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译进屋把煮好的鸡抬了出来，贺禾自自觉起身帮忙。

沈译给人盛了饭，又把给贺禾留的鸡头给抬了出来，递给她。

家里贺天才会有的东西，在沈译家都是她的。

一顿饭吃得挺开心，沈译平时和孟薇吃饭，都是孟薇问一句他答一句。

贺禾来了就不一样了，不用孟薇问她自己会说，一顿饭把孟薇哄得嘴角就没下去过。

吃完饭，贺禾又陪着孟薇聊了会儿天，直到孟薇说累了，她和沈译帮忙把人弄上床后才回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译要坚持送她回家。

贺禾也习惯了。

今天也是，确定孟薇睡着了，沈译给自己套了件外套就和贺禾一起出了门。

天已经黑透了，村子里偶尔传来狗吠。

贺禾满脑子都是今天贺茜那句：“我不是你。”

又无法理解，为什么贺茜不上学了家里人不让她出去打工。

脑子一旦开始思考就不会注意到脚下的路。

贺禾反应过来的时候，脚踝已经嘎达一声，随即是钻心的疼。

“啊！！！”

幸亏沈译手疾眼快，才避免了贺禾和土地公拥抱。

贺禾叫了那一声就没了声。

“没事吧。”沈译声音里带着焦急。

贺禾不是不想说话，她疼的说不出话来。

“没事吧。”沈译又问了句。

没事，没事才怪，脚踝的传来专心的疼，让贺禾半天就憋出一句：“没事，我先缓缓。”

听着声音就不像是没事的。

沈译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蹲在贺禾面前，语气难得冲：“上来。”

贺禾也疼，手环住沈译脖子就爬上了他的背。

沈译起身的时候还被脚下的石头伴了一下，给贺禾心脏都差点吓停了，她崴了是一回事，别两个都崴了。

“小心点”她趴沈译背上说。

“放心不会让你摔了，脚怎么样。”沈译把人往背上颠了颠。

“好像没那么疼了。”贺禾说。

贺禾叹气：“哎，今天出门应该看黄历的。”

沈译没理她，背着人往前走。

“你看得见吗？”贺禾问。

“看得见。”沈译说。

“我重不重。”

“不重。”

两人一问一答，贺禾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沈译在村口等他妈，嫌她烦。

“你小时候是不是特嫌我烦。”贺禾问。

沈译脚顿了一下，烦吗？贺禾出现前他的世界里只有喝酒家暴的沈武，发病的孟薇，填不饱的肚子，就再没别的了。

遇到贺禾后，他挨沈武的打，贺禾会给他递药，贺禾会说，你打不过就躲，贺禾会把自己的午饭分一半给他，挨饿的肚子也有东西t填饱了。

他小小的世界里除了酗酒打人的沈武，发病的孟薇，又多了个不服输的贺禾。

贺禾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贺禾是特别的。

“不烦。”沈译说。

他明显的卡顿让贺禾挺计较：“你还带思考的。”

“不烦”沈译又说。

贺禾叹气：“烦也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家里人都挺烦我的，管不住嘴。”

“不用管住嘴，你很好。”

“我也没打算改，我就是我自己，没必要为了迎合别人改变自己。”贺禾要是没崴脚前说这句话，还挺帅的，现在因为崴了脚说话都斯着语气，挺喜剧的。

沈译把人背到家，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贺家没人在家，隔壁传来烟花声，贺禾才记起今天是陈雅大婚的日子，大概都去凑热闹了。

嫁得很近，从贺禾他们村到陈雅老公家也骑电瓶车也就十分钟。

沈译把人放下，蹲下给贺禾把鞋脱了。

被崴到的那只脚，像发面馒头似的肿得老高了：“红的发面馒头。”贺禾说。

沈译眉头皱得死紧：“下次走夜路不要分心。”

贺禾“哦”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又反驳了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在贫嘴这事上，沈译从说不过她。

