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眠刚刚在路上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提一次不行,他就提第二次、第三次。这次演出他是一定要上的。虽然喝得微醺,但他还是能记得练好的说辞。
厉枭果然没接话,深邃的眼眸盯着他,让他有些慌张。
沉默半晌,男人才抚着他的后颈,低吟道:“就这事儿?不就是一个舞蹈学校,能一天天让你这么紧张。”
路眠继续认真解释:“如果舞校能被皇舞收编,就能有更专业更好的老师上课,我就不用这么忙了。”
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或许厉枭现在想让他忙一点呢?毕竟可能已经不需要他的陪伴了。
厉枭用手缓缓将人扣向自己:“就算没有这什么舞剧,我一句话,管他什么皇舞红舞,你想买哪儿不行?”
路眠从没向他要过什么,但只要路眠开口要,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偏偏路眠对这句话却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很不悦。
他见不得路眠哭,但这男孩永远清冷寡淡得像月亮上的雪,也不知道能被什么打动。厉枭想到这,惩罚一般地撬开了面前紧闭的双唇。
而这一次被吻时,路眠的酒劲更上头了,难得不顺从地撇开了脸。
“厉枭,我不要你帮我,我要自己带着舞校……光明正大地赢。”
厉枭眯着眼,有些意外。他几乎没有见过路眠喝酒的模样,平时都是要在床|上好久路眠才会被逼得喊他的名字。
他喜欢听路眠直呼他的名字。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松口,只是伸手将捏起那好看的下巴,将人掰回来。
“怎么?还闹起脾气了?”
虽然没使劲,但路眠还是吃了痛。他被迫回过头,咬着牙道:“厉先生,求你。就这一次,这出舞剧是我的心血,我不想留遗憾。”
可不是心血吗?厉枭想,自从开始编排这玩意儿,待在家的时间就少了许多,经常他好不容易抽空回去一趟,等司机去接人都得好半天。
他们这个圈子里,不少人身边都养着一个甚至几个小情人,娱乐圈的就占了一大半。其实大部分时候,小情人有点小事业,不粘人不作妖,带出去还有面子,挺好的。
但他的占有欲强到变态,自己的东西别人不仅碰不得,看不得,连谈论一下他都会生气。有个发小就曾经借酒打趣,说他看路眠看得太紧,这样下去,以后腻了想甩都甩不掉。当时他便把说这混账话的人赶了出去。
路眠除了在舞校上花些时间,其他时候还是很听话的。眼下虽然说出的话很坚决,但在他的眼里,就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在耍小性子,根本用不着他认真。
“你喝多了,先不说这件事了。”他让人靠在自己的肩头,安抚小动物一般地拍着后背。
路眠每次喝了酒都不舒服,这会儿正头昏得天旋地转,下意识地抱紧了厉枭。背后的大手很厚实,他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厉枭将人扛上了床,自己到露台点了根烟。
虽然他觉得路眠闹个脾气没什么,但有另外两件事必须好好查一查。
路眠说想光明正大地赢,这话他当然听得出来,这是有人嚼了舌根,说路眠走后门了。
一根烟的时间后,他给手下去了电话:“给我去查皇舞的背景。另外,打听打听大都会里都谁说了路眠的闲话。”
*
第二天,路眠醒过来时,厉枭已经走了。他环视着不太熟悉的总统套房,才想起昨晚厉枭让他以后搬来这儿住。
酒后胃难受得很,酒店管家已经送上了醒酒汤,还有早饭。
昨晚也不知怎么了,厉枭能陪他过生日明明是他期待已久的事,可他却没藏住难过,喝了那么多酒。
清醒之后的他有点后悔。这结局早就定下,他不该越界。这么多年,厉枭不说,他还就真的忘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昨晚他到底是失态了。
厉枭从来不欠他,他真的不能再依赖厉枭了。
吃完了饭,厉家派人来接他回半岛取行李。来的司机不是林为,接他的车也不是平时的专用车,而是厉家管家平时去采购时用的一辆小代步车。
司机告诉他林为去接重要客人了,这段时间可能都很忙。厉家的宾客本就多,路眠也没多想。对他来说,专车不专车的都一样,以前他每天出门都坐两小时公交,现在能把路上时间省下来多练一会儿舞已经是很难得了。
而半岛别墅里,佣人们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收拾屋子,马上就要腾出地给装修队的架势。
路眠虽然住了很久,但真正属于他的私人物品并不多,一个行李箱就能装得完,大部分都是与芭蕾相关的东西。他刚把箱子扣上,就听见门外长廊传来两个佣人的对话。
“哎,你说,厉先生还真是够狠心的,这才一天,就把人撵出去了。”
“可不是,人家原配回来了,金屋藏娇这种事也瞒不住。不过,好像说也没亏待他,给他送了套房子呢。”
“厉家缺一套房子吗?几套房能摆平的,厉先生会巴不得赶快跟他撇清关系。”
“江少爷看起来也不好惹,一回来就一个下马威,直接要亲自主持装修了,看来是想用这别墅当婚房……”
嘀咕声中,楼梯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管家气势汹汹:“你们俩,不干活在那偷什么懒!”
