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三七的大脑快烧干了。
林朝朝头一回如此直截了当地跟她讨要说法,而她无论是给或不给,可能答案都不会令双方满意……
“你…你这是在逼我!”
她没招了,她是真没招了……
“是,我在逼你。所以,你到底是如何想的?”林朝朝看着她,从未像现下这般认真过。
……不是,大哥,没你这么见招拆招的吧。
郝三七欲哭无泪地看一眼车顶,她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被人逼着要一个答案,关键是,她哪里知道这鬼答案啊……
非要这么玩儿是吧。
好,他既然要求仁她便给他一个核桃仁,她就不信噎不死他。
“我喜欢的是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成熟睿智温文尔雅的,不是你这种傻里傻气幼稚天真还咄咄逼人的!”
他既要逼她,那左右不过是再吵一架罢了,她都习惯了,他难道还不习惯吗?
果不然,林朝朝的确没想到她的回答竟是这样的,一时间,他也愣住了。
可再仔细一琢磨她方才的这句话,他明白了……
她既能如此快速地给出那么明确的指向,那她的心里,怕是早已经有人了……
这一回,不是误会,没有阴差阳错,是她自己亲口告诉他的。
他幼稚,不成熟,咄咄逼人,与她心中的理想丈夫有着天壤之别,他想要答案,她便给了他答案,他还不满意什么呢?
“我知道了。”
林朝朝深吸一口气,他还想说,既如此,她迟早是要和离的吧,那这一次便换他提出好了。
可话到嘴边,他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不仅说不出口,他还很想哭……
不行,这一次绝不能让她瞧不起自己了。
郝三七看着他躲在一旁西子捧心似的地自怜自艾,她困惑了,她不过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一下下别再逼她了而已,他至于跟得了心脏病似的吗……
她起身想去查看一番,却不想林朝朝忽然抬起头来,秒变生人勿近脸,“我们给彼此一些时间吧……”
……他这又是唱的哪出啊?男人心海底针,狗都不捞!
这时,马车缓慢停了下来,只见林武掀开车帘对他们道:“少爷夫人,何府到了!”
两人只好各自怀着心情下了车。
明明说好讲谢山月的故事给她听的,郝三七扭头睨一眼身旁的人,这人就知道把事情复杂化,好好的出来参加婚礼,就非要提这些情啊爱的麻烦得要死的东西吗……
她发出重重一声叹息,结果惹来林朝朝不明所以的眼神。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仰着头一个低着头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
“朝朝,弟妹,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就在郝三七的脖子快要断掉可她又不想败下阵来的时候,谢山月总算是出现了。
“这婚礼实是有太多事宜要操办了。我本是在门口侯着的,哪想他们一唤我便忘了时辰。是我的问题,招待不周,多多担待啊!”
谢山月走到他二人面前,嘴里一劲儿地在表达着歉意。
郝三七也没顾忌地就这么直直盯着人家打量。这谢山月长得好高,比林朝朝还高出小半截脑袋,且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明显就不是普通人那一挂的,此人的出身定是差不到哪里去。
最主要他也就比林朝朝大个两岁,说话做事却是稳重成熟多了,不像他,一眼看个透。
“朝朝,不介绍介绍?”谢山月忽然看向她,眼神示意林朝朝别傻站着当雕塑了。
“郝三七……”林朝朝半天就憋了个名字出来。
她瞪他一眼,然后不好意思地朝谢山月笑了笑,“我是郝三七,你好。”
说罢,她还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谢山月被她逗乐了,他也礼貌地回握了她的手,开心道,“三七,我想我的夫人定是会很喜欢你的,她呀同你一样有趣。”
三人正边说边走着,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也往这边行了过来。
郝三七看着看着就定住了,她又抬手揉了揉眼睛,她难道是眼花了不成,这人怎么长得这么眼熟……
哪想对面的女子也突然停了下来,与郝三七的反应如出一辙,她也正定睛仔细打量着她──
“何花?!”
“三七?!”
