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耗不住了，小助理问店员那个不到五块钱的活动饮品是什么。店员睁大了眼睛：“啊？还有那样的活动啊？”另一个店员凑过来，回道：“你说的那个是八月份的活动吧？就那么一天，还是一小时限时的。我们也没公开，谁碰上谁就有呗。”
“啊？”小助理给胡珈打电话，说没有这个活动。胡珈没好气地说：“没有就没有呗，买别的不就行了？”小助理想说“买别的就不是五块的价了”，但胡珈已经将手机挂断了。
小助理今天也真是倒楣，上午受毕丽的气，到了中午就又胡珈的气。胡珈的热饮是理所当然收下的，甭指望会得到相应的饮料钱。她顶多会在第二天给小助理带个皱巴巴的小苹果，美其名曰是某某品种。咬下去真的要酸死了。果不其然，胡珈在第二天带了一个小橘子，说是什么什么品种，小助理觉得那名字是胡主管自己编出来的。
小橘子被安置在办公桌的一角，就当是个摆设品吧！
天真的是冷了，供暖季已经开始快一个星期了。公司各部门各办公室都是用空调取暖，行政部的大办公室只有一台立式空调，放置于靠近小阳台的门口，正对着小助理的办公位。
偌大的办公室，就这么一台空调。温度调得高高的，自是冷热不均。大家都认为自己是吃亏了，离着远的认为自己没受到“温暖”的眷顾，离得近的认为自己还要受到排风扇的侵扰。小助理离得虽然近，但空调的出风口也正对着自己吹，一天下来，头快疼死了。
办公室八个人不明着吵架，但说话阴阳不定。顾清英和胡珈的位置因为靠着窗的缘故，可以受到阳光的滋润。这就是冬天好，到了夏天，窗边的位置又要热死了。
办公室起矛盾的时候，胡珈是不管的，她给小助理发信息，让小助理出来调和矛盾，大家不领情，因为她离着空调最近，说话没有权威性。胡珈这时候又拿出什么什么品种的水果分一分。小助理心里便憋了气，什么都是胡主管当好人，还有那什么什么水果，怕不是她家里人不爱吃，又不舍得扔，便拿出来做人情。
吴冉说自己的办公位也冷，她在整个财务部办公室的最角落，如果不开灯，可以说是处在半个阴暗里。她头上的绒线帽子一整天都不摘下来，带了一条小薄毯搭在腿上，又带了暖手宝抱在怀里，身上贴了暖宝宝，还准备了热水袋。财务部的其他人看见了，笑她没有年轻人的朝气样子，又笑她夸张，但她的装备又常常被其他人拿去借用，大有不还的架势。
吴冉还有一个保暖的办法，那就是大口大口喝热水。她在学校里喝水不多，有时还会用饮料解渴，到了公司每天两千毫升的水下肚，喝下去不仅身体暖暖的，心里也觉得是占了好大的便宜。毕丽笑她没出息，顾清英也笑，吴冉自己也笑。
冬天天黑得早，人的疲乏感会格外强。顾清英下了车，就是一溜小跑，进了小区跑得更快，“噔噔噔”踏着台阶向楼上冲。二零一的大狗不常出来了，可能也是怕冷吧！猛地看见它，有些怕怕的；但不见它时，还有些想它。不知道它在自己主人面前是什么样子的，反正顾清英看到它时，就是乖乖的模样，不吵不闹，立在原地微笑着。
顾清英换了家居服，又赶紧罩上一件羽绒背心，将洗净的两手放在暖气片上取暖。“我可真佩服我爸爸，这么冷的天，人家都往家钻，他却要往外跑。他在那儿值夜班，有取暖的东西吗？传达室没有暖气吧？”
妈妈招呼女儿吃饭，一边摆了两个人的碗筷，一边说：“说是有。前段时间先把家里的大厚被拿去了，昨天又把家里的电热扇搬了去，今天还去买了几个热水袋。他没说冷，就说准备好以防万一。”
顾清英搓着两只热乎乎的手：“什么以防万一啊？还是冷呗！别让我爸爸去上夜班了，多那几个钱还不够咱自己往上添的。有几个人愿意上夜班呀？我们公司的客服部一到夜班就愁眉苦脸。夜班太熬人了，尤其是冬天，再碰上个下雪，更让人受不了。”
母女俩坐下来吃饭，妈妈说：“小鸿上网给你爸爸买了暖宝宝。”
顾清英轻笑了一声：“她要是真孝顺啊，应该让你和爸爸去她的面馆吃上一碗热汤面，那才是身上暖，心里更暖呢，而不是藏着掖着，好像怕我们占她多大便宜似的。一碗面嘛，我又不会不给她钱，就是自家人去捧个场，她都不多说句话。”
