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鹿打退堂鼓，领导并不意外。

支持冰冷程序运转的特殊部门先预料到，它的算法才会算到。

这场看似温和的强取豪夺，是用专门特制的高级美味鱼饵进行的一场钓鱼行动。特殊部门是钓鱼人，楚鹿是被钓的无知小鱼。他们既然有能力特制鱼饵，又怎么会让已经上钩的小鱼挣脱鱼钩，重新跳跃回大海？

领导程序机械运转，要回答的时候，展现出的颜文字，其实存储了有关时间的记忆条。在强取豪夺行为开启前，蝴蝶效应被发现后。

“这是目前收集到有关楚鹿的所有资料，音频，影像等。”

“楚鹿，姓楚名鹿，他一直喜欢用小鹿的鹿解释。”

“疑似三岁的时候，第一次出现在4A景区的清山，被当时想疏解丧子之痛的楚辽良与夏筝夫妻遇见，于当天在当地公安局报警备案。这是当时的资料语音，还有拍摄的公示照片，60天公示期内未曾有父母与其他血缘监护人过来认领，后面楚夏夫妻以最快时间完成了领养手续，将楚鹿带回了家。楚鹿的楚是跟养父楚辽良的姓，鹿却不是。从当时的资料来看，不知道经历什么的楚鹿，只会一直重复喃喃叫“小鹿”，他们讨论后认为，这是他的小名，也只记得自己的小名，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记得了，经历遗弃后，性格还有些自闭……”

“但是这种状况，在进入新家庭后，逐渐好转，与同龄人无异。第二年，四岁的时候上了当地的太阳花幼儿园，六岁时上了光明小学，十二岁直升光明高中，十八岁考生省内的二本大学，专业是工商管理，二十一大学毕业，实习，工作三年，一共换了六份工作，现在二十四岁，在万万岁网络公司当客服。”

“上学期间，从幼儿园到大学，他的成绩始终保持在中庸的水准，不好不坏，一直很稳定，普通。抛开学习，这是当时公安局安排医院给楚鹿做的全身体检报告，结果身体健康，0型血，是三岁，基因检测显示无他国血缘基因。他的异瞳可能是一种遗传，并不是疾病。蓝瞳绿眸，怎么样？注意抓住自己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觉得有种超脱性别的美丽吧？说到现在，回头看几遍，是不是才发现他三岁的时候，长得也跟洋娃娃一样。可是这样的美丽，我们的眼睛记不住，很多人的眼睛也记不住，去调查他上过的几所学校，十几年前，他与普通的学生没有任何区别，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十几年过去，翻看当年的资料，再去暗访曾经的同班同学、老师、小区邻居……他们说不清楚，却隐约记着楚鹿是个漂亮的人。”

“二十一年前，楚鹿就出现了。

“如果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来自其他平行世界，那就意味着P线早在二十一年前，就开始影响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以为的一年前。”

“小鹿……他会是一只小鹿成精？但是却遗忘，或者是特意隐瞒了自己的异常？如果不是发现【蝴蝶效应】，知道清山，我们绝对不会发现他。”

“不过，很可惜，找遍全国各地，并未发现异瞳的小鹿。经过仔细专业的分析后，他的行为逻辑非常符合人类的行为逻辑，除去上面所说的疑点外，并没有展露其他异样。另外，就目前看，二十一年里，他一直在按部就班的学习长大，工作生活。只是以人类的眼光来看，他拥有太过耀眼的美丽，不该如此普通。”

有人发问了，看向长孙梵天：“长孙部长，我听到现在，我觉得以上说的种种疑点，并不能成立。难道他不能天生拥有路人甲的气质吗？而且，我并没有觉得他长得没有很漂亮……不是大众长相吗？很普通啊，异瞳也是。”

气氛安静了。

长孙梵天看着这个人，回想他的资料，军政世家的，天赋异禀，天之骄子。他温柔的笑了笑，然后一声令下：“抓起来。看看是被催眠了，还是奸细替身。”

开口发问的人懵逼着被拖走了，他最后看了眼大屏幕，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明明他的一切都是复制黏贴那刚死的双胞胎弟弟啊。为什么会被发现呢？他又没说错话！

“诸位，显而易见了。”

“真正的疑点在于他的外貌，更在外貌引发的机械化的奇妙反应。不少看到楚鹿照片的人，他们的反应大差不差，跟套了一个标准公示一样，总体来说，分为两种——一种是普通人，另一种不是普通人。刚才的人，本应属于第二种。”

“整理所有的资料，楚鹿同样也可以套进这个公式。”

领导：(●‘ω’●)

