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番外

中秋已过,秋风渐凉,何春水叫人在房内点了炭火,一边煨烤板栗,一边煮水烹茶,早晨下了一阵雨,空气湿漉漉的,让人不想出门,大家索性都去了何春水那里,围坐在她小院一楼的外间里,吃茶闲谈。

沈轻鸿和双儿已经搬出了小院,苏云在何家不远处买了宅子,也搬了出去,现如今这院子,只有何春水和楚禾两个人居住,两人也不用人贴身伺候,这屋里许久不曾像今天这样热闹了。

楚禾走进来,跟大家打了招呼,把一瓶染了秋色的绣球花摆放在榻上的方桌之上,又走了出去。

见楚禾走了,谭星向何春水打趣道:“你倒是长情,天天面对同一个男人,都不会腻吗?”

“你这说得什么话,女人本就应该从一而终,你该跟春水学学才是。”徐元对谭星经常换男人的做法不能认同,但何春水的做法,她也不是很满意,“春水也是,你既然认定了楚禾,就赶紧把婚事办了,总这么拖着,像什么话。”

何春水和谭星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

豆蔻手持水壶,来给何春水的茶杯里添上热水,“春水姐姐,你有紫菀姐姐的消息吗?她最近有没有给你写信?”

何春水摇了摇头,“没有。”

“这个紫菀也真是的,知道我们记挂着她,也不给我们来个信。”谭星抱怨道。

“紫菀姐姐肯定不会故意让我们担心的,可能是太忙了吧,又或者,是书信在半路耽搁了,还没送过来。”肖玉手上剥着板栗,思忖着答道。

几人正想着金紫菀的事,苏云兴冲冲地走了进来,“小姐,你看谁回来了!”

“紫菀?”大家都兴奋地向门口看去,谭星赶忙下了榻,满脸带笑地去迎接,待看清苏云身后那人的长相,她停住了脚步,转头疑惑地看向何春水,“这人是谁啊?”

大家见来人打扮朴素,手上拎着一个蓝色的小包裹,却是一个没见过的面孔,纷纷转头看向何春水。

何春水先是一愣,接着脸上迸发出惊喜的神色,“阿月?”

“对,就是阿月。”苏云高兴地牵着唐半月的手,把她带到何春水面前。

唐半月屈膝向何春水行礼,眼中含泪,“小姐,真没想到,我还能有再见到小姐的一天。”

何春水下了榻,笑着伸手将她扶起,“你不再是何家的仆人,我也不再是何家的小姐了,你叫我春水就好。”

谭星心中疑惑未解,回到塌边坐下,“春水,她是谁啊?你怎么也不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

何春水拉着唐半月在榻上坐了,笑道:“她叫唐半月,和阿云一样,是和我一同长大的玩伴。”

澄心拿了杯子来,肖玉添上茶水,苏云把茶杯放在唐半月近旁,“阿月是听说小姐回来了,特意过来看小姐的。”

“是啊,小姐,能见到你我真是太开心了。”唐半月握着何春水的手,止不住地又哭又笑。

何春水拿过帕子,擦拭着唐半月脸上的泪水,“我从小就把你当做朋友,你叫我春水就好,阿云你也是的,跟你说多少遍,你还是改不过来。”

苏云笑了笑,“我叫习惯了,改口总觉得别扭,阿月,你就照小姐说的,叫她春水就好。”

唐半月有些犹豫,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嘴唇轻轻蠕动,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春,春水。”

“嗯。”何春水微笑着点头应道,“你这些年去了哪里?过得还好吗?”