何家的院子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恐怖的尖叫声。
接着,林朝朝与谢山月又见她二人飞奔向对方,一个熊扑狠狠抱在了一起,跟着便开始痛哭流涕……
林朝朝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见郝三七掉眼泪,会是这么个场景……
“……她二人认识?”谢山月一时也懵了,转头问林朝朝。
“许…许是吧。”他哪里又知道她们认识不认识。
然而下一秒,看愣住的两人就彻底被她们无视了。
只见何花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拉着郝三七直接进了她的闺房,只听“嘭”一声,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许打扰她们。
……好吧,谢山月看一眼林朝朝,“看这情形是久别重逢呢,且先随她们去吧。”
两人又只好坐下慢慢品起茶来。
何花的房中。
“我先说!”
何花拉着郝三七于床边坐下,她知道她二人都有一肚子问不完的问题,你一言我一语倒不如一个一个慢慢地讲,反正还有一下午的时间。
接着,何花便道出了她是如何进来的这里,跟着又有了怎样区别于她之前的人生际遇。
与郝三七相同的是,她也是穿书进来的,而不同的是,她身上不带任何的任务。
约半年多前,何花来到了这里。
何爹任平县巡检一职,家境虽算不得大富大贵,但好歹是编制人员,何花又是家中的独女,何家对她自然是百般疼爱的。
只不过何花一来便碰上她爹正给她说亲这种老套的戏码,且对方还是个肥头大耳的书生。
郝三七听到这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些老古董对读书的到底是有多深的滤镜……”
何花也点头表示认同。
然而谁都不愿一来就嫁个猪头,她何花的新生活才开始呢。
于是她在家中假装乖巧了三天骗取了所有人的信任,第四天便大摇大摆地揣了银子卷铺盖跑人了。
“然后你就遇见谢山月了?”
何花又点点头,“他当时是来平县做生意的。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就拉着我问路,我哪里认得什么路我也不过才来几天而已。但我这个人热情啊,我看他长得这么帅我就带着他瞎转悠,结果好巧不巧就被何家人撞见了,当时我也不知怎么的脑子一蒙就拽着他一起跑了,我俩就是这么认识的。”
“然后呢然后呢?”郝三七可太爱听别人的爱情故事了。
“后来我就跟他实话实话了,本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也很诚实,他跟我说,他家祖上都是做生意的,到他这一辈自然也是要子承父业的,只不过,他运气不太好……”
说到此处,何花起身给自己和郝三七都倒了杯茶。
原来,谢山月十八岁那年,他的父母意外双亡了,他又是家中独子,一时间,昊天之痛与家业的压力压得他整整两年喘不过气来。
“好在后来都好了,他遇到了我,我就是他的福星。”
何花后来为了躲避何家人,她主动要求跟着谢山月一起打拼事业。谢山月倒不是怕她牵累于他,他明确表示她一个姑娘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他,难保不会影响到她的名节。
何花当然不在意什么名节不名节了。他乐意就给她开一点工钱,不乐意就干脆与她搭伙搞事业,她这样跟他说道。
“总之,在我吉祥的光的照耀下,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当然也赚得很愉快。”
“接着说接着说,然后呢,谁先跟谁表的白?”
何花瞧她那一脸迫不及待的样子,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那肯定是他喽。”
郝三七立马又换上“不愧是你”的表情并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那入赘呢?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终于是问到这一题了。
她又听何花答道,“自然是我那爹提出的嘛。”
“我那爹本意就是想羞辱人家,他觉得他肯定不会同意的,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同意入赘呢?”
“我当时其实也有些忐忑,万一还真给他劝退了咋办……”
“可他竟然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何花说到此处,仍是觉得不可思议,却不想肩膀猛地被郝三七用力一拍,“真爱啊,朋友!”
她噗哧笑出声来,“我可不信那玩意儿,随心随性,我信我当下的选择而已。”
郝三七点点头。
她脑子里不禁又开始回忆起学生时期的事情来。
何花是她的高中同班同学,两人读书时便是要好的朋友。毕业后何花跟着她的家人移民到了国外,因着距离和时差,两人从一开始的高频率联系逐渐变成了后来逢年过节的互相问候。
然而她们彼此仍是在心中为对方留了一个珍贵的位置的。
只是不曾想,如今她二人再一次见面,竟会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形下……
这时,她忽然又听见何花问,“三七,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林朝朝呢,他对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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