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清那块肉是不是带血的牛排。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阮凌买太多生肉了。

孟忆甚至有点怀疑阮凌。

肉放久了会不新鲜，即使再难买东西，一次买太多吃不完，结局也是放坏。而阮凌买的量，即使是给他们六个人吃也太过。

阮凌本就和梁梦莹走得近。他们之间的联系到底是什么，孟忆还不清楚。

刚刚匆忙一瞥，角度也不正，他没有看清梁梦莹的眼睛。

但似乎和他砍的丧尸很像。

他在心里总结：无机质状态的眼睛，喜欢吃生肉，切开后内部组织是青绿色的。

这是他实际接触丧尸后的印象。

除了第三点人类做不到以外，剩下两点从理论上讲，人类可以做到，不能用来确认丧尸的身份。

梁梦莹只表现出前两点，第三点无法验证，孟忆没办法确认梁梦莹和丧尸有没有关系。

看来有必要让大家一起了解一下丧尸的特征，用更多条件组合在一起判断。

孟忆闭着眼，在脑海里计划早上醒来要怎么说，能比较自然地试探到梁梦莹。

想着想着，他忽然感觉面前发凉。

在这种情况下，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孟忆做足了心理准备，然而他睁开眼时还是吓了一跳。

梁梦莹趴在沙发椅背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的眼睛毫无光彩。

孟忆感觉他脖子上的血管都在跳。他故作镇定：“小梁，这么晚还没睡啊？”

“起来上洗手间。你也没睡吗？”听到他的问题，梁梦莹迅速移开视线，声音也依旧怯怯的。

孟忆已经完全不信她的表现，装傻道：“刚睡了，可能在沙发上睡不太好。我明天和他们谁换一下，去房间睡。”

“嗯嗯，房间会舒服很多。”梁梦莹附和道，“孟哥，晚安。”

孟忆：“晚安。”

等梁梦莹走了，孟忆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摸了摸头，摸到一脑门的冷汗，不得不再洗一次澡。

这一番折腾下来，天真的快亮了。

孟忆隐约记得，他们的拍摄安排得挺满。团队里只有他一个出镜主播，他必须好好休息。

被梁梦莹吓到后，孟忆反而睡着得很快，一夜无梦。

再醒来时，他闻到食物的香气。

孟忆有些反胃，强忍着没表现出异样。

他注意到，梁梦莹在暗中观察他。

孟忆心下了然：昨晚，梁梦莹应该没看见他起身，也就不能确定他究竟有没有看到她吃生肉，此时观察他的反应，大概是想确认一下。

“哥，快来吧，我们等你等好久了。”胡跃雷在餐桌旁催促道。

“来了。”孟忆迅速洗漱完毕，装作随意地问，“谁做的饭啊？”

“阮凌哥和小梁姐，张哥帮忙打下手。”胡跃雷答道，“他们说不想洗碗，就做饭了。”

孟忆点点头，没说什么。

大概没有视频数据的压力，众人之间的气氛比昨天好不少，在餐桌上也能聊几句。

胡跃雷人小，胃口也小，第一个下桌。

孟忆紧随其后。

他面无表情地走进洗手间，撑在洗手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想吐的**。

肉做得有点腥。

做饭的三人道歉了，说没做好，其他人也没说什么。

本来也只有一点点腥，没有到不能吃的程度。更何况，都吃别人做的饭了，也不好有太多意见。

只是孟忆看着略带腥味的肉和炒烂的青椒，感觉仿佛回到一地碎丧尸的超市，那股腥臭扑面而来，让他难以下咽。

然而，梁梦莹坐在他对面，他不得不装作没有反应。

孟忆缓了一阵，准备出洗手间。

他想了想，先按了抽水马桶冲水，又打开水龙头洗手，这才拉开卫生间的门。

一开门，他碰到梁梦莹。她对孟忆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孟忆垂眼，思考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梁梦莹来观察他的反应。

作为没有做菜又最晚起的人，孟忆负责把餐具洗干净。等他洗完，其他人已经在讨论下一个拍摄了。

孟忆扫了一眼关立丹写在白板上的时间地点。

这次的时间地点比较阴间：晚上十点以后，在离工作室将近十公里的街心花园。

见他出来，关立丹立刻说：“小孟，这次辛苦你。”

“没事。”孟忆摆摆手，话锋一转，“我们要不要先系统学习一下，关于丧尸的事情？”

之前他们刚进游戏，时间全部用来适应角色身份、研究拍摄相关的工作。

现在他们完成了第一个视频，意识到拍摄也没那么难，不需要花过多时间准备。

胡跃雷第一个赞成：“我同意，咱们都学学，到时候也方便认丧尸。”

张显平想得更远：“今晚的地点超过三公里，用不上检测仪，如果公园和超市一样有很多人的话，会有很大的麻烦。”

