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叹了口气:“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很正常,有时间和你母亲沟通一下,问问具体情况。”
“好我去问。”他看向空无一人的客厅,对着电话道:“那我填志愿的事……”
“欢迎你正常报考我校,但是没办法走特殊流程,上面不通过。”
“好的,谢谢老师。”酷暑天气,屋里因为省电没有开空调,迟叙却如坠冰窟。
走不了人才通道,那自然失去报考的意义,那年他十八岁,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个边境走私的父亲。
自以为一片大好的前途悄然塌陷半边天。
孙景说的办公厅、档案局、公安部、卫健委,这些公职单位从此与他无缘。
之后迟叙报了云大,调剂来汉语言,就变得更糟了。
母亲身体不好,前几年跑长途累坏了腰,现在只在家里做一做散工,没再出去。
迟叙不止负担自己的学费、生活费,时不时还需要付一笔家里的医药费。
他过得不可谓不拮据,但好在有个高材生的名头,能在家教市场能拿到高昂课时费,这是笔不小的收入。
也跟他收费比较黑有关。
饶是如此,临近毕业,他手里依旧剩不下押一付三的房租。
今天借孙景的钱没用上,迟叙给他转回去,和周时晏这种意外的交集也许是他人生最后一次,思绪在脑海转了一瞬,最好不要有下次了。
孙昊那里没有消息,也没有工作叫他做,再者当模特对迟叙来说还是有几分天方夜谭,他并不将希望整个压上去。
除了等明华面试通知,还是老样子,去附近城区给中学生做家教,原本说好包一顿中饭,到中午家长似有若无抱怨他收费高。
迟叙看了眼窗外烈阳,抿了抿唇没坐下饭桌,只说自己出去吃。
“小迟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快坐下一起吃饭,午休后还有课,我们家小宝还要麻烦你。”家长说。
“老师怎么不吃饭?”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懵懂抬头问妈妈。
家长脸上挂不住,偷偷在桌子底下拧他大腿。
迟叙说:“我约了朋友出去,下午上课会准时到,先失陪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家长给孩子夹了块排骨,笑着送他出门:“玩得开心,下午见。”
“嗯,下午见。”
午后的太阳很毒辣,迟叙当然没有约朋友,只是怕别人下不来台,到小区门口吃了碗素面,因着要呆个把小时,又买了瓶汽水慢慢喝,消磨一下时间。
这边的课还剩两节,上完正好到周五,拿到蛮厚一沓薪水,心里一点怨言也不剩了。
只是这家雇主不太像会复聘他,迟叙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要让人家包中饭了,现在明明没有吃,还是被记了一笔。
傍晚沈昀打电话过来:“学长,今晚不要忘了来社团,社长让我一定通知你。”
“我刚下班,在路上了,马上到。”迟叙正在路边ATM存钱,“记得帮我留个坐,我要等地铁,可能迟到几分钟。”
“嗯嗯。”
到电影公社时里面坐满了人,社团里许久没这么热闹。
走到沈昀身旁的空位坐下,旁边人悄咪咪开口:“好像不只是招生宣传片那样简单,学校这次很重视,拍出来的片要拿去电影节参奖的。”
迟叙很奇怪:“这种事情不找编导专业,找我们这些半吊子做什么?”
沈昀说:“你忘了,我们社长专业对口啊,他父亲是大导演,这方面总有人脉关系,指导一下小辈也是举手之劳,差事自然而然落到我们头上了。”
社长名叫宁从闻,大家不熟悉他的名字,却对他父亲宁峰耳熟能详,当年国内电影市场空白,不被国际认可,他一部《峰回山海》横扫各大奖项,影片之经典在几十年后的今天依旧处在尖峰地位。
宁从闻是很关心迟叙的,迟叙对云市的初认知就来自他口中介绍,作为迎新的学长,他对迟叙非一般的尽心,就连学生卡手续都亲自帮忙跑。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迟叙时间很紧,却从不拒绝社团活动的原因,他同社长关系很好。
见他到来,宁从闻对他微笑,敲了敲白板:“大家安静,这次叫大家过来是有安排。”
迟叙和沈昀收声,专心看向白板方向。
“如今毕业季,我们社团即将执导一部主题为青春、成长与职场的微电影,方向聚焦小微人物,影片基调以生长痛为核心,打成happy ending大结局。”宁从闻条理清晰主题明确,三两句就总结冗长会议:“今天叫大家过来就是商议影片安排。”
大家的消息没沈昀灵通,突然得知宣传片变微电影,底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有人大声提问:“社长,很荣幸参加这样的大制作,但我们预算从哪出?不会是要社团成员自掏腰包吧?”
