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姗从外回来，看到这样的阵仗，想起刚路过国际部也有这样一车，问道：“这是哪位同事有好事啊？”

还是个有钱的主，糕点饮料都来自一家高级牌子，任一单品都比平常他们的午餐价格还贵，这样几车下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

行政的章淼眼神兴奋，他们部门接下这么个任务，到哪都受到热烈欢迎，回姜姗说：“是陆总请同事们喝下午茶，所有部门人人有份，每人都有甜点、饮品，等会还有水果，进口5J车厘子。”

姜姗惊呼：“这么大手笔！”

“是啊，陆总很大方的呀。”章淼与有荣焉：“姗姐先来挑个口味。”

小姑娘那一点对大人物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姜姗看在眼里。

她这种已婚已育的说话就豪迈多了，拿了一杯红枣黑糖茶，问道：“那这么大方的陆总是单身吗？”

“单身”二字不光一个含义，没结婚的可以说是单身，没女朋友的也是单身。

后者摸不准，但前者人事就有记录，针对陆淮这种香饽饽，这种消息就是想捂也捂不住，早就不胫而走，章淼有一种广而告之的自豪：“未婚。”

顾航刚好路过，听到这两字，马上问章淼：“你们在说谁啊？”

CG两个销售总监都像各据山头的兽。姚强是个身形干瘦、爪牙锋利的狼王，对内勤部门从来是拿鼻子看人；顾航则是个魁梧高大、常年乐呵呵的笑面虎，跟各部门都处得不错。

此刻他笑起来脸颊挤压着眼眶，显得本就不大的眼珠子更小了，看着他笑比不笑还丑的脸，姜姗反问他：“顾总这么好奇，是准备做什么？”

顾航本看着章淼要答案，但有姜姗打岔开口，章淼推着小车往门里走，继续给市场部的人分东西去了。

顾航视线追章淼几步了，转回后跟姜姗说：“我们部门单身小伙子那么多，我替他们着急啊，你们说谁没结婚？我看看能不能把我们部门的推销出去。”

国际部的男士是没几个结婚的，但个个学历高、收入高，要求也高，都是他们挑别人，顾航说这话，说得自己倒像个娶不到儿媳妇的老父亲。

姜姗与他多年同事，熟悉到可以开一些适当的玩笑：“那你还舍得把稀缺的女孩子往我们部门送。”

楚萱究竟为什么从国际部转岗一直是一个迷，姜姗虽然面试过，也打探过，但人事经理王建玲那是实打实的人精，场面话说得溜，但就是没实话，此刻这样讲，也是种试探的意思。

顾航似真似假一句：“这不也是上头的意思。”

上头的人还管得到他手下人不成，他果真也没实话。

他不说，姜姗也就懒得揪着这事深聊，楚萱到了她的市场部就是个宝，没一个工作做得差的，做事一点就通，以一当几，特别省心。

她就站在门口，也算给了顾航一个答案，对着室内高声道：“陆总未婚，你们单身的美女都有机会，先下手为强啊，千万、千万别让肥水流去外人田里了！”

市场部和财务部共用一个大办公室，财务部门的女孩子多，姜姗这一嗓子吼出来，氛围一下就活跃热闹了，那边的小年轻们纷纷笑了起来。

莺歌燕语中，未婚的顾航保持笑眯眯的模样，反光的眼镜片后，眸里的情绪别人看不真切，他视线在两个部门女孩子们脸上都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了楚萱的空位上。

定了片刻后，他移步去人事部找了王建玲。

……

楚萱回到部门时，桌上多了些水果和蛋糕，她不解地问徐加亮：“这是谁送的？”

“陆总请客！”徐加亮说，看着她笑得有点促狭：“够大方吧？全公司人手一份。”

楚萱听出他的暗中意思，还是嫌她上次请的下午茶寒酸，她是不能跟陆淮这种大手笔比，但她挑的也是很不错的店家，也是她一片心意。

她没说什么，抬手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嗓子又干又痒，她起身去茶水间接水，在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王悠在跟人说：“哼，人家还一点瞧不上呢！”

楚萱觉得自己是有进步的。

最起码听到这样的话，她再不是一个月前那样浑身难受到发抖，王悠和徐加亮的话对她有点影响，但她已经能做到一笑置之。

转正通知出来那天，王悠就阴阳过她来市场部是“屈就”，说她“设计的东西那么好，怎么不去产品部呢”，职场的竞争就是这样，有形又无形，到哪里都是，她也不能因为别人介意她某些地方稍微突出，她就消极工作了。

楚萱乐观地想，她越来越对有些话免疫了，是件好事情。

路上电话响起，楚萱看了一眼备注的名字，皱眉接起：“您好。”