其他人没有意见。

于是，白板上的拍摄计划被擦掉，换成丧尸特征学习。

“我这两天抽空看了一下。”关立丹翻出自己的笔记，“这个比较麻烦的地方是，这轮丧尸的进化和之前很不一样。它们会套人皮之后，之前很多经验、总结没什么用了。”

“不过还是有一些通用的。”她转身在白板上写下几点，“首先是致命点。丧尸的致命点依旧是他们大脑处的晶核，破坏晶核就是一击毙命。晶核比较小，如果没能一下子破坏掉的话，就多造成一些伤害，耗尽他们晶核的自我修复能力，他们也会死，比直接破坏晶核慢一点而已。”

孟忆回想昨天和丧尸打斗的经验，发现的确是这样。

他问其他人：“工作室有枪，或者其他方便打晶核的东西吗？”

他昨天的武器是现场拿的刀，采取的是第二种手段，这次想试试第一种。

“我找过，没有。”阮凌摇摇头，又好奇道，“你会射击？”

“一点点。”孟忆没有透露更多。

“哦。”阮凌撑着脸，语气平淡，“我还不知道。”

孟忆：“很久没玩了。”

他上大学的时候就不怎么玩了，观光副本里没有这部分内容，所以阮凌不知道。

其他人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打转，一时间没人说话。

孟忆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

他轻咳一声，继续问：“所以，在目前的情况下，如何分辨人类和丧尸？”

“眼睛，还有一些习性。”关立丹总结道，“他们的眼睛没有神采，在光线不强的地方像两个深坑——你今晚注意一下。还有，喜欢吃带血的东西，不限物种。”

胡跃雷吐槽道：“这是丧尸，还是吸血鬼啊？”

张显平冷不丁说：“丧尸。吸血鬼喜欢喝新鲜的。”

胡跃雷一阵恶寒：“说得挺恶心。”

梁梦莹问：“还有吗？”

孟忆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居然是梁梦莹主动发问。

“肢端僵硬，是非常非常硬，几乎没有弹性的那种。还有关节，它们的关节很不灵活。”关立丹伸手张开五指，迅速摆动，手指抡得像一朵花，“像这样的动作，丧尸就做不了。”

孟忆想了想，补充道：“它们应该会掩饰这一点，比如避免触碰、避免快速移动。”

关立丹：“是的。不打起来的时候，它们还挺狡猾。”

胡跃雷抱着手机，也补充道：“还有还有，怕水。主要出现在它们顶替人类身份的早期，那时候人皮还不是很契合……咦呃，好恶心。”

关立丹也把这一点写在白板上，问大家：“还有吗？”

众人摇摇头。

孟忆看了看白板：“今晚行动的话，这些够了。”

“好，那就准备吧，过去还要很久。”关立丹下令道，玩家们立刻尽职尽责地回归角色。

孟忆又和阮凌一起去挑服装。这事已经做过，再来一次倒不太尴尬。

阮凌兴致勃勃道：“你有什么想要的风格吗？”

孟忆：“没有，你看着选。”

阮凌：“这个怎么样？”

孟忆：“……不要度假风。”

他就知道，阮凌对那几件花衬衫和沙滩裤很感兴趣。

阮凌生动诠释着何为“干一行爱一行”，笑嘻嘻地当造型师，还非常喜欢和孟忆互动，时不时问几句有的没的。

问题都挺没营养的，不过孟忆还是好好答。

在回答第不知道多少个无聊问题后，孟忆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换装时如此热情高涨的阮凌，在刚刚讨论丧尸特点时，没有说任何有效信息。

阮凌可是全程盯过他打丧尸的人，以他的敏锐程度，肯定能发现一些端倪。

不仅是他，去现场的张显平、同样盯了全程的梁梦莹也没有说出有效内容。

这和他们平时的表现不一致。

张显平和孟忆一样，参与了两次外出行动。而梁梦莹主动要求做饭，之前看策划案和脚本时也很积极，不像会在讨论中被动隐身的人。

除非他们有意为之。

孟忆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在挑衣服的阮凌。

过了一会儿，阮凌选好了：“喏，黄绿色系，适合街心公园。”

孟忆突然笑起来。

阮凌微微睁大眼睛：“怎么，不喜欢这个颜色吗？”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明明孟忆什么都没做，只是笑了笑，但他却本能地觉得危险，甚至寒毛直立。

“谢谢。”孟忆脸上带着浅笑，手指不经意擦过阮凌的手，在他指尖捏了捏。

阮凌愣了愣，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孟忆还在解析刚才那一秒的触感，不经意一抬头，就看见红成番茄的阮凌。

孟忆：……

阮凌对上他的视线，立刻跑了。

孟忆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阮凌这样还挺可爱的。

不过，可爱归可爱。

阮凌有点不对。

他的指尖是硬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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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破格者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