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回家这事对贺禾来说还真没什么值得期待的。

院子里又在重演这一年里时常发生得争吵。

“我想出去打工。”

贺茜声音很小,可以用细如蚊蝇来形容。

“你要我说几次,别想,跑那么远干嘛,你一小姑娘,跑那么远干嘛,是不是想和陈家村那小子跑了。”

贺妈妈声音很大,贺禾在屋子里都能听到她的吼声。

“我不是,妈,你别这么说。”

“我说什么了,我说了,家里脸都快给你丢完了,谁家女孩大半夜的和男孩在河边亲嘴的,你还说。”

贺禾把透着声的门缝拉紧,没在继续听下去,结局就是贺茜服软,在挨贺妈妈一顿训,她已经习惯了。

贺茜初三下半学期谈恋爱被家里抓到了,那男孩来村里找她,贺茜半夜没回家,贺妈妈贺爸爸那天晚上刚好有事去了镇上,回来的时候抄近路,刚好就碰上了正在接吻的两人。

当时只有贺妈妈贺爸爸在场,隔天全村人都知道贺茜半夜和一个姓陈的小子亲嘴的事。

就像全村人都知道贺禾没良心一样。

贺茜考不上高中是怪她谈恋爱了,贺茜做不好事是想谈恋爱了,贺茜所做的一切在她妈眼里都是谈恋爱谈的。

贺禾不明白家丑明明是她妈传出去的,为什么现在来怪贺茜。

贺茜只是谈了个恋爱又没犯法,贺禾还记得贺天初二和女孩在街上拉手,还被贺妈妈夸有本事。

贺茜在门口呜呜的哭声惹得贺禾心烦,她连书都看不进去,索性不看了,打开了屋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只有在呜呜哭泣贺茜,见贺禾出来她抹了把眼泪。

贺禾从小和她就不好,她和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好。

但是看着贺茜哭红的眼睛,和日渐消瘦的身体,在联想到贺妈妈每天的指责,贺爸爸的冷眼。

贺禾说服不了自己可以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你想出去打工就出去,为什么一定要争得他们的同意。”贺禾说。

贺茜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父母。”

贺禾忍不住抬高声音问她:“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怎么就对不起他们了。”

贺茜连哭都忘了,伸手过来就要捂她的嘴。

“别说了,我求你了。”

贺禾侧身躲过了她的手,又开始嚷嚷:“你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你就谈了个对象。你是对不起家里什么了。”

贺茜捂住了她的嘴连哭都忘了,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带着恳请:“贺禾,别说了,我不是你,我得考虑家人的想法。”

贺茜一句话把贺禾最后对她那点可怜之心怼得一点都不剩。

贺禾用力甩开她的捂着自己的手:“行,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哭的时候的声音小点,别吵我。”贺禾又说。

贺茜瞪着她的眼睛都快喷火了,贺禾像是没看到似的,又加了句:“既然你选择委屈自己,造福家人,就别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和我是不一样,我天生自私自利,做不了委屈自己的事,也不用活在别人的期待中,我就算是谈恋爱了也只是谈恋爱了,没杀人没放火,我没觉得我对不起谁。”

“自己做的选择,委屈给谁看。”

贺禾一直都是这样,牙尖嘴利,从不站在别人角度看问题。

贺禾说完也不看贺茜,自己走回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贺茜一直都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对上贺禾这张嘴她就算有十张嘴都说不过她。

在贺茜看来贺禾就会强持夺理。

孟薇从把带着血的卫生纸扔在床头的垃圾桶里。

沈译从厨房出来扫了一眼,把带着雪梨的糖水放到了她床头柜前。

“冷了再喝。”沈译说。

孟薇揶揄他:“现在不知道是你是大人还是我是大人。总是你在照顾我。”

沈译没回话,弯腰把垃圾桶里的袋子收起来,又重新放了个进去。

孟薇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有时候沈译和她说话间她都能马上咳出血来。

看着孟薇把冰糖雪梨汁给喝了,沈译才出门。

年关将至,沈秋自己养的土鸡卖了了几只留了几只,昨天就让沈译去她家抱一只过来过年。

孟薇了在沈译初二的时候就没住沈秋家了,沈译本来不同意的。

孟薇性子倔,做了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沈译说了几次,孟薇都不听后,沈译也就不说了。

