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问的很突兀，很突然，但陶思愿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会。”

一个穿着蓝色T恤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海豚玩偶蹦蹦跳跳地路过，停在玻璃窗前的小女孩忍不住盯着一直看，眼睛跟随它的路线移动。

程嘉予说，“那你不会想要拥有它吗？”

他又问，语气没有什么不同，好像只是单纯的好奇。

陶思愿愣了一下，看到程嘉予带着笑意的眼睛，她感觉自己好像听明白了什么。

他又补充，“我的拍照技术应该还不错，周临昀说是可以收费摄影的程度。”

陶思愿张了张口，随即反应过来一般，踌躇着说，“...那我要给你钱吗？”

换作别人她一定不会这么想。

但面对在意但又不确定，或者是陌生的人时，陶思愿总是下意识地把情况往糟了的方向想。

而且她觉得自己没有猜错，因为说完这句话以后，程嘉予似乎顿了一下。

是因为自己说的太直接的缘故吗？不应该用给钱这个词语，听起来有点咄咄逼人。毕竟程嘉予也不是故意拍的，他是不小心的。

最后，程嘉予很轻地笑了一声，打断了陶思愿乱七八糟的延伸。

微微靠近她，依旧是在安全距离，“要付费用的话那也应该是我来给吧，毕竟你是模特。”

陶思愿刚想否认什么，便被程嘉予及时压下，“陶思愿，你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应不应该先表达自己的意愿呢？”

陶思愿呆呆地看着他突然的靠近，机械地点了点头。

“说话。”他语气很轻。

陶思愿乖乖回答，“应该。”

程嘉予：“那你想不想要刚刚拍的那张照片？”

程嘉予的表情看起来很放松，没有不悦和烦躁，而是十足的耐心。

陶思愿最后一丝犹豫也终于消失，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说，“那张照片可以发给我吗？”

程嘉予笑了，“可以。”

宁潇打完电话回来，看到周临昀时愣了愣，但想到什么，最后还是一行人一起进了公演场馆。

-

进来时馆内已经坐满了人，几乎没有什么空座。

只是运气爆棚，刚下到倒数第五个台阶时，竟然正好撞上一家子起身离席，大约是有其他要事。

周临昀眼疾手快，立马过去坐下，顺带拽了那个不怎么说话的男生一起。

“离了我你们可怎么办啊。”他大爷似的敞开手臂，搭在椅背上，表情十分得意。

陶思愿忍不住低头抿着唇偷笑，微侧过脸，只有坐在左边的宁潇能看见。

宁潇说一会儿自己的那个表弟就要来了，坐在最边边方便出去。

一排不多不少，恰好空了五个位置，由左至右分别是周临昀和那个男生，所以理所当然的，最里面的位置就是姗姗来迟的程嘉予的。

很快，主持人开场，饲养员带领各自的白鲸轮番出场，引起现场观众的热情欢呼。

之后是挑选幸运观众上场和白鲸互动的环节。

结果，宁潇的电话很不幸地响了起来。

“我表弟来了，真够赶巧的。”宁潇叹了口气，“你在这儿等着，好好玩儿，跟着大家一起，我很快回来哈！”

陶思愿点点头，“好。”

抽取观众的方式，是由摄影师举着设施来回找寻，大屏幕上定格在谁的面前，就说明对方幸运命中。

在场的观众都热情招手，希望好运降临，脸上洋溢的笑容将整个场地的氛围顶到最盛。

陶思愿本来是不会做这些的，但她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兴奋踊跃地挥着手，不自觉便被带动起来。

宁潇说要她好好玩儿，跟着大家一块儿，那自己就跟着氛围走，只是挥挥手而已，没有什么的。

陶思愿起初的动作还有些僵硬，但很快，便逐渐被现场的氛围感染，自由地，但又小幅度地挥着手。

然后，她看到大屏幕上定格了自己的脸。

“小陶同学中奖啦！”

陶思愿还在宕机状态中没有回神，一旁周临昀却比中了彩票还要兴奋。

也许是因为他的反应太过剧烈和躁动，摄像大哥十分贴心地也把镜头对到了他的脸上。

“诶？我也中奖了哈哈哈哈！”

