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十分吃惊地看向何春水，唯有谭星笑了，“春水啊，你这个想法真不错！之前你不一直否认和楚禾的关系吗？怎么突然开窍，不藏着掖着了？”

“春水，你还是未出嫁的姑娘，这样不好吧。”宫秀一脸担心地看着何春水。

“大嫂你不用管这些，我并没有嫁人的想法。”何春水坦然说道。

“你这孩子，又说胡话，难道你是看上了楚禾，想要嫁给他？”宫秀说。

“不是，只是冬天冷，用得着他，等天暖和了，我再让他搬出去。”何春水说。

金紫菀和谭星都没有搭话，宫秀劝不动何春水，也就只好答应了，派人来给何春水搬家，还告诫何春水，让院里的人不要把这件事传出去，只当楚禾还住在厢房里。

何春水觉得无所谓，反正楚禾住在厢房里，别人也会以为楚禾睡在她床上，就是把传言做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楚禾呆头呆脑的，要让他睡进来，恐怕要费一番口舌。

潘凝光回来，把剑簪还给了何春水，众人又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等楼上和楼下的房间调换好了，何春水把楚禾叫了进来，楚禾低着头走进了一楼西侧的里间，上次进来时，他没有细看，这次也没有发现房间的变化，“小姐找我？”

“你抬头看看，我把我的房间挪到这里了。”何春水坐在椅子上，捧着手炉说道。

楚禾抬头，见墙边放着架子床，四周也都是卧室的陈设，他有些慌了，“我，我不该进到小姐的卧房里，我这就出去。”说罢，转身就要走。

“我让你进来的，话还没说，你就要走？”何春水觉得好气又好笑。

楚禾这才想起来，小姐是有事找他，忙转过身立定，低下头，“小姐有事请说。”

“我想让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何春水说。

“什么？”楚禾震惊地抬起头，见何春水在微笑着看着他，他红着脸，低下头，“小姐是在逗我吧？”

“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比以往更加怕冷，屋里点的碳总会在半夜熄灭，让我睡不好，你住进来，拿你的身子暖着我，让我尽快恢复，如何？”何春水说。

听到拿身子暖她的话，楚禾的脸红到了耳朵根，“这样，不好吧。”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跟这些天住在你那里一样，只是从你的房间换成了我的房间，就这么为难吗？”何春水说。

“我怕会传出对小姐不利的流言。”楚禾说。

“你不说出去不就好了，谁知道你是住在厢房还是哪儿。”何春水说。

楚禾犹豫着说：“可万一被人知道了……”

“你不愿意住进来，那我还去你的房间睡。”何春水说。

听到何春水更加大胆的话，楚禾的心跳得很厉害，“小姐，这不行，我那里条件简陋，不能让小姐委屈自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何春水装作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想强求，那我还是找别人吧，行了，你出去吧。”

楚禾却站在那里，迟迟不肯走。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何春水问道。

楚禾犹豫再三，问道：“小姐一定要找人住进来吗？”

“是啊，跟你住在一起的这些天我才发现，人的身子不会冷，比碳炉好用多了。”何春水语气轻松，仿佛和一个男人同住，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纵然明白何春水没有别的意图，楚禾的脸依旧涨得通红，他进退两难，既不想搬进来，败坏了小姐的名声，也不想让别的男人搬进来，和小姐朝夕相处，他只想劝小姐不要这样做，但小姐的想法超脱世俗，绝不会听他的。

何春水看着他为难的样子，笑了笑，“要不你坐下来，好好想一想。”

楚禾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我搬进来就是了，小姐不要去找别人。”

“我向来不愿意强迫人，你要不愿意就算了。”何春水说。

“我愿意。”怕何春水误会了自己，楚禾抬头辩解道。

“那就好，去把你的东西搬进来吧。”何春水笑着说道。

楚禾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抱着被褥走了进来，“小姐，要不我在床边打地铺吧。”

何春水觉得很好笑，“怎么？你想让我跟你一起睡地上？”

“不，不是。”楚禾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我，我不敢。”

“别废话了，把你的被褥拿回去，用我的就行，你跟我不睡一个被窝，我还怎么用你的身子取暖？”何春水说。

楚禾红着脸出去了。

苏云走了进来，一脸委屈，“小姐，你真的不用我进来伺候吗？”

“楚禾在这里，你多少有点不方便吧，我不用人伺候，你照顾好轻鸿和双儿就好。”何春水说。

“小姐要取暖，我也可以的。”苏云说。

“没有你陪着，轻鸿和双儿晚上睡觉会害怕吧。”何春水说。

苏云瘪了瘪嘴，“好吧，我都听小姐的。”

