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死寂、压迫。

沈洄腰背紧绷,手背青筋暴起,仿佛随时要暴起拧掉人的脑袋,最终只微微侧头避开了严氿得逞的视线。

他眼眸微敛,乌发遮住大半脸颊,严氿只能看到半张过分白皙精巧的侧脸。

严氿带着胜利的笑容:“往里坐坐。”

沈洄沉默良久,往里侧挪出了一个位置。

严氿从善如流的坐了进去。他本是满腔怒火而来,想质问沈洄的隐瞒和欺骗,可如今看到沈洄落败后强撑着的倔强模样,从愤怒中升腾起令人兴奋的征服感。

他亲昵的给沈洄扣上安全带,司机非常有眼色的发动汽车,沈洄别无选择的被打包带走。

严氿没有带沈洄回市区他常住的公寓,选了市郊区独占了半个山头的别墅,进出把控严格,方圆四十里连某滴都叫不到。

沈洄看着眼前有些年头的西洋建筑才想起来这栋别墅是严氿父母留给他的遗产,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严氿的地方。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十六岁的严氿带着伤坐在台阶上冷漠戒备的看着自己,像一只受伤龇牙的小狼。

如今时移势迁,成年的alpha自然强势的环住他的腰身,带着胜利的笑容问:“在想什么?”

沈洄沉默不语。

研究不容拒绝的带着他走进别墅:“走吧,进去聊聊。”

严氿并不常回这里,整个别墅空旷的像是个年代博物馆,他从冰箱里翻出一杯牛奶用微波炉叮了之后放在沈洄面前。

沈洄没动,侧头再看落地窗外盛放的凌霄花,火红盛放的花瀑挤满了视线,热烈的像是严氿信息素的味道。

他平静的盯着凌霄花,问的却是严氿:“你想聊什么?”

严氿随意坐在对面,两条逆天的大长腿异常嚣张:“说的不对,应该说你都骗了我什么。”

沈洄闭上眼不答。

严氿内心那点愉悦彻底被沈洄油盐不进的态度彻底泯灭,想到陈慎之那笃定嚣张的模样和肯定的话,属于alpha的占有欲让他想要剖开眼前人的胸膛,整个心都握在自己手里,可看着他苍白的面庞所有的想法都被按了下去。

严氿痛恨自己的不争气,又忍不住问:“你做了第三次腺体催化手术?”

沈洄二话不说选择隐瞒:“没有。”

严氿怀疑的看着他。

腺体手术是沈洄和陈慎之的交易,这点现在不能让严氿知道,于是他花了些心思遮掩:“医院里有我的人,手术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想到沈洄差点从自己的包围中溜走,严氿姑且相信了这个结果,而且他现在更在意另外一个问题。

“陈慎之告诉我,当年救我养我只是一场交易。”

沈洄闻言平静的收回视线看向严氿,像是第一次认真仔细的看他。

严氿在alpha中也非常出挑,相貌俊美但却非常有攻击性,上扬的眉峰和眼尾非常锋利,视线扫过来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如果此刻他再释放信息素,大多数alpha和omega都要蜷缩在他脚下瑟瑟发抖。

可沈洄是beta,纵然在风暴中心也无动于衷,他平静对视,良久后才说:“是。”

空气刹那间死寂,如果沈洄是A或者o,此刻就会闻到熔岩一般烈火的味道,灼烧的空气滚烫,让人喘不过来气,可他是beta,只是感觉到了温度微微上升。

alpha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

沈洄恍若无觉的摊牌:“六年前我计划离开陈家,陈老说只要将你养成陈家人,我就可以走,这笔交易很划算。”

严氿死死的盯着他,想要从他神色中看出欺骗,毕竟以前沈洄经常骗他。可越是熟悉,他越是知道沈洄没有说谎。

“你想离开陈家,是因为陈慎之?”

回应严氿是良久的沉默。

陈慎之曾经是沈洄唯一在意的人。

六岁那年,在孤儿院长大的沈洄曾经非常渴求唯一的关系,唯一的朋友,只在乎自己的人,可是孤儿院的老师从不会给任何人优待,孤儿院的朋友会为了一块饼干抛弃自己。

只有陈慎之不一样,他只看着自己,只在乎自己,甚至在豪门父母找到他的时候也要把自己带走。

当年只有十岁的陈慎之向沈洄伸出手:“跟我走,我就是你唯一的家人。”