“我过得还好。”唐半月将手中包裹递到何春水手上,“我听说何家办了私塾,就包了一些笔来,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小,春水你别嫌弃。”

“你一向细心,毛笔我这里真是多少都不嫌多,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何春水收下了包裹,让澄心好好收起来。

张宁把一盘剥好的栗子仁放在了方桌上,热情地让唐半月喝茶吃板栗,唐半月这才抬头把屋里的人扫视一遍,大家脸上都带着善意的笑,只是除了何春水和苏云,这里竟再没有一个她熟悉的面孔。

“我都好,何家的事我都听说了,老爷大爷二爷怎么都去了!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独留你一人在这人世上,你无依无靠的,可如何是好。”唐半月说着又落下泪来。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了,说这些做什么?我好得很,不需要依靠他们。”何春水说。

唐半月见何春水目光温和、语气坚定,突然觉察到,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多愁善感的小姑娘了,“你说的对,老爷他们可能也不会想到吧,你竟然一个人撑起了整个何家。”

何春水笑了笑,“我一个人可撑不起,这屋里的人,一个个都是出了力的。”

“那是,我出力可不少,你也不跟她介绍介绍。”谭星得意地说。

“她最近确实出力不少,是该好好介绍介绍。”徐元笑着说道。

苏云接过话,向唐半月介绍了谭星还有屋里的其他人,虽然都是陌生人,但唐半月感觉到这屋里的氛围,比起以前的何家,倒是更加和睦融洽了。

“还有一位叫金紫菀的姑娘,她出力最多,只不过最近不在,等以后她回来了,我再介绍你们认识。”苏云说。

“嗯。”唐半月点了点头,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我私自逃走,心里总是惦记着你们的安危,现在看到你们都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

谭星拿起一个板栗仁咬了一口,“她俩一个聪明一个能干,不会出什么事的,你就放心吧。”

“可那时的事,实在非比寻常,春水,阿云,你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半月问道。

何春水和苏云把当初的事向唐半月说了,但并没有说什么妖鬼之事,只说自己去了道观修行,出来之后碰巧遇到了苏云。

说着以前的事,唐半月也想起了往事,她看向何春水,“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几个小女孩在前院追着玩儿,就想起了小的时候,我也常和你一起在前院后院到处跑。”

何春水也回忆起往事,“小时候我常生病,能跑能跳的时候,也就格外疯吧,辛苦你照看我了。”

“我那时候也小,哪知道什么照顾不照顾的,我记得还有一个小男孩,也跟我们一起玩儿来着,有一年夏天,他还偷偷撑船带我们去荷塘里摘荷花,现在想想,胆子是真大,万一掉进了水里,都没有人知道。”唐半月笑着说。

何春水仿佛看见记忆中有尖尖的船头分开荷叶,荷花在两侧盛开,有清幽的香气传来,“还有这样的事?我都忘了。”

“我记得那孩子姓楚来着,他还在何家吗?”唐半月问道。

“姓楚?难道是楚禾?”谭星惊讶地问道。

唐半月的记忆被唤起,她惊喜地问道:“对,就是叫楚禾,你也认识他吗?”

豆蔻咯咯笑出了声,“春水姐姐果然长情。”

众人闻言也都笑了出来,唐半月不解地看向苏云,“她们在笑什么呢?”

何春水面带微笑,“澄心,你去叫楚禾过来。”

澄心带着身穿粗布衣服的楚禾走了进来,唐半月抬头仔细打量着楚禾,虽已完全不认识了,但怎么说也是旧相识,一见到他人,唐半月就倍感亲切,“你就是楚禾?”

见何春水身边的女人一脸笑意地向他问话,楚禾看了看何春水,见何春水也是一脸笑意,他不明所以,向女人答道:“我是。”

唐半月下了榻,走到楚禾面前,急切地问道:“我是阿月啊,你还记得我吗?小时候你还划船带我们去荷塘摘过荷花的,你还有印象吗?”

往日的回忆扑面而来,楚禾愣了愣,“你是阿月?”

“对啊,我是阿月。”见他认出自己,唐半月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楚禾看向何春水,面带羞涩,“过了这么久了,我都认不出来了。”

“这要是走在大街上,我也认不出你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和你爹在何家做花匠吗?”唐半月问道。

“是,我是花匠。”楚禾微笑着回答。

何春水向楚禾伸出左手,“楚禾,你过来。”

楚禾顺从地走过去,握住了何春水的手。

唐半月的笑僵在了脸上,她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一手指向楚禾,“你!你大胆!”

