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

沈昭端着一杯热可可，轻抿一口，笑着和旁边的两位女员工闲聊。

“沈秘书，你知道吗？广告部的Icy和技术部的Dana分手了。”

“他们不是刚在一起吗？”沈昭问。

“你们消息一点也不灵通。Dana和Icy是无缝衔接，Dnna之前和人力资源的Carrie搞地下情，都见父母了，结果Dnna那个渣男展会的时候和Icy混到一起了 ，Icy可不像Carrie那么容易糊弄，她——”

窸窣一声，茶水间的结束八卦，目光一致看向空荡荡的门口。

陆清韵慢慢探出头，趴在门框边，腼腆地笑了笑。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三人不约而同想到躲在巨大遮蔽物露出毛茸茸脑袋的小猫，真可爱。

陆清韵把一袋子杨桃放在圆桌上，“给你们送点水果。”

可爱归可爱，聊八卦被撞见还是很难为情的。梳着高马尾的女员工轻咳一声，“谢谢小少爷，那个午休时间要结束了，我们先回工位了。”

短发的女员工点点头附和，俩人收拾了喝过的瓷杯就要走，谁知道路过陆清韵身侧，一时起了歹念，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肉。

“哎呀，好软。”

“真的诶。”

“我们赶快走，别被追上了。”

陆清韵：“……”

你们别走那么快啊，先把八卦讲完。Icy干嘛了？Dnna和Carrie怎么分的手？Dnna这个渣男遭到报应没有？

沈昭放下杯子，温柔地替陆清韵扶了扶歪掉的黑框眼镜，“来找陆总吗？他应该在办公室。”

陆清韵：“我已经见过我哥了。”

“沈哥，我也有个八卦，讲给你听。”陆清韵瞳孔里闪过一丝狡黠。

“什么八卦？”

“我听说卫熙哥，左胸口有刺青。”陆清韵观察着沈秘书神色，“是什么来着？对了，好像是一朵小雏菊。”

沈秘书笑道：“卫总紧追潮流。”

陆清韵再接再厉：“沈哥你离卫熙哥近，有没有见过？”

“没见过。”沈秘书公式回答：“我们做下属的哪里知道上司的私事。”

”好吧。”陆清韵点到为止。

门口响起几声敲门声。

穿着雾蓝短袖白色夹克，戴着白底蓝字母棒球帽的卫灼走进来，手上提着保温盒。

“你怎么来了？”陆清韵惊喜道。

卫灼：“给卫熙送汤。”

“卫熙哥公司选址还没搞定嘛，怎么来这里找他。”

“搞定了，但他更喜欢在这里办公。”

沈秘书开口打断两人的叙旧，“保温盒放桌上就好，我看到卫总了会提醒他。我还有工作，先走一步了。”

陆清韵挥挥手道“沈哥拜拜。”

沈昭朝两人颔首，离开茶水间。

“卫灼，你送完东西直接回家了嘛。”陆清韵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学校？”

卫灼道：“去学校做什么？”

陆清韵：“学习。”

卫灼表示理解：“你很努力。”

“骗你的。”陆清韵噗嗤一笑，“是去探寻我哥的神秘过往。”

-

沈昭把几份需要陆时觉签字的文件送到办公室，瞧见桌面上有一小堆纸片。

他贴心问道：“陆总，需要我帮你处理掉这些垃圾吗？”

陆时觉的手顿了顿，“不用。”

“好的。”

沈昭不在说话，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待陆时觉过目。

总裁办公室会摆花，由沈昭负责，他会在不同季节不同月份，在花瓶里盛上不同品种的花。花是每日更换的，花店员工送来新鲜花枝后，沈昭将旧的带回家装饰。

他一向念旧，家里摆放着诸多旧物。学生时代同学送的生日礼物，放学后书店里买的漫画杂志，堆了几百本。工作以后，领到的第一份薪水，买的第一件衣服。

只是有一个人，被他抛弃了。

失去以后往往会记忆犹新，沈昭时常在类似的场景里思念那个人。

“沈秘书，小清回去了吗？”

没有人应答，陆时觉又喊了声。

沈昭回过神，伸手去拿文件，没扯动。陆时觉眉心微蹙提醒道：“我还没看完。”

“啊……抱歉陆总。”

“没事。”陆时觉作为老板体贴出色的下属，关切道：“你可能不太舒服，我给你批一天假休息。”

“不用了，陆总。”

“带薪休假。”

“好的，谢谢陆总。我想，我今天的确有点不舒服。”

陆时觉签下最后一份文件，递给沈秘书。沈昭持上文件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生怕老板反悔。

门“啪”地合上。

陆时觉在想怎么处理碎片，他拿起几片拼接在一起，裂痕十分明显，顿觉索然无味，一扬手挥下桌面。

撕碎的照片不能完好如初，一段烂掉的感情是伊甸园的苹果。

沈昭没开心多久，他在走廊碰上卫熙。

“今天也见面了，沈秘书。”

