备/特定课程(如表演、艺能、礼仪)。这才是真正的炼狱。巨大的公共练习室里灯火通明,挤满了各个等级的练习生。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老师或队长的口令声、喘息声、有时是压抑的啜泣声混杂在一起。他常常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之一,对着镜子一遍遍扣着白天没做好的动作,直到肌肉失去知觉,眼前发黑。体重管理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体脂率超标意味着淘汰边缘。他需要忍受饥饿,在深夜的便利店橱窗前徘徊,最终只买一瓶无糖电解质水。

作为同公司前辈,尤其是站在顶峰的BTS,对于练习生而言,是神话般的存在,也是巨大的压力源和偶尔能瞥见的光芒。

“前辈观摩日”:这是HYBE内部不成文的传统,也是激励练习生的手段。偶尔,在BTS为新专辑或演唱会进行高强度团体排练时,会开放练习室给高等级或表现突出的练习生观摩学习。他作为重点观察对象,有幸去过几次。

那场景极具冲击力。宽敞的顶级练习室里,BTS七人如同精密咬合的机器。汗水浸透衣衫,紧贴肌肉线条。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爆发的力量与绝对的默契,眼神专注如炬,气场强大到让观摩的练习生们大气不敢出。金泰亨就在其中,他的舞蹈动作充满独特的个人魅力,力度与柔韧兼具,一个甩头,一个wave,都带着摄人心魄的舞台统治力。他站在角落,混杂在激动又紧张的练习生中,心脏狂跳。那是一种极致的震撼,混杂着对实力的敬畏和对那光芒本能的、扭曲的渴望。他能清晰地看到金泰亨脸上滚落的汗珠,听到他因发力而发出的低沉喘息。距离如此之近,却又隔着无法逾越的实力鸿沟和身份天堑。

在公司狭窄的走廊里,偶尔会与行色匆匆的BTS成员擦肩而过。他们通常被经纪人、助理、安保人员簇拥着,气场强大,目不斜视。练习生们会立刻贴墙站定,恭敬地九十度鞠躬问好:“前辈们好!” 声音整齐划一,带着敬畏。朴在炫(朴哲秀)混杂其中,低垂着头,用眼角的余光贪婪地捕捉着那个身影——金泰亨可能戴着帽子口罩,可能只露出一个疲惫的侧脸或挺拔的背影。每一次短暂的、无声的擦肩,都像一次微小的电击,让那黑洞短暂地满足又瞬间产生更深的饥渴。他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属于BTS的、混合着淡淡香水、汗水和顶级造型品的气息,这气息刺激着他的感官。

BTS练习生时期的“传奇”故事(比如练习到凌晨、睡在练习室、RM的创作才华、J-Hope的编舞能力等)在练习生中口口相传,既是榜样,也是无形的重压。“看看前辈们吃了多少苦!”“你有前辈们一半努力吗?” 这些话是导师和经纪人挂在嘴边的鞭策。他听着这些,内心毫无波澜。他的动力源头截然不同,但身体的疲惫和痛苦却铺面而来

朴哲秀被定为TXT出道组预备成员时,时间线已接近2018年末。当时的TXT(出道前内部代号可能不同)成员已经基本确定,并在一起进行了相当长时间的秘密合宿训练。朴哲秀作为最后加入的空降兵,而且是近乎零基础的花瓶,处境极其微妙。

休宁凯年纪最小,当时还带着些稚气和天真。他对这个突然加入的、长得非常好看的哥哥有些好奇。可能会在休息时凑过来,用带着点口音的韩语问:“哲秀哥,你以前真的没学过跳舞吗?那你好厉害啊,进步这么快!” 或者分享一点小零食。他会摸摸他的头(这个动作经过设计,符合温柔哥哥人设),用刻意放柔的声音说:“Kai啊,哥要学的还很多。” 面对Kai的纯真,他内心的黑暗显得更加污浊。

崔然竣练习生时期就是传奇,公认的ACE,舞蹈实力超群,气场强大。他是团队事实上的舞蹈队长。他对朴哲秀的态度带着一种强者对弱者的、略带距离感的审视,但也绝对负责。在合练时,他会亲自示范朴哲秀跟不上的复杂段落,动作干净利落,充满力量。“看这里,哲秀。重心放低,核心发力,手臂的轨迹要这样。” 他的指导简洁高效,眼神锐利。他会全神贯注地模仿,汗水顺着额角滑落,眼神里刻意流露出对前辈实力的崇拜和学习的渴望:“是,谢谢然竣哥。” 内心却对这种被俯视的感觉充满了扭曲的抗争欲。他的实力是真实的,这让他嫉妒。

崔秀彬作为队长(当时已是内定),他需要平衡团队,关注每一个成员。他对朴哲秀的态度更温和包容,但也带着队长的责任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压力。他会在朴哲秀情绪明显低落(伪装出来的)时,私下找他聊聊,语气温和:“哲秀啊,压力很大吧?别给自己太大负担,一步一步来。我们是一个团队。” 或者在月末测评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会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他会对他露出最信赖和感激的笑容:“谢谢秀彬,我会更努力的。” 他的温和像一层柔软的束缚,让他感到窒息,却又不得不表演出依赖。

朴哲秀就在这样高压、复杂的环境中,像一块被强行投入熔炉的顽铁。他的身体在日复一日的极限训练中脱胎换骨:瘦削的骨架覆上匀称的肌肉,体力、柔韧性、协调性以非人的速度提升。那张脸,在充足的营养、规律的作息和顶级造型师的养护下,彻底焕发出惊心动魄的光彩。皮肤变得白皙透亮。

支撑他熬过每一个濒临崩溃的深夜的,不是对舞台的渴望,而是他。每一次在走廊偶遇金泰亨远去的背影,每一次在观摩日贪婪地汲取那舞台下的汗水与光芒,甚至每一次听到BTS新歌在练习室播放,都成了喂养那扭曲**的食粮。他将所有的痛苦、伪装、汗水,都转化为靠近目标的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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