领导对楚鹿说：鹿鹿，并没有超标！国家十几亿人，其中有十亿普通人，知道为什么国家会找上你吗？

领导说的是实话，却是偷换概念后的实话：就是因为你是普通人里的代表，普通的很标准！如果不是特意用大数据搜索找到你，我们根本找不到你。还会有一个普通人比你更合适这份工作吗？！不会有了！一般的普通人，他们拥有这份工作，会变得不普通起来，拥有棱角，但纵观你的前六份工作，你不会。

领导：这份工作，非你莫属！(★＞U＜★)！

诶……诶诶？

楚鹿眨了眨眼，肉眼可见犹如被顺毛的猫猫，情绪神态都平静了下来。

领导说的这些，楚鹿并不觉得是恭维，亦或者诡辩，他觉得说的都是事实。

还会有比他更标准的普通人吗？

不会了！

他第二份工作是做三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他糊的半年就转行了。当时的经纪人说，虽然他的身材好像还行，可是他的脸跟气质太普通，泯然众人，注定在娱乐圈混不出一席之地！放弃吧，不想混娱乐圈就回家种地，送外卖都好，如果还渴望明星梦，就收拾收拾自己，脱衣去当裸/替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勉强温饱。

最后他离开娱乐圈，选择去当模特。结果，模特圈等级更分明，普通人不遵守潜规则，根本混不下去，过了半年，他又辞掉模特的工作，试图做自媒体网红。再次失败，第五份工作好不容易进了个物业公司做文员，他很快接受不了严苛的服装要求，辞职当了客服。

他还记得毕业的时候，他雄心壮志准备叱咤金融圈，做出一番事业。

结果，普通人就是普通人，在人生最意气风发的年龄觉醒的雄心壮志，很快会被残酷的社会，打击的一丝不剩。

学了二十一年，最终成为废纸。

进入社会后，基本从头再来。

无论是什么工作，在他手里，也会变得普通。这份从天上掉馅饼的好工作，也不会例外。

楚鹿一想到自己是因为“普通”被国家强取豪夺，有种被认可的感觉。

他也开始觉得这份工作，非他莫属了。

“原来如此，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楚鹿道了歉，他准备好好工作了。以后不管遇见什么，至少半年时间内，他不会生出辞职的想法了。

领导：*∩*没关系哒！是因为我之前没有说清楚，鹿鹿你会这样想，很正常！

领导：时间过去挺久了，鹿鹿你准备怎么回复【01】？

楚鹿扭头看向屏幕，【01】并没有发新消息。

他有种预感，露骨图是跟【01】继续聊天的关键。

最开始也是他说要交朋友的。

楚鹿决定了：“不就是露骨图？拍！”

领导的医疗模式拍的是全身X照片，楚鹿收到后，盯着那一堆照片看了看，觉得不行。

“一眼就看出是个人，不是骷髅。”

楚鹿已经接受这个设定了。

他下载了P图软件，导入最合适的一张图片，开始修图。

二十分钟后，最后呈现的效果是：

一个骷髅穿着白色的斗篷，侧身低头，只有上半身，骨头雪白雪白的。

为了盖住残留的人味，楚鹿还打了很多水印。

再三检查，放大缩小都没问题，要发图的时候，楚鹿才想起，不对啊，这软件根本不能发图啊！

那为什么【01】那边要图？难道他能发？

【鹿鹿不可爱】：我有露骨照。

【鹿鹿不可爱】：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发过去，给你看。

【01】这次好像一直在线，很快回了新信息。

【01】：刚死不久？

这是什么话？

楚鹿觉得图可能白P了。

【鹿鹿不可爱】：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没死。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01】：你被朋友杀死了。

【鹿鹿不可爱】：你说的不对，我的朋友不会杀我。

【01】：你是怎么跟我聊上天的？

【鹿鹿不可爱】：就是在聊天软件里啊，匹配到你就打字聊天啦。

【01】：我知道你在哪了。

【01】：烦人的寄生小鬼。

【01】：你现在还能跑掉。

怎么还骂人？！

楚鹿发了个小猫挠脸的手写表情包，表达他的不悦！

【01】：骗你的，我已经到了。

【鹿鹿不可爱】：我不知道你去哪里找我了，你是不是因为没有脑子，所以就显得不太正常啊？骷髅都这样吗？

【01】：露骨图，现在能发了。

楚鹿看到这句话，试了试点击了笑脸，结果真成功了！

他来不及多想，就连忙把P好的骨照发了过去。至于再修改？【01】说话凶凶的，态度也不好，他能P图就已经很礼貌了。

（【01】已经接收图片。）

【01】：还知道故意P图？我依旧能看出你死了四年，藏的挺深。

【01】：看出来很想当人，我送你去投胎。

这时领导急冲冲跑来：鹿鹿，错了！Σ(°△°|||)︴！露骨照不是交朋友，而是骷髅黑话，是找死的意思，你没有发吧……！

领导来晚了。

“已经发过了。”

楚鹿指着屏幕，看起来有些委屈道：“P了二十分钟的露骨图，化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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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