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整理清楚，那边的魏雨凡付完款，喊他和张可往里逛逛。

孟忆：“来了。”

三人走了一阵，张可先看到想玩的游戏：“哎，我们去试试那个吧？”

魏雨凡看着展示区的片段，问：“这是什么游戏？”

老板介绍道：“这是一款趣味健身游戏。你的精神和身体都会接入游戏，相当于把自己投影到游戏空间。空间里有很多种游戏，简单的比如跳舞啊、格斗啊，复杂长期的话，也可以接入一些多人小说，不过这就需要联机了。”

孟忆越听越耳熟：这不是穿梭游戏吗？

只不过穿梭游戏完全依托精神，这个健身游戏还要接入一部分身体感官。

看来张可对公司是真爱。

魏雨凡质疑道：“要这么多权限，安全隐患很大啊。”

“还可以啦，我们很注意。”老板认真说，怕魏雨凡不信，又解释道，“其实完全依托精神才容易出现问题。我们加入身体感官，不仅是因为**问题，更是为了保证玩家安全。”

魏雨凡：“为什么？多接入一些身体感官，不是需要开放更多**权限吗？”

老板：“这个‘多’不是这么衡量的。说到底，精神是很脆弱很漂浮的，要是我们开放商想做什么坏事，神不知鬼不觉就干扰了你的精神。身体感官不一样，它完全属于你，是你自己的锚点。当你漂浮时，它能让你重新成为你自己。”

魏雨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旁的张可已经体验完格斗模式。他非常喜欢，就等着老板和魏雨凡聊完，他好付钱。

孟忆不想在副本里加班——更何况，他被阮凌拖进这个观光副本已经是加班了——百无聊赖地看着旁边的游戏。

旁边居然有一个机甲战斗游戏。

不会是机甲学院毕业生的创业项目吧？

魏雨凡和张可注意到他的视线，撺掇他去玩：“去试试？你过去可是降维打击。”

孟忆：“……我刚坠机。”

张可：“游戏肯定没那么难。我刚刚玩格斗模式，打倒了三个人呢！”

“是啊，要不是你自己身体不行，再打三十个都没问题。记得好好锻炼啊。”魏雨凡嘲笑他，又对孟忆说，“你感受一下，要是合适，买回去平时也能多练习，说不定下次小考就第一了呢。”

孟忆：……

魏雨凡不愧是他们当中最好学的。

他们都这么说，孟忆也没再推拒。他和老板商量一下难度，便上了体验区。

作为游戏，这里的机甲操作精度要求没有模拟器高，开到顶差不多是模拟器精度的百分之八十。

对孟忆来说，百分之八十也是一个小挑战。

他们平时练习要求只是百分之五十。

孟忆本人十分平静，反而是魏雨凡和张可紧张地看着体验区的孟忆。

老板笑道：“你们俩怎么这么紧张？我看他操作很标准，肯定没问题。”

“我们都是外行，看不懂。”魏雨凡抓住机会问老板，“老板，您看他是什么水平？”

“他啊，机甲操作系一年级学生的水平。”老板哼笑一声，又正色道，“虽然现在水平一般，但他老师教得很好，前途无量啊。”

“好好好。”魏雨凡忙不迭道。

在百分之八十的要求下，孟忆没有失败。

他有些恍惚：居然真的开了机甲。

虽然是在游戏的游戏里。

系统：“玩家孟忆，完成支线任务：我们的游戏集市。任务评价B 。”

任务完成，孟忆却没有停下，留在游戏里继续操作。

他已经熟练掌握平稳飞行，接下来要试试复杂操作——

又坠机了。

孟忆轻叹，从体验区出来。

老板拍拍他的肩膀：“小同学，做得挺好的。你们应该还没学到这里，不要急，慢慢来。”

“嗯。”孟忆点点头，“这款，有没有精度更高一点的？”

“有，不过最高也只到百分之九十哈。”老板给他拿了百分之九十的版本，比孟忆体验的百分之八十版本贵了一倍多，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付款了。

张可抱着自己的健身游戏，看了看魏雨凡的历史游戏，又看了看孟忆的机甲战斗游戏，咕哝道：“怎么感觉只有我真的在玩游戏？”

一人选了一款游戏后，他们也没立刻离开游戏集市。三人一路逛、一路体验，一直到大学城门禁要锁了才回学校。

他们回来得太晚，公共机甲上只有他们三个，他们便随意地闲聊。

忽然，公共机甲停下来。

魏雨凡抬头看提示：“是到我宿舍楼了吗？”

“没啊。”张可看了看地图，“还有三站呢。”

公共机甲的门缓缓开启，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进来。

他们手里有枪！

那群人的领头投影出他的证件：“首都调查署署长，翟跃雷。孟忆、魏雨凡、张可，你们涉及一起重大安全事件，麻烦配合调查。”