俞浩宇在电话那头说：“萱萱，我们这边方案晚些，大约后天递过来可以吗？”

楚萱一听他这种亲昵称呼就别扭，正色回他：“可以的俞总。”

俞浩宇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那我们往前的项目照片，我发你微信吧。”

他微信还躺在楚萱的黑名单里，楚萱也没有做任何改变的打算：“做成压缩包，或是放在pdf里，发我邮箱就好。”

俞浩宇：“图片真的非常多，不如在线传一传省事。”

说来说去，他的目的还是要加回微信，但楚萱不打算见到他的头像就要回忆一次被人戏耍的事情，依旧公事公办：“那挑一挑，发重点几张就行。”

“萱萱……”俞浩宇嗓音压得磁沉。

“俞总，我在开会。”楚萱打断他，声音冷淡：“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说着话，与两位行政部门的女同事擦肩而过，她的脚迈入茶水间，不料，一抬眸就见到陆淮正在里面。

楚萱视线扫了下他，他站在饮水机前，背靠在台面边上，一腿曲着，一腿往前伸，因为身量高，别人到腰的台面只够到他臀部以下，裤子因为被她烘得缩小了一号，他腿上肌肉轮廓就被完完整整绷了出来，让人一看就能察觉隐藏的清劲力道。

原来刚才那两同事脸红，是因为见到他。

两人对视一眼，楚萱径直走到饮水机旁，将杯子放了上去，手指按了下45度的快捷键。

听筒里，俞浩宇开始说与工作毫不相关的事情：“你这周末空吗？上次你说的那个歌手明天在奔驰中心有演出。”

楚萱：“没空。”

俞浩宇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我从黄牛那拿到了两张票，是内场，很难得的，位置特别好——”

“够了！”他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楚萱彻底失去耐心。

她疾步走出茶水间，往楼梯方向走，在过道上压着声音：“我们的事儿，准确说，我们之间还没有正式开始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请你以后不要借故工作与我讲工作无关的事。”

“人生有限，我不打扰你享乐，也请你也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俞浩宇沉默片刻，语气低落地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因为我偶然犯的一次错误，并且不是主观想犯的错误，失去你的话，我真的，真的……”

楚萱还在等他讲他真的会怎样，却听他深深叹息一声，话锋一转，甚至有点不合时宜的深沉：“萱萱，世界本就是复杂的，不是非黑即白的，你不接受它的复杂可以，我也不强迫你。但因一点点偶发的事情，就将我打入永世不得翻身的地域，对我不公平。”

楚萱差点被绕晕。

她从未否认过世界的复杂性，可是：“你所谓的我不接受世界的复杂，就是指，我不接受，一个男性与我暧昧的同时，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并且他们还将这个事堂而皇之地告诉了我、恶心我吗？”

她继续问：“俞浩宇，若是这事反过来发生在我身上，你能接受吗？你能不能吃下这只苍蝇？”

俞浩宇没给她答案，他就此事坚持自己无辜：“我那天真喝醉了，那是在我没有意识的状态下发生的事。”

这话他当面已经说过，楚萱就事论事：“若是你被人强迫了，你完全可以报警，这种事男女都有一样的权利。”

可俞浩宇又说：“那是我的客户，我要是真去报警，我在行业里的名声就臭了，我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楚萱极快接话：“你看，你不止矛盾，还很贪心。你既然之前就承认过是为了事业做出了牺牲，你安心享受美好成果不就行了，为什么还来要求我接受你的所做作为？”

俞浩宇说：“事业和爱情并不是一定是对立的吧。”

他俩之间算得上什么爱情？

各说各的，无法沟通，楚萱直说：“此事就此为止，别再提了。我还要上班，你如果没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她是甲方，但也不是什么做决策的人，俞浩宇终是彻底恼羞成怒：“楚萱，你到底在装什么清纯？你这个年纪难道没有一点**？你也就是面上假正经而已，装什么高尚！”

楚萱怒极反笑：“对，我就是装的行吗？我对你欲擒故纵，对你口是心非，你现在看穿了我的真面目，及时止损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这算什么表演型人格？前一分钟信誓旦旦说什么真心喜欢，后一分钟就翻了脸。

这一次，楚萱果断挂了电话。

然而一转头，就看到陆淮正站在推开的门边看着她。

四目相对，心情不悦的楚萱被惊吓到，几乎脱口而出：“你烟瘾有这么大吗？”她已经极少往这里来，竟然还能又遇到他。

陆淮见到她眼中的嫌弃，目光凝着她的眉眼，勾了个状若无奈的弧度，没解释什么，只回答说：“嗯，戒不了。”

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将楚萱的杯子递给她。

楚萱这才发现原来他手里拿的是她的杯子，她怔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接过：“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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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