连续阴了好几天的天气今天难得放了晴。

孟薇今天精神状态要比以往好,自己拿了个凳子从房间走到院子里晒太阳。

沈译从沈秋家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院子里打起了盹。

沈译跑回房间找了块毯子给她盖上。

毯子刚放上去,孟薇就睁开了眼。

“还睡吗?”沈译问

孟薇摇头:“难得出太阳。”

沈译“嗯”了声。

孟薇眯着眼睛看沈译:“很久没见过贺禾了,今天叫她过来吃饭吧。”

沈译说好。

沈译把鸡杀了炖上,又炒了个麻辣土豆丝。

把饭做好,给孟薇说了声去了贺禾家。

沈译没去过贺禾家,每次都是贺禾来他等他一起去上学。

沈译站在贺禾家门口,有些迟疑。

抬了几次手都没能敲下去。

“沈译啊”

沈译把抬起的手放了下去。

村支书走到他面前:“找贺禾?”

沈译点头。

村支书看着他:“有件事想给你说说。”

沈译没出声,等着村支书出声:“就你爸。”

沈译心往下沉了沉,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过沈武了,猛的有人给他提起这么个人来,他才记起这人还没死。

“我一直当他死了。”

村支书不赞同开了口:“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再怎么说那也得你爸,人哪有不犯错的,改了就好,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有事吗,没事我走了。”沈说。

“就他不是被关了三年吗,还有大半年就出来了,作为他的儿子,你要不要去接。”

沈译难得露了个笑脸,语气认真:“我巴不得他死在里面。”

村支书抬手想拍他的背,沈译躲开了:“瞎说什么呢。”

“他死了都和我没关系。”

沈译说完也不看村支书,抬手敲了敲贺禾家门。

来开门的是贺天,看到沈译还惊了一下。

“贺禾在家吗?”沈译问。

贺天不爽的看他一眼,朝屋子里叫了声:“贺禾。”

没人理他。

“贺禾。”贺天又叫了声,还是没声儿。

贺天不耐烦的说了句:“沈译找你。”

没过两分钟,贺禾从屋里出来了。

贺天被她给气笑了:“叫你,你聋了吗?”

“你就当我聋了吧。”贺禾说。

贺天瞪着眼睛看她骂了句:“神经病。”转身回了屋子。

贺禾对着沈译摊了摊手,学着贺天的语气:“神经病。”

贺禾把门关了,又给沈译使了个眼神,沈译读懂了,跟着她出了院门。

村支书还在门口站着,看着贺禾和沈译一起出来叫了声:“贺禾。”

贺禾哎了一声叹气:“叔,耳朵都要被你给震麻了。”

“你们两个人要去干嘛呢。”

贺禾张嘴就来:“复习。”

村支书摆了摆手:“好吧好吧。”

“沈译,别忘了我给你说的。”

沈译眉头皱了一下,没应声。

两人在村支书的目送下离开了贺禾家的大门。

“有事?”贺禾问。

沈译摇头:“没事,我妈让我叫你去我家吃饭,说很久没见你了。”

孟薇身体越来越差这个事实是有目共睹的,贺妈妈前天还说,不知道她能撑多久,贺禾为了这事还和家里吵了一架。

贺禾不知道沈译有没有做好孟薇离开的准备。

贺禾没有犹豫,说了声:“行。”

就和沈译一起去了他家。

孟薇还在院子里坐着,听到声音睁开眼睛,朝贺禾招呼:“来了呀。”

贺禾跑到她面前:“来了。”

“挺久不见你了,还以为和沈译吵架了。”孟薇说。

贺禾摇头叹气:“就他那性格吵不起来。”

孟薇没忍住笑了一声:“也是,也就你不嫌弃他。”

贺禾一脸为难样:“看着脸的上,忍着呗”

孟薇也跟着认真的点了点头:“幸亏他长得好。”

两人说话没避着沈译,沈译无奈:“当事人在呢,要说坏话也避着点。”

贺禾绷不主笑出声。

孟薇也跟着乐呵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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