妈妈说：“你俩谁都没错，都是好样的。我和你爸爸都不喜欢什么真孝顺假孝顺之类的话，什么叫孝顺？我觉得你姐妹俩就很好，自食其力，不出那些幺蛾子，多好啊！我和你爸爸就希望你俩有出息，离得远也没事儿，人这一辈子还真的能互相守着啊？你爸爸最讨厌有些人说的什么有出息不在身边，等于没生；没出息的留在身边，是个依靠。这话的漏洞太多了。”
顾清英将话接过来：“我知道，我爸爸说过。他说没出息的概念太大了。有些人自家孩子不工作只啃老，还沾沾自喜的，说是有伴儿了。每个月伸着手冲着自家父母要钱，关起门来吵上一架，自家的苦自己咽呗。”
“我和你爸爸看得开，你和你妹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者呢，人生是你们自己的，我们没有权力发表主观意见；二者呢，你们没出息，当父母的心里还是不好受。”
顾清英看着妈妈发问：“你们所谓的有出息是什么？”
“现在这样就挺好，就是有出息。”
顾清英无奈地笑了：“这就扯得远了。还是得劝劝我爸爸，这夜班啊，不上也罢。要真的想有个事做，找个差不多的，别这么大晚上的熬人。”
晚饭只有母女俩，如果不说点什么，气氛有些闷闷的。妈妈刷碗的时候，顾清英在一旁帮忙收拾这收拾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儿，不知怎么就说到了卢声身上。妈妈说有天给卢奶奶送饭的时候，卢声的女朋友也坐在家里。
“好看吗？”
妈妈回忆了一下：“挺好看的。好不好看的，咱有什么可评论的？卢声眼里看着好，那就是好。”
顾清英点头称是：“这话我爱听，自己觉得好就是好。”
妈妈突然乐了：“原来啊，我们这些人想撮合卢声和索娜，虽然索娜比他大三岁，但是索娜长相显小，说话做事也是小孩儿模样，觉得两个人可以。后来又想撮合卢声和佟沁，年龄相当，佟沁妈妈也乐意。没想到两个女孩子都不成。”
“你们亲口问过？她俩自己认得？”
妈妈摇头：“这还用亲口问呐？看都看得出来。愿意还是不愿意，有时候看一眼就知道了，真的要追着问，那还没意思了了！就像小鸿和陶循，我和你爸看得出来，两个人散不掉。耍小孩子脾气，下不来台了。”
“谁？”
妈妈斜了女儿一眼：“你说谁？就是谁！”
顾清英乐了，她知道是谁，心里有答案，给面子不说就是了。
“几点了？你看看他是不是在楼下？”
“谁？”
“谁？你不是知道是谁吗？”女儿刚才的表情，妈妈已经注意到了。
“哦，明白了。”
顾清英往阳台的窗前一凑，看到了陶循徘徊的身影，在墙角瑟缩着身子，来回踱着步。有些滑稽，有些可怜。
“要不要叫他上来？也不知道吃没吃饭，晚上真是怪冷的。”
妈妈也凑过来看，道：“别管！他们俩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别插手。我看着也心疼，要是人家的父母知道了，不定怎么怪你妹妹呢！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我家女儿这么卑微，我也要生气的！但是感情事，只要不是上纲上线，就分不出对与错。你爸爸说了，他俩都各有分寸，要是陶循真的因此生了病，你妹妹也就有台阶下了。”
顾清英大笑起来，两手掰着妈妈的手臂笑得摇头晃脑。“妈妈，干嘛要人家病了才有台阶下呀？顾鸿筝病了，一样有台阶下啊！”
妈妈白了她一眼，也笑了：“我的孩子干嘛要生病！”
母女俩回到客厅里来，顾清英两手攀着妈妈的肩膀，道：“对呀，你的孩子们是最好的。”
“那可是！”妈妈回头提醒道，“哎，你在那个单亲爸爸面前，可别露怯。好呢，咱就好好处；不好呢，咱用不着委屈自己。你爸爸说，咱年龄大一点，这不是缺陷，不能成为受人欺负的理由。”
“我爸爸说得可真多，他怎么不亲自跟我们说啊？”
“这不就是这个夜班的问题嘛，总是见不到面。一个月里休息两天，赶上你们上班，见了面说不到那些去。”
“所以嘛，不让我爸爸去上夜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