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秀心乱如麻,月信已经有两个月没来,她食欲不振,闻到油腻的味道就想呕吐,她确信已经怀有身孕,她不敢见谭星,怕生育过的她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常。
宫秀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她尽心尽力地对何修远好,把他当自己亲生的孩子对待,如今突然有孕,真是让她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还能生育,怀的还是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惊的是何春山已经好几年没碰过她,如今又外出了几个月,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蔡贤听说之后,非常高兴,没想到上天竟会如此厚待他,让他有了和宫秀的孩子,他劝宫秀跟他一起走,两人到别的城镇去,隐姓埋名,夫妻同心,共同抚养孩子。
宫秀却犹豫不决,“我不能就这么走了,修远也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你一直把修远视作亲生孩子,要抛下他远走,你心里肯定不舍,只是,如今你有了身孕,等何春山回来,你的肚子越来越大,到时候可如何是好?”蔡贤说。
“能瞒过一时是一时吧。”宫秀说。
“你忘了?他脾气上来了,就算是同胞弟弟也能痛打一顿,要是知道你怀了别人的孩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秀娘,你还是跟我走吧。”蔡贤担心地握住宫秀的手。
宫秀推开他的手,“我不走,何家的家产也有我的一份,要走我也要拿着财产走,我不想去过苦日子。”
蔡贤皱起眉头,“何家的财产都在何春林夫妻手里,他们如何肯给你?”
“李青暮管家,必定会让整个何家乱成一锅粥,我只要去跟何春林说,我病好了,管家权自然会回到我手里。”宫秀说。
“就算你拿到了何家的财产,我们走之后,何春林肯定要报官,到时候官府追捕,我们还怎么安心过日子?”蔡贤说。
“那就不走,我在何家这些年,兢兢业业,熬心耗力,何家养着我和我的孩子,也是应该的。”宫秀说。
“何春山恐怕不会这样想,依照他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恐怕连你的性命都难保,秀娘,你就跟我走吧,我保证不会让你过苦日子。”蔡贤耐心劝解道。
宫秀却固执得不为所动,“你家族的田产都没有了,你自己都卖身为奴,如何能让我过上好日子,以后这个孩子又如何能安稳长大?”
“春水小姐是好心帮我,她不是真的要我卖身,她说只要我想走,随时可以离开,我还可以去别的地方教书养你。”蔡贤说。
“春水?春水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就算为了春水,我也必须把管家权拿回来。”宫秀说。
“你继续管家,天天见那么多人,万一被人发现你怀孕了,怎么办?”蔡贤担心地问道。
“没事,还有凝光在,她会帮我处理家里这些事。”宫秀说。
蔡贤紧追不舍,“要是何春山回来了怎么办?”
宫秀眼露凶光,“那就先下手为强!”
蔡贤一愣,“你想做什么?”
宫秀坦然道:“杀了何春山。”
“这……”蔡贤十分震惊,“这怎么行?”
“你不用管这些,我自会处理好,你就安心在何家教书,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也由你亲自来教。”宫秀拿定了主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蔡贤素来知道宫秀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子,却不曾见过她狠厉的一面,他走过去,把宫秀抱在怀里,“秀娘,你不需要这么做,我可以照顾好你们母子。”
宫秀也伸手抱住他,“贤郎,为了我,为了孩子,我必须这么做。”
蔡贤心中五味杂陈,只恨自己没有出息,没有为孩子的出世做好准备,也不能给宫秀足够的安全感,“秀娘,杀人这种事,绝对不能做,你要是想留在何家,不如就借口回娘家,跟我在外面住一段时间,等孩子出生了,交给我来养。”
宫秀犹豫良久,点了点头,“也行,反正现在还看不出来,等月份大些再做决定吧。”
如宫秀所说,何家在李青暮的治理下,果然变得一团糟,她命人整天到处翻检,不仅每天在何春水的院子里搜查两遍,其他的地方也是想进就进,想搜就搜,弄坏的东西,丢失的物件,不计其数,尤以甘甜房里最为严重,甘甜整日哭诉,何春林没有办法,只好来找宫秀处理,让她继续管事。
宫秀也就应承下来,让各院把丢了的坏了的东西都报给潘凝光,列了单子去找李青暮索赔,李青暮说自己只是为了捉拿妖孽,东西都是下人弄坏的,不该她来赔偿,宫秀说下人是为她办事,就该她来赔,李青暮见蛇妖没抓到,宫秀还定要她给个说法,索性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李青暮又病了,宫秀知道她是装病,也没有拆穿,自己拿了银子先补给各院,说等李青暮病好了再细论。李青暮听说后,闭门谢客,再不出门。
宫秀把道士赶了出去,还有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仆人,也一概赶走了事,又撤了何春水院门口的看守,让沈轻鸿和双儿回到了院里,朱英自请去照顾李青暮,宫秀不知其中内情,也答应了。
见不到何春水,宫秀很是担心,她问了苏云前因后果,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只好让苏云有了消息就去告诉她,就带着潘凝光离开了。