“对不起对不起……”
紧接着,路眠房间的门被叩响,他捏着的舞鞋的手才松了松,用手背揉了揉眼,背过身去。
管家推开门,看见在忙着装箱的身影。
“路少爷,疗养院打来电话,说沈老爷子今天又犯糊涂了。”
路眠顿了顿,没回头,问:“厉先生去吗?”
管家说:“厉先生一早就去远郊看项目了,估计赶回来也得晚上了。”
路眠点了点头:“好,那我马上收拾完就过去。”
管家扫视一圈略显空旷的房间,这几乎是整幢别墅里最简单的房间了,也不知道每个月的天价零用钱拿来做什么了。
“这些让下人顺便一起打包就行,也没多少东西,车子还在外边,正好能送你过去。”
管家催促着,路眠只好作罢,把自己唯一一只箱子盖上后,离开了别墅。
疗养院里的沈老爷子是厉枭的外公,十年前一场中风后就患上了阿兹海默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以前一犯糊涂就要见厉枭,直到有一次,厉枭顺路把路眠带过去了。从此老爷子犯病就要连他一起见,他不来,老爷子就跟厉枭发脾气。
*
那是三年多以前,厉枭刚带他去海岛度假回来,还没下飞机就接到了管家的电话,便把他带去了疗养院。
到了山顶的高级疗养院大门口,本来路眠很识趣地要在车上等他,厉枭毫不犹豫地说:“陪我进去。”
当时开门的助手僵在原地,尴尬得不敢吭声。厉老板从不近美色,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因为当年突然出国的江家小少爷,现在居然要带这个小舞蹈演员去见老爷子,真是疯了。也就听说长相有那么几分相似,但家世可差远了,这个圈子里谁不讲究门当户对,何况还是厉家这种顶级豪门。
路眠心里七上八下地跟着厉枭走进了这个私人贵族疗养院,别扭得很。他从没想过厉枭会带他来见家人,毕竟他和厉枭的关系,很难在明面上对长辈解释。厉枭给了他庇护,给了他钱,却从不提名分。
他本以为沈老爷子也是个严肃威严的人,但看见的却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碎碎念的可爱老头。
被护士推出来的老爷子一看见厉枭就开始耍脾气:“哼,你小子还记得我,怎么不等我死了再来。”
厉枭自然地从护士手中接过轮椅推手:“你死不了,你长寿的很。但你是不是又不吃药了?”
老头撇嘴:“我又没病,吃什么药?你妈呢?她怎么没来?”
厉枭面不改色地说:“她忙着打理公司。”
老爷子继续埋怨:“怎么天天就知道工作,也不知道来看看我,我不知道哪天就没了。”
厉枭语气更冷淡了:“您别瞎说,好好吃药,医生说了你会活到一百岁。”
路眠本在一旁听得迷糊,据他所知厉夫人应该早就过世了。但这几句话下来,他就猜到老爷子犯的是什么病了。
老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我要真想我长命百岁,赶快把终身大事办了。”
“这个您就别操心了。”
“我能不操心吗?这么多年你连对象都不谈一个,你这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这么不懂事?”老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继续碎碎念,“我给你安排的你有不满意,让你自己找你又不找,你这样我百岁之后都无法瞑目!”
厉枭接过护士手中的药:“您先把药吃了,我就带给您看。”
“骗人!”老爷子白了他一眼,不上当,“我还没糊涂,你每次都这样骗完我吃药就走了。”
“我不走,这次是真的带来了。”厉枭绕到轮椅前,转头看向路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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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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