孟忆听得一头雾水：他最大的安全事件就是小考开机甲坠机，怎么还要配合调查？

更让他感到迷茫的是，他在调查署空间里见到了阮凌。

不止阮凌，还有许多同学。少部分是特别班的学生，其他则是普通班的，孟忆见过一两次，勉强记得他们的长相。

这是整个机甲学院被端了吗？

阮凌看到他，用口型说：孙亚祺。

孟忆心中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可以不查孙亚祺，却不能控制其他人的举动。

进入问询空间，翟跃雷开门见山道：“新星历256年11月8日，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这是他和阮凌跟着孙亚祺到边境线那天。

孟忆如实答道：“早上和下午都在上课。下午下课后，我去大学城的学习空间自习，看见孙亚祺好像在做什么事情，我就拜托阮凌带我跟着他。我们跟着他去了边境线，然后他不见了，我们就回大学城了。”

翟跃雷：“为什么要跟着孙亚祺？”

孟忆沉默。

他总不能说“我是在做任务”吧？那他可以从调查署去精神病院了。

见他不说话，翟跃雷沉声道：“你对孙亚祺的叛国行为，知道多少？”

孟忆目瞪口呆：剧情怎么急转直下？

“我不知道。”孟忆试探着说，“我记得他是土生土长的首都地区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

翟跃雷哼笑一声：“‘土长’倒是真的，‘土生’就不好说了。”

孟忆还想再问点什么，不过翟跃雷没说更多，继续询问他。

结束问话时，孟忆身心俱疲。

虽然他对孙亚祺的行为一无所知，但他是孙亚祺的舍友，还跟踪过孙亚祺，着实被好好盘问了一番。

他大概是问询时间最长的，等他离开问询空间时，调查署里已经没有人了。

准确地说，只剩一个人：阮凌。

阮凌靠在调查署的墙上，垂着头，似乎在发呆。

孟忆走到他旁边，问：“在等我吗？”

“当然。”阮凌偏头看他，“你还好吗？”

孟忆：“还可以。你应该没有开机甲吧？我们去坐公共机甲。”

阮凌：“嗯。”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阮凌突然问：“你知道孙亚祺的事情吗？”

“猜到了一些吧，不知道真实情况。”孟忆探究道，“你知道？”

“能体会到。”阮凌说了一个很奇怪的答案。

孟忆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阮凌笑了笑：“不如你先说说你的猜测。”

“这是一个交易吗？”孟忆确认道。

“是。”阮凌点头，“反正我也没有证据。”

“行。”孟忆边走边说，“孙亚祺应该是联邦人，实际上是236年出生的。联邦入侵时，他被遗弃在首都地区，负责善后的孙公爵捡到他，出于某种原因，给了他一个孙家的身份。看今天的调查，还有上次，他轻而易举地越过边境线，说不定他和联邦还有联系。”

他想了想，补充道：“‘某种原因’可能比较重要。如果这一点不成立，那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个推断。”

等他说完，两人也走到公共机甲站台。

这里已经有一些等机甲的人，孟忆本以为阮凌会趁机沉默，然后赖掉这笔交易。

没想到阮凌开口了。

他低声道：“‘某种原因’可能是孙公爵——是他想叛国，而不是孙亚祺。他当年去现场帮机甲学院是真的，但他没有提前援助也是真的。一个出现在战场、身份不明的联邦小孩，和重要后备战力机甲学院，如果能用好这两边，他想做什么都很容易。”

孟忆点头：“的确有这种可能。”

他想到那架为孙亚祺购置的机甲。即使上市时孙亚祺已经出生，给婴儿买机甲还是太过疯狂。

还有孙亚祺熟练的机甲操作。

孙亚祺的机甲水平，和阮凌不相上下。

而阮凌现实中是“从小就会”，副本中是五年级学生，机甲操作水平应该远在孙亚祺之上。

阮凌继续说：“他应该也是从小就学开机甲——可能有点场外，我怕我无意识设定成这样——充当孙公爵和联邦之间往来的黑户。未成年办不了机甲通行证，只要他能用精神力解决系统，他就可以不留痕迹。”

这个规定并不是漏洞。

因为机甲操作对精神力要求极高，一般未成年人达不到，更别提还要分出一部分精神力解决通行系统的问题。

孟忆神色一凛：阮凌的猜测太过疯狂，哪有人会让孩子从小做这些。

他转头看向阮凌，想说“你这个观光副本虐待儿童，肯定不能通过审核”，却愣了愣。

他好像看到……一个画面？

一个不该出现、他也不该看到的画面。

画面里，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坐在一个类似椅子的金属装置上。他身上插满线路，头上带着巨大的金属头套，表情痛苦。

画面只持续了一秒，但是孟忆看到了他的脸。

一张可爱的、令人印象深刻的脸。

一张玩家001资料上的脸。

阮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