沈昭笑而不语，绕过他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归置文件后，穿上外套出来。卫熙懒散地靠在门边等他。

“我今天请假，不要蹲我了。”

“正好，我送你回家。”

沈昭不理他，卫熙跟在身侧。沈昭在卫生间前停下，不悦道：“我上厕所也要跟吗？”

卫熙笑道：“你慢慢上，多久等你。”

沈昭盯着卫熙抱臂的双手，往上些就是宽厚的胸部。他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拉过人的手腕，猛地扯进卫生间，随便推开一个空格间，将人推倒在马桶上，单手壁咚在洁白的墙壁面，一只膝盖抵在卫熙两腿间。

卫熙眨眨眼，喉间发出一声闷笑。

“不玩陌生人的游戏了吗？”

“闭嘴。”

沈昭冷冷睨了他一眼，颤着手扒开卫熙的衬衫，一朵小雏菊赫然出现。

“要在这里做吗？”卫熙牵起沈昭伏在他左胸口上手，十指紧扣，“我其实是很传统的人。”

沈昭静默地凝视那块刺青，鲜艳的颜色灼焦了他的视线，一时忘了挣扎，仍由卫熙放肆又珍重地吻上他的手背。

“喜欢吗？”

“你有病吧，纹这个做什么？”

“那是你送我的第一束花。”卫熙委屈地看着他，一只手不知不觉搭上沈昭清瘦的腰身，“我把它做成标本，可惜还是没能保存，被扔了。我翻了附近所有的垃圾桶，也找不回来。”

“这只是一束普通的花。”

“你送我的都是排第二的宝贝。”

卫熙自顾自说：“我学着你的穿衣风格，打了一样位置的耳钉，租下一起住过的房子，我每天都在想你。”

“我时常在想，要是我们是双胞胎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对着镜子幻想你一直都在，血缘是你离开也斩不断的纽带。”

“疯子。”沈昭颤声骂道。

“你有想我吗？”

沈昭在卫熙琥珀色的眸子里看到了偏执的疯狂，沉在底下翻涌的浓浓祈求。

他看不得这样一双眼睛，他抽出手缓慢地盖住卫熙的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划过掌心，痒痒的。

“不许睁开眼睛。”

“好。”

沈昭俯身，与卫熙隔着手额头抵着额头，温热的呼吸相互交织，抵死缠绵。

良久，外头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和隔间关门的声音。

沈昭收回手，视线掠过卫熙那张含笑的俊朗面容，人乖乖地合上眼皮。

卫熙耳畔响起一声短促地“吱呀”声，他张开眼睛，笑意淡了下去，狭窄的隔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卫熙屈曲着手，轻抚过左耳。

少刻，卫熙将耳钉扯下扔进脚边的垃圾桶，耳垂因为外力撕扯渗出颗颗鲜红的血珠，他宛如感觉不到疼痛，拉开门追出去。

门用力的关合，彻响整个卫生间，隔间里的员工吓得抖了一下，纸巾掉到地面上。

“哪个神经病，关门不能小点声，赶着去投胎啊！”

沈昭想。

今天过得真是跌宕起伏，还好有带薪假期抚慰他受伤的心灵。晚上奖励自己吃一顿火锅好了，去超市买食材自己做，虽然麻烦点要清洗油腻腻的碗筷，但可以一个人独处，还能随便给网上的小朋友发照片馋人。

沈昭打定注意，慢悠悠地往前，然后他面前就出现了大敞衣襟的卫熙。

他瞪圆了眼睛，冲上拽住两边的衣领合上，左顾右盼确保周围没有人才松了口气，这口气没松多久，沈昭瞅见素白的衬衫沾了小片血渍，生生把那句“大白天，伤风败俗。”咽了下去。

卫熙的血迹从耳垂一路淌下脖颈，怪诞又诡异的美。

“你是纯心想让我今天不开心。”

“我有好好听你的话闭上眼睛。”

“好疼啊，哥哥。”卫熙可怜兮兮地嘱望他。

你这么敢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沈昭从胸腔里吐出一口浊气，无奈道：“把衣服穿好，跟我来。”

两人回了秘书办公室，沈昭取出医药箱，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给卫熙消毒。

卫熙装模作样地躲了一下，“轻一点呀，哥哥。”

沈昭咬牙切齿道：“再躲就把你丢出去。”

卫熙果然不装了，安静得像玻璃橱窗的玩具，任其摆弄。

沈昭道：“伤口愈合前不要带耳钉了，接下来要是发炎及时去医院。”

“好。”卫熙应道。

沈昭问：“耳钉呢？”

“扔了。”卫灼实话实说。

几万块的耳钉就这么扔了？！他两个月的工资啊。

沈昭木着脸，抬手掐卫熙的脸，“败家。”

“那哥哥帮我打理财务就好了。”卫熙含糊着声音说道。

沈昭立马收回手，卫熙脸颊红了一块，嬉皮笑脸凑上去，“我请你饭好不好？谢谢你帮我包扎，别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