何春水的小院终于又恢复了宁静,苏云送了很多碳到楚禾房里,房间里暖和了,何春水化身的花斑蛇也终于能离开楚禾的身边,自由活动了。
这几天和花斑蛇朝夕相处,楚禾慢慢习惯了蛇体冰凉的触感和爬行的动作,虽然猛一看还是会被吓到,但那种毛骨悚然的恐惧已经减轻了不少。
暂时变不回人形,何春水怕吓到沈轻鸿和双儿,决定还是先和楚禾生活在一起,叶三娘来送过几次饭,言语中透露出对楚禾现状的担忧,楚禾安慰了她一番,说自己没什么事,暂时不会搬出去。
叶三娘走后,花斑蛇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
楚禾笑了笑,“小姐允许我住到什么时候,我就住到什么时候。”
花斑蛇像是愣了一下,才开口说道:“过来,我困了。”
“是。”楚禾上了床,把蛇贴身抱在怀里,冰凉的蛇身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你还怕我吗?”花斑蛇问道。
楚禾的眼睛弯弯的,“想到是小姐,我就不怕了。”
花斑蛇还想再说点什么,终究没有开口,贴着楚禾热乎乎的胸膛,它做了一个好梦,梦到一个腼腆笨拙的男孩子,说要跟着它一辈子。
十天之后,何春水变成了人形,楚禾睁开眼睛,看见何春水躺在自己怀里,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大着胆子轻轻搂着她,凑过去,想要亲吻她的额头,却看见她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瞬间闭上眼睛装睡。
何春水醒来,看见楚禾还在睡,她抱住了楚禾的腰,把脸贴在他裸露的胸膛上,内心感叹道,这个人的身体,比炭火好用多了,在他怀里,自己都不会做噩梦了。
何春水看了看楚禾的脸,发现他长得真好看,她伸手去摸楚禾的脸,才发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人形,她凑过去,在楚禾脸上印上一吻,起身离去。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楚禾轻轻摸着自己的脸,心脏剧烈的鼓动久久不肯平息,他转念一想,这只是个梦而已,他掐了掐自己的脸,是疼的!不是梦!小姐真的亲了他的脸!他捂着乱跳的心,开心地在被窝里打滚。
院子里传来苏云惊喜的声音,“小姐!你变回来了!”
“是啊,可算变回来。”何春水说着,却又隐隐觉得遗憾,那热乎乎的身体,要是能天天抱着睡就好了。
沈轻鸿和双儿下了楼,拉着何春水的手,问她去哪了,不一会儿,金紫菀和谭星也来了,院子里热闹起来,苏云去告诉了宫秀,宫秀也带着潘凝光来了,一众人进了屋,在榻上、椅子上分坐了,围着炭盆说话。
“春水,这些天你去哪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宫秀问道。
“李青暮、朱英和道士联手,把我变了样子,我怕吓到大嫂,才没有露面。”何春水说。
“竟有这事?那道士不安好心,我早该把他赶出去的。”宫秀说。
“道士平白无故怎么会害春水?还不是李青暮在背后捣鬼!”谭星说。
“还有那个叫朱英的丫鬟,也是帮凶!”金紫菀说。
“大奶奶病着的那段时间,二奶奶天天带人来搜查,一心想要置小姐于死地,求大奶奶为小姐主持公道。”苏云说。
“我知道,春水你受委屈了,只是,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事发生,她又是何春林的妻子,说到底,我也是在为何春林做事,不能把李青暮怎么样。”宫秀为难地说道。
“就算拿二奶奶没办法,那朱英呢,她主动要求来伺候小姐,却暗地里害小姐,对了,她还偷拿了小姐的一支簪子,这样的人,可不能留在何家了。”苏云说。
“我念在她以前伺候过老爷和夫人,对她也高看几分,没想到她竟然伙同李青暮做出这样的事,既然有偷盗的罪名,那就好处理了,凝光,你趟李青暮那里,让朱英把春水的簪子交出来,然后把她赶出何家去。”宫秀说。
“是。”潘凝光领命出去了。
“只处理个丫鬟,真是便宜李青暮了。”谭星说。
宫秀笑了笑,“你且等着吧,新来的那位甘姨娘可不是省油的灯,不用我们出手,李青暮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听说李青暮病了,要徐元去伺候,甘甜不答应,徐元就没去成,这要在以往,哪会有这种事,何家真是要变天了,以后的二奶奶,还说不准是谁呢。”
“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让她们斗去吧。”金紫菀说。
“何春林也很久没去你那里了吧,你不去争一争?找他要点银子使?”谭星问道。
“大奶奶从没短过我的月例银子,我找他做什么?他不来,我还清净些。”金紫菀说。
“何春林被甘甜缠得脱不开身,少不得有疏忽的地方,你们要是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去找凝光就是了。”宫秀说。
“虽不短缺什么,但也提前谢过大奶奶了。”金紫菀笑着说。
“谢什么,大家都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多好,有什么需要就说,不用跟我客气。”宫秀说。
“大嫂,我倒是有个请求。”何春水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事?”宫秀问道。
“我想把我的房间从楼上挪到楼下来。”何春水说。
“怎么了?楼上不挺好的,怎么突然要搬下来?”宫秀问道。
“我想让楚禾跟我一起住,苏云、轻鸿和双儿都在楼上住,他一个男人,上上下下的,不方便。”何春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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