摄像头很快便去寻找下一位幸运观众，没有多作停留。

陶思愿依旧沉浸在震惊当中，连眼睛眨动的频率都变得呆滞。

最后还是周临昀把她带进了后台。

他们跟随另一名工作人员走到后台，换上衣服和水靴，做好了消毒，穿过白鲸们候场的地方，简单介绍了布置，又带着她们走到舞台后方的入口处。

周临昀许是看出了陶思愿心里现在十分紧张，便开了些玩笑，说了两件趣事。

终于，陶思愿放松下来，站在入口处，仰着脸微微一笑，诚心道，“谢谢你，我没有那么紧张了。”

周临昀也笑了起来，“没事儿不客气。我有个妹妹和你一样，现在刚上高中，胆子很小，也很内向。所以，在我面前可以不用紧张。”

陶思愿是独生子女，唯一的表弟是个大宅男，平常都是她照顾他多一些，所以听到周临昀的话，是打心底感到惊讶与感激的。

不论如何，她身边总是有很好的人，这很幸运。

-

下了台，周临昀说要去卫生间，便在台阶前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陶思愿走到方才的位置上去时，发现原本坐着的人此时只剩程嘉予一个。

她愣了一下，还是继续往下走去。

听到动静，程嘉予适时看了过来，点点头，说，“他们还没回来，出去透个风。”

陶思愿点点头，“好。”

然后又把周临昀去卫生间的事情叙述一通，就准备在刚才的位置坐下。

“坐进来吧，一会儿他们回来了不好走。”

程嘉予开口。

他说出口的话和之前明明没有什么区别，依旧礼貌得当，可是陶思愿莫名觉得程嘉予的兴致没有很高。

是因为他也想出去透气吗，但是因为要留至少一个人在这里看着东西，不好走，只能待在这儿。

陶思愿没动，站在那儿有些局促不安，试图鼓起勇气问他要不要现在出去透气。

“刚刚拍了一些照片，要不要一起看？”

还没等她开始酝酿勇气，程嘉予便又加了一句，这次，他微弯了弯唇角，看起来柔和不少。

陶思愿有些犹豫，但她不想拒绝程嘉予的第二次，姑且算作是邀请吧。她自己偷偷这么想，他不会知道的。

于是，陶思愿说，“好的。”就坐了过去。

陶思愿以为程嘉予说的照片是指刚刚在长廊隧道那里拍摄的其他海洋生物，但当程嘉予摁了两下，把相机递过来时，上面显示着自己刚刚和白鲸互动时大屏幕上投出来的同框。

她的大脑又开始停止运转了。

“周临昀上台前让我帮忙拍些照，宁潇不在，我就顺途帮你拍了。”程嘉予说。

“哦...”

原来是顺便的。可陶思愿还是觉得很紧张也在意料之外。

“介意吗？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删掉。”

陶思愿立刻道，“不介意！”

程嘉予笑了下，“嗯。”

然后又把视线重新投到显示屏上，“这几张角度都不一样，拍出来的效果也不同。”

陶思愿一边安安静静地看，一边偷偷数，一共有六张，每一张都拍的很好。

等划到第七张时，照片里的人换成了周临昀。

“嗯，就到这里。”程嘉予说。

陶思愿点点头，正要说谢谢，却看到程嘉予大概是点错了按钮，照片继续往下一张切换——是刚刚在长廊隧道里拍的紫尾巴的鱼群。

陶思愿愣了愣，也就是说周临昀的照片只拍了一张吗。

随即又想到，大概是周临昀长得帅气又比较上镜，只需要一张就可以拍的很好。

程嘉予手指一拨，照片回到了前面几张。

然后侧首看着她，询问的语气，“喜欢吗？”

只有三个字，也是很平常的询问。

但陶思愿还是不可遏制地紧张起来，随即又想到什么，眸光一动，试探着看向他。

程嘉予依旧这么微微侧着头看她，没说话，唇角也没有扬起，但眼底带了点儿友好的笑意。

这一次还没等程嘉予说什么，只是一个鼓励的眼神，陶思愿便大着胆子开口说，“可以麻烦一下你，把刚刚拍下来的照片发给我吗？”

程嘉予笑了。

不过他好像变得严格了，闻言非但没有如陶思愿所想那般立即点头，甚至还附加了新的条件。

他说，“为什么想要？”

陶思愿愣了愣，但还是诚实地回答，“因为我觉得拍的很好。”

“好。”

这次，他没有犹豫就应下了。

陶思愿忍不住微微扯了扯嘴角，不太明显，但能看得出很满足。

她说了句谢谢，转过头又将视线重新放到舞台上。

程嘉予：没有兴致不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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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附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