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川把车停进小区车库,指尖勾着钥匙,嘴里哼着句不着调的歌词。
输完密码“滴”的一声打开了门,祝川推门进去才发现这个房子还挺大,鞋柜里拖鞋摆放整齐,一新一旧,一黑一白。
房子装修和人一样性冷淡,入眼全是冷银和黑色,厨房一尘不染,茶几上放着文件,不用细想也知道生活重心只有工作,对生活完全不在意。
祝川绕到卫生间发现里头的用品都是双份,蓦地想起高三时他们俩住一个宿舍,他总喜欢把洗漱用具挨着薄行泽放。
薄行泽作息严谨从不赖床,早自习雷打不动,祝川懒惯了,硬撑着眼皮爬起来跟他一块儿洗脸,大部分都是仰着头趴他身上等他给自己洗。
薄行泽性子冷,多半先甩给他一句“自己洗”然后实在拗不过再一手揽腰一手帮他擦脸。
他也不是真的没劲,是喜欢逗薄行泽,每次看到他屈服的样子都很好笑,故意用一嘴的牙膏沫去亲他,再被他掐着手腕按在卫生间亲到几乎窒息,在室友不明所以的眼神里偷一场盛大情深。
祝川收回手,转身出了卫生间到卧室。
主卧里床头柜上也有文件,他顺手拨了下衣柜,黑西装白衬衫,古板又禁欲,他明明才三十岁不到却像个克己复礼的老学究,啧。
他居然也能干得出和前男友一夜情、继而闪婚这样疯狂的事。
“咔哒。”
细微的关门声将祝川从思绪里拉回神,一出来就看到玄关处正略微弯腰换鞋的男人,禁欲的黑色西裤微微弯起褶皱,绷着腰臀线却又平添了一丝欲盖弥彰的欲。
四目相对。
祝川眼神不自觉闪烁了下,薄行泽这狗东西八年后还是这么帅,剑眉星目,连眼镜都透着一股禁欲的精英范儿。
两人遥遥看了一会,还是祝川先开口:“又加班?”
“嗯。”薄行泽换完了鞋走进来,一如既往的冷淡,右手在镜框上扶了一下,然后将左手拎着的打包盒放在餐桌上,自顾解释:“回来的路上买了吃的。”
“哦。”
话题来得快结束得也快,彼此尴尬了几秒钟,祝川其实不太饿,但看着他已经揭开盖子便也坐在餐桌跟前。
这个人从高中就冷,能不说话就绝不会开口,白瞎了那副好嗓子,尤其在床上,低喘时都像是在撩人。
祝川咳了声,压下自己的绮思,微勾着眼角看薄行泽,他以前不戴眼镜,少几分疏离,现在在那层冷漠上包裹了一层生人勿近,活像个移动冰山。
“不好吃?”
“还行吧。”祝川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香菜叶被热汤烫过,碧绿碧绿的在米白色的汤里载浮载沉。
汤汁鲜香,皮薄馅儿嫩,这家百年老字号的店他也吃过,后来嫌排队时间久太折腾人了就懒得让人去买了。
薄行泽不吭声起身进了厨房,祝川好奇侧头看了眼,只能看见半个身子,似乎从冰箱里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是清脆的开煤气的声音,有淡淡的瓦斯气味。
祝川指尖随意在桌上敲了敲,手机突然响便随手接了起来,笑道:“才多久不见就想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你有一腿,嗯,待会儿去,洗干净等着。”
薄行泽捏着杯壁的指尖微微泛白。
Alpha信息素不受控制地蔓延出来,偌大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清酒气味,原本冷静沉郁的眸子逐渐变得阴沉。
祝川后颈有点痒,伸手挠了下,一回头看到薄行泽站在厨房门口,“你干嘛?不说话吓我一跳。”
薄行泽眼皮微合将嫉妒压下去,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然恢复冷漠,“看你在打电话,是朋友找你?”
“嗯,易贤。”
薄行泽眉尖立即皱起来,还没等开口祝川就笑了,“你这表情是还记恨他当年找人堵你的仇呢?”
“没有。”薄行泽声线平淡,把那杯热牛奶放在桌上,刚想说话就见祝川站起身,拿起车钥匙笑着说了句:“行了,谢谢款待,走了。”
薄行泽握住他手腕,提醒“很晚了。”
祝川低头看了下被握住的手腕,再抬头的时候眼底那点儿笑变了意味:“所以呢?”
薄行泽指尖微微用力,像是压制着什么般到底没开口,祝川轻轻抽出手活动了下,说:“薄总,这婚姻咱俩心知肚明,约炮得看双方意愿,我今天不想做,改天吧。”
薄行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轻轻捻了下指尖。
祝川拎着钥匙出了门,刚到车库手机就响了,连上蓝牙接听,发现戒指盒掉在副驾座椅下,侧身伸手捞出来。
“你这个月的信息素排除差不多要做了,自己身体感觉不出来吗?我明天正好有空,还是来我这里?”
祝川说:“去啊,我自己在家做这个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日墙呢。”
苏杨笑了半天,“其实我早建议你安定下来一了百了,你也不想每个月难受一次,你爷爷给你找的那个就很好啊,你非不乐意。人家自己都带着信息素诱发剂了,你还临门一脚……”
祝川降下一点车窗想透透气,结果热气蒸笼似的扑上脸差点噎背过气去,摸摸升起车窗重新打开空调。
确认好时间,祝川挂了电话看着前方影影绰绰的灯红酒绿,升上顶篷在寂静无人的道路上狠狠踩下油门,轰隆隆的引擎声几乎撕裂苍穹。
风声呼啸着从耳膜里撕过去,攥着方向盘的修长指尖紧绷出青色血管。
当年他刚摘腺体,信息素在体内乱窜,尤其腺体里还有薄行泽留下的极强的Alpha信息素在相互撕扯,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他手术失败,腺体只切除了一半,剩下的那半个只管分泌信息素不管消化,他没有发/情/期也用不了抑制剂,只能按时去做信息素排除。
车速慢慢降下来。
祝川指尖敲着窗沿,就着夜色黏黏糊糊哼着:“曾将身体发肤,随便北风宰割,但是我糟蹋了我你也不会有一丝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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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行泽将牛奶倒入水池,洗干净杯子放回去。
浴室里洗漱用品陈列整齐,薄行泽冲了遍冷水澡,去了书房。
红叶集团的中华区是根基也是积弊最严重之处,外戚内政混杂掣肘,从上至下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老董事长年迈,很多事力不从心,没有年轻时的魄力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处理,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却性子怯懦,完全掌控不了局面。
老董事长早就料到这一天,几年前找到他商讨婚事,并承诺将股权的一半都分给他,甚至连名下的不动产都对半赠予,只要他肯娶徐言。
这件事在红叶集团内部并不是秘密,整个商界都将他当成红叶集团的下一任继承人看待。
薄行泽摘下眼镜捏了捏胀痛的额心,闭上眼睛缓了缓,看向门口时略微蹙了蹙眉,他今天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个房子空旷的要命。
薄行泽毫无困意,在微信框停顿了许久,点进朋友圈看到他昨天发布的小视频,只有十几秒,笑声乐声交织,混沌又迷乱。
他拧了拧眉头,艰难从里头剥离出一点慵懒笑意,好像是笑骂了声“滚蛋”,他心尖微动,停顿片刻,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小小的心。
曾将身体发肤,随便北风宰割,但是我糟蹋了我你也不会有一丝痛楚——引用自歌曲《生命树》很好听,大家可以去听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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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山川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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