十六年,他为了这句话几乎付出了一切,可只换来陈慎之一句残次品。

他想要和陈慎之鱼死网破,却下不去手,想要就此离开却又不甘心,几乎被纠结和挣扎所吞没。

严氿就是在那个时候走进了他的视野。

商海沉浮多年的陈商以为他和陈慎之决裂,想要榨干他最后一丝价值,让他为陈家培养一把新的刀,就可以送他离开。

沈洄答应了,自己会为他们培养一把刀,一把自裁的利刃。

这个培养对象就是父母意外身亡,监护权落在陈商手里的严氿。严家和陈家是世交,陈商却趁老友身亡,想要借严氿的手彻底吞并严家。

他们的初遇就是一场满是利益的角逐和交易。

沈洄坦然的承认:“是。”

客厅的温度骤然上升,连沈洄这种气血虚的都觉得热,手心都被汗湿透了。

严氿拳头握的青筋暴起,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喜欢他?”

沈洄从来都不喜欢严氿那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犟脾气,好在六年来也摸索出来了对付的手段,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开口问:“陈老怎么样了?”

可这手段明显不能对付羽翼已丰的alpha,严氿满眼怒火,浑身肌肉紧绷,几乎下一秒就能冲过来撕碎他。

默认就是承认。

可沈洄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整个人带着冷静如山岳的力量让濒临暴怒的alpha冷静了下来。

严氿深吸一口气道,想到陈商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让老头就那么死了太便宜他了,吊着一口气还有用。”继而神色阴沉:“但那个东西被陈慎之拿走了。”

和自己所料不差,陈慎之应该用自己手术的事情支走了严氿。

可真是物尽其用啊,沈洄内心冷笑。而且陈商的反应也不对,竟论起老谋深算,陈慎之严氿和他三个人摞起来也难是对手。

他直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自己已经不想插手了。

“你做的很好。”沈洄平静的看着严氿,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六年来,严氿成长的非常完美,夺回了严氏,也斗倒了陈慎之,于两人都算是个完美的结果。

严氿猛然抬头看向他,六年来沈洄从来没有肯定过他,无论是他拿满分的卷子,考上世界顶端的名校、分化成alpha,亦或是一步步蚕食陈家,沈洄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来邀功的他,对他说你可以做的更好。

那句话就黑夜深海中遥远的灯塔,不可触及的救赎刺激着他的胜负欲,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他从未想过最终的肯定会这样平淡的被沈洄说出来,内心全然没有被肯定的满足和欣喜,反而像是被挖出了一块血肉,空荡寂寥。

沈洄站起身俯视着曾经的学生,倏然释然一笑:“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了,接下来的路你可以自己走。”

沈洄三言两语就安抚住了暴怒的狼崽,确定他不会发狂后转身离开。

严氿看着他的背影,双眸充斥着复杂激烈的冲动:“那你……沈洄,在你眼里,我究竟算什么?”

沈洄转头认真思考了一阵,给出了答案:“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严氿心脏一颤,滚烫的血液冲击四肢百骸,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他承认了自己的唯一,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唯一。

沈洄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严氿大概会放手,至少现在走,alpha不会暴起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严氿神色复杂的盯着严氿,良久释然的吐出一口气。

“那你想去哪里?”

沈洄内心紧绷的弦稍微放松,“不知道,大概要四处转转吧。”

严氿从酒橱里拿了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拿起还温着的牛奶递走到沈洄面前递给他。

“送行酒。”严氿似乎想开了:“记得有空回来。”

沈洄没有接,眼神中带着评估和审视,以他对严氿的认知就算勉强放自己走多少也会心有不甘,这么大方难保不会有猫腻。

他的视线落在那杯牛奶上。

严氿握着牛奶杯子的手十分稳健有力,看出了沈洄的执意,坦然一笑:“我要是真想留下你,你觉得你能走得了?”

“还是说你改主意要留下来?”

沈洄立刻伸手接过了牛奶,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子重新塞了回去。

“我走了。”

严氿就这沈洄的背影抿了一口酒,依然压制不住喉咙的干渴。

诱骗狡猾的狐狸果然是件不容易的事,他冷漠、谨慎,可最终还是输了。

啪!红酒洒落一片。

沈洄问声回头对上严氿的目光顿觉不好,立刻朝大门奔去,可刚走了两步,膝盖一软,整个人就半跪了下去。

严氿一步步的逼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凭什么觉得一个alpha会放走自己垂涎依旧的猎物?”严氿微微弯腰食指抬起沈洄的下巴,强迫人和自己对视,愉悦而残忍:“这一局是你输了。”

沈洄全身的力量快速流失,整个人几乎要软在地上,连愤怒都有气无力。

“你给我喝了什么?”

“让你快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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