何春水牵着楚禾的手,笑着向唐半月介绍,“论岁数我是你姐姐,这是你姐夫。”

“姐?姐夫!”唐半月看了看楚禾,又看向苏云,“这,这怎么可能?她说的是真的?”

苏云点点头,“千真万确。”

“这怎么能行?小姐怎么能嫁给下人?”唐半月不能接受。

“怎么不行?你以前不也说过,没有哪个人天生就该做下人。”苏云说。

“那是小姐跟我说的。”唐半月说。

“那时你不也觉得我说的对吗?再说了,现在我不是小姐,楚禾也不是下人。”何春水说。

唐半月想了想,一时无话可说,沉默了一阵才说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只要你愿意就好。”

徐元见唐半月似乎跟自己是一路人,忙向她说道:“说是姐姐姐夫,可两人连个婚礼都没操办,没名没分的,这样哪是长久之计?阿月,你也劝劝春水吧,让她尽快把婚事办了。”

唐半月听了,看向何春水,“你们还没有办婚礼吗?”

“一场仪式而已,我觉得无所谓。”何春水抬头看向楚禾,“你觉得呢?”

楚禾笑了笑,“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谭星撇了撇嘴,“咦~真是肉麻!”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唐半月笑着说。

“你别这么轻易放弃啊,你得为春水的名声考虑。”徐元又劝说道。

苏云岔开了话题,“阿月,你先在住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挺远的,我住在松城县,这次是随我相公一起做笔砚生意,才到了这里来。”唐半月说。

“你成亲了?你相公对你好吗?”何春水问道。

唐半月扬了扬拳头,“好,他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就教训他,这生意也不是他一人的,他要是敢拈花惹草,我就卷了他的钱财逃跑。”

苏云笑道:“还是你厉害!”

“松城县?松城县不就是吕子毅上任的地方吗?”谭星说道。

“对啊,阿月,松城县的新任县丞,叫吕子毅,你认识吗?”苏云问道。

唐半月摇摇头,“不认识,我们很少跟官差打交道,这个吕子毅是你们的朋友吗?”

“不是,刚才说要以后给你介绍的金紫菀姑娘,是吕子毅的妻子,五个月前,两人一起去松城县了,紫菀到现在都没有写封书信回来,我们都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何春水说。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是县丞的妻子,想必应该过得不错吧。”唐半月说。

“说是这么说,不过,谁知道呢?成亲的时候说得好好的,紫菀在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可他想考科举,紫菀不能拦着,他有了官做,紫菀也不能不让他去,两人又不想分开,只好是紫菀妥协,抛下这边的一切,跟他一起走了。”谭星说。

豆蔻一脸失落,“她都不让我跟她一起走。”

“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不就是这样吗。”徐元感叹道。

谭星冷哼一声,“欺负女人罢了。”

肖玉担心地向徐元问道:“紫菀姐姐在被欺负吗?”

“不知道,就算被欺负,这也是她的命。”徐元说。

豆蔻不解,“回来做生意,不也挺好,为什么要留在那里受欺负?”

“没有人生来就该是下人,也没有人该被欺负,更不该被欺负就认命。”唐半月说。

“就是,凭什么要女人忍?吕子毅要是敢欺负紫菀,我们就去揍他!”谭星说。

“也算我一个,我最见不得男人欺负他老婆,等过一阵子我回去看看,要是吕子毅敢欺负紫菀姑娘,我第一个揍他!”唐半月附和道。

“这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们不好去插手。”徐元说。

“怎么不好插手?”何春水对徐元说的这些话感到厌烦,“如果李青暮和甘甜还在,你会被她们欺负一辈子,你的孩子也没办法回到你身边,这样的生活,你难道真要忍一辈子?”

徐元没想到何春水会这样反驳她,一时呆住了,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一个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朗声道:“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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