“我看外面开始下雪了，你去拿了伞，接轻鸿和双儿回来吧。”何春水说。

“好。”苏云出去了。

接了沈轻鸿和双儿回来，一楼偏厅里已经备下午饭，两个孩子在下雪的院子里追逐着，迟迟不肯进来吃饭，苏云生气了，向院子里喊道：“这么冷的天，饭菜都要凉了！快进来！”

“哦，来了。”两个孩子哒哒哒跑进了屋。

“来吃饭吧。”何春水桌在桌边，温和地说。

轻鸿和双儿落了座，何春水没有动筷子，“轻鸿，双儿，你们喜欢楚禾哥哥吗？”

“喜欢。”轻鸿说，双儿也点了点头。

“那以后让楚禾哥哥也和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何春水问道。

“好啊好啊。”轻鸿拍着手说，双儿马上下了桌，“我去叫楚禾哥哥过来。”

苏云也同去，把正在东厢房吃饭的楚禾给叫了过来，苏云把他的饭菜放在桌上，他却不肯上桌，“我只是个下人，怎么能跟小姐一起吃饭。”

“我这院里，什么主人仆人男人女人，都是人，没什么不同，阿云只是领着月钱，帮我做些事，我并不把她当下人，你也一样，待会儿菜都要凉了，快坐下吃吧。”何春水说。

楚禾想起小时候，小姐也曾对他说，下人也是人，和主人没什么不同，小姐一直都是这样，从不觉得下人低人一等。

见苏云已经坐下开始吃饭，楚禾也坐了下来，轻鸿和双儿热情地招呼他多吃点菜，楚禾笑了笑，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但心里还是高兴的。

晚上，楚禾给炭盆和脚炉添上碳后，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间门口，何春水去屏风后换上了寝衣，出来后发现楚禾还在那里傻站着，“你还不睡吗？”

楚禾转过身来，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只好低下头，“这就睡。”

何春水先上了床，抬头看见楚禾还站在那里，“你就在那里睡？”

楚禾慢慢挪到了床边。

“洗过了吗？”何春水问道。

楚禾盯着地面，“洗过了。”

何春水向里面挪了挪，拍拍旁边，“把衣服脱了，上来吧。”

楚禾脸红了，“上衣都，都脱了吗？”

“都脱了会冷吧，穿着里衣就行，明天我让人给你做一套寝衣。”何春水说。

“不，不用了，我有寝衣，我娘给我做的。”楚禾说。

“那就换上吧。”何春水说。

“在这里换？”楚禾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春水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屏风，“去那边也行。”

楚禾赶忙去把寝衣找出来，去屏风后把衣服换了，来到何春水的床边。

何春水躺在床上，掀开被子一角，“把蜡烛吹了，上来吧。”

“是。”楚禾应着，把床边的蜡烛吹灭，爬上了床。

何春水凑过去，依偎在楚禾胸前，楚禾一动不敢动，连呼吸声都放轻了许多。

“别紧张，睡吧。”何春水轻声说。

“嗯。”楚禾轻声应着，身体却完全放松不下来，想到早上何春水的那一个轻吻，他就七想八想停不下来，那个吻到底算什么？小姐为什么要吻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搬进来？为什么要让自己跟她一起睡？她对自己，会有一点特殊的感情吗？如果有，自己要如何回应她？

黑漆漆的夜，雪花片片飞落，逐渐覆盖了所有形状和色彩，只留下一地的纯白。

早上醒来，何春水觉得房间里格外亮堂，抬头看向窗户，想到下过雪的院子必定是粉雕玉砌，分外好看，她想出去看看，但又贪恋被子里的温暖，她往楚禾身上贴过去，真暖和。

何春水的手贴在楚禾的胸膛，感受到他的心跳在逐渐加快，她知道，楚禾已经醒了，她的手顺着他的胸膛向上摸索，停在了他的脸上。

她知道，让楚禾搬进来，他是有些不情愿的，这样的关系，这样的相处方式，也是他不喜欢的，但她不想放手。自她记事起，为了讨父母的欢心，她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只做父亲会赞赏的事情，如今，她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未出阁的姑娘、嫁人、丈夫、清誉、名声，这些说法，何春水都不在乎，反正她早已不能算是个人，她也不想再以一个女儿、一个女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以前的何春水已死，现在，她活着只为自己舒心，怨恨谁就杀了谁，喜欢谁，就留谁在身边。

喜欢，喜欢吗？何春水拿捏不定，关鹤给她介绍梁英杰认识时，她和梁英杰聊得很开心，她以为自己是喜欢梁英杰的，可梁英杰回京城了，她并不觉得有多么遗憾，也许，她并不明白喜欢是什么。

何春水抚摸着楚禾的脸，轻轻吻在了他的唇上又离开，楚禾睁开眼，把何春水搂在怀里，吻上了她唇，四片嘴唇轻轻摩擦，何春水觉得有些吃惊，又有些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