宁从闻看他一眼,指骨搭在台上再次敲了敲,等众人安静,他才开口:“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场地、设备、人员、包括剧本和后期,都需要我们自己准备,学校方面顶多出一间多媒体教室供我们拍摄取景,能给的帮助十分有限。资金也并不充裕。”
他话音刚落,众人一片哗然。
还是方才提问那位:“这难度也太高了点,而且我们其中一部分人要毕业,还要实习,没有这么多时间留在社里。”
有附和声:“是啊,我准备考研,的确抽不出时间,而且太专业的事我们做不来啊。”
“理解大家的需求,专业上的难题我相信可以攻克,就算有瑕疵,我们是大学生社团,相信观众会带着包容眼光看待作品。“
“另外,我承诺这次影片会上网络渠道播放,去除拍摄成本后的盈利,将以分红形式发放给参与人员。”宁从闻说:“当然,选择权在自己手上,沈昀,拉个讨论组,确认要参加的同学进群聊,今晚八点名单截止。”
“没问题。”沈昀比了OK的手势,很快将新建的群聊二维码发到社团群里。
大家心里各有计较,宁峰只有这样一个独生子,是不是要他接班,所以借这部影片当跳板,为宁从闻履历添金,如果是这样的话,能直接参与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社长,宁导会参加影片指导吗?光凭我们自己,这几乎不可能做到。”
宁从闻淡淡瞥他一眼,落下两个字:“不会。”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心死了一大半,犹犹豫豫半天竟是没一个进群的。
迟叙也不懂宁从闻搞什么鬼,但不愿他难做,举手表率道:“我参加。”
有人带头,事情变得简单起来,陆陆续续有三分之一人一起举手:“我也参加。”
“那我也参加,这学期课不多,时间还算充裕。”
“我也参加我也参加,我和隔壁摄影社关系很好,到时候去商量借他们大炮用一用,应该没问题……吧?”
有人笑出声:“你进去都要穿无尘服,靠近镜头前得先沐浴焚香再膜拜三下,不然不给你见,更别提摸了。”
“哪有你说得这么龟毛!我不信,我马上就去借!”
三三两两笑出声,迟叙环视一圈,只有他一位即将毕业的大四生,其余都是学弟学妹。
宁从闻去年保研本校,今年正在读研一,和他不一样。
散会后,宁从闻叫住迟叙,社团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个。
拧开矿泉水瓶递到迟叙手里,他轻笑一声:“今天多谢你,不然我要回家抱着被子哭,出师不捷身先死,怎么想都不美妙。”
迟叙无奈:“你应该提前和我商量,起码让我做托也有个心理准备。”
“走吧,请你吃晚饭,边走边说。”宁从闻往外走,道:“而且谁说是找你做托,这可是你自己主动要加入的,不能反悔。”
“……”迟叙手里冰冰凉的水瓶一下成了烫手山芋,他暗道糟糕,早知道不要接了。
宁从闻偏头:“小迟才不是那种会敷衍我的人,对吧?”
对什么,哪里对,迟叙有口难言,硬着头皮说:“嗯……对的,我不是。”
宁从闻满意地笑:“这件事我很早就有筹划,原本学校交待的任务只是普通宣传片,是我主动提出来要做微电影,说服校方提供了初始资金十万块,不过还没到账,所以我刚刚没有提。”
迟叙问:“那剧本有想好吗?如果买剧本,是不是预算不够?”
宁从闻说:“是啊,远远不够买剧本,不过剧本我打算自己写,已经有头绪,还需要时间完善。”
“有钱有人有剧本,最重要的问题已经解决,那不需要太担心。”迟叙说。
宁从闻叹了一声,盯着他幽幽道:“恰恰相反,问题大了,小迟,微电影也是电影,总要有演员才能拍电影吧,我总不能去动物园或者山上海边拍自然风光和猴子摘桃。”
“……”迟叙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脚步凝滞,隐隐生出想逃的冲动。
但宁从闻看他很紧,手臂揽上他肩膀:“我们小迟心地善良,最不会见死不救了对不对?”
会啊,他超会的,迟叙面无表情想,他担心说出口会被捂嘴,就这样被宁从闻半强制性带到食堂二楼坐下。
打了两份汤饭放到桌上,是他们常吃的那个窗口,味道鲜美,价格美丽。
迟叙绷着脸,有一点崩溃:“我肯定没办法当演员的,你疯了吗?”
天,不是拍杂志就是演戏,他是有什么自己没发觉的明星命吗?迟叙感到震惊和不可理喻。
“不要这么着急拒绝我,我给你开薪酬,而且让你做主角。”宁从闻说。
“这不是薪酬的事情,更不是主角的事,如果我能帮上忙,一分钱不要也愿意帮你,但拍戏我是真不在行,拍照我都很难控制的,动态镜头更不行了。”迟叙头皮发麻,不免想到去R刊那次穿那种暴露浪荡的衣服,如果再来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弱小的心灵会受到怎样创伤。
而且他也不是什么薪酬都能拿,如果拿钱做不好事,心里会很不安,迟叙习惯性给自己压力,要做就做到最好,没把握的事不会轻易松口。
正因为了解他这一点,宁从闻才会这么执着邀请。
身体微微前倾,是很虔诚的姿态,眼底带着几分希冀和恳求,本身就是一张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脸,再做出这种表情,像是别人不答应都有些伤天害理。
宁从闻说:“我认真想了很久才做决定,这些天我去隔壁电影学院考察,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你这样让我满意。”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很大挑战,但是相信我一次,小迟,你一定是最合适的,我的眼光从没出过错。”
说到最后,宁从闻眼底浮现几分不易察觉的痴迷:“你不知道你这张脸有多适合镜头,小迟,这是我的处女作,我想让你当我的主角,而不是随便找个人应付,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隐晦的视线从鼻尖滑到颈侧,宁从闻感到身体紧绷,只是这样看着,他就已经很难抑制了,迟叙……小迟……
一款阴湿男上线……
老婆们多多喂我营养液ovo
我会嫁给你们天天写文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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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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