家里有红花油，沈译找来给贺禾擦了，又把人半拖半拽的送到床上才回的家。

贺禾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脚已经肿得不能用发面馒头来形容了，不仅肿了，还发青，又青又肿的看起来还挺吓人的。

红花油沈译昨天给她放在床头了。

贺禾自己拿了点抹，看起来是挺吓人的，摸着软软的，不疼。

贺禾跳下床，先用好的那只脚着地又尝试着用崴了那只受力。

脚刚落地，就疼得贺禾呲牙咧嘴，贺禾瞬间就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单脚蹦着跳到院子里，贺禾差点享年十六，不是因为累的，蹦的时候总是碰着伤，没累死也差点疼死。

贺妈妈和贺茜在院子里打扫。

贺禾一蹦一跳的出来的样子过于滑稽，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大小姐就是不一样，起这么晚都还要坚持晨练。”贺妈妈说。

贺禾看她一眼，淡淡的说了句：“脚崴了。”

贺妈妈这才把视线移到她的脚上去。

贺禾的脚肿得实在是有点吓人，贺妈妈和她隔了两米的距离都能看到拱起发青的大包。

“去鬼混还能把脚崴了，你也挺有本事的。”贺妈妈说。

贺禾本来就因为崴了脚心烦意乱，这下也憋不住火：“我就不小心没看路把脚崴了，你就搁这说我鬼混。”

“造谣让你很开心是不是，把我名声弄丑对你有什么好处，突出你的伟大，你的辛苦，辛辛苦苦养了个白眼狼，然后大家都可怜你。”

贺妈妈气得用手指着她半天没憋出句话来。

贺禾说完也没看她，自己单脚蹦着离开了。

从伙房材火柴堆里找了根长得没有那么丑的棍子当拐杖用。

贺禾拄着试了试，的确是比单脚蹦着舒服。

又拄着棍子回到院子里，贺妈妈已经不在了，贺茜把扫了的重新拖一遍。

贺禾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暖洋洋的阳光晒到贺禾直犯困，没忍住就打了个盹。

这个回笼觉睡得一点都不舒服，醒来感觉脖子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疼。

贺禾扭扭脖子，咔嚓一声，吓得她动都不敢动，以为把脖子也给扭了，小心翼翼的转动脖子，还好能动。

扭伤的脚踝比昨天更疼，贺禾看了眼觉得比昨天肿了不止一倍。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本来放假时间就不多，再过一个星期就过年了，大年初五学校就开学了，贺禾可不想肿着脚去学校。

贺禾打算先去伙房里找点吃的，然后拄着拐杖去村口搭个顺风车去镇上的小诊所，开点消炎药什么的。

一早上又是蹦又是跳的，还得面对贺妈妈的阴阳怪气，还是有点消耗体力的。

没干活还没觉得崴脚有多大事，做事了贺禾就开始后悔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从煮面到吃上面，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面还坨了。

贺禾也没浪费都给吃了，大冬天的，愣是累出了一身冷汗。

吃完面，贺禾回屋自己找了件外套套身上，拄着拐杖往村口走。

寒冬腊月即使是有太阳，一出门贺禾还是被冷风刮得直打哆嗦。

脚踝肿得很离谱，鞋套不上，贺禾就套了只袜子穿了只拖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村口走，不用看贺禾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行为有多滑稽。

就当搞行为艺术了，贺禾在心底说。

现在行为艺术家小贺开启主线任务去镇上开药，支线任务先去村口坐上顺风车。

贺禾叹气：“行为艺术家小贺的第一个阻碍出现了，速度太慢，天黑前赶不回来，该怎么解决呢。”

“可借助工具，汽车或摩托车。触发新的任务，找到车。”

贺禾从家出来已经四十分钟了，才走到村口，搁平时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走到村口等车专属位置，贺禾背已经全湿了。

“给小贺一个教训，走夜路记得看脚下。”

人才刚站稳，额头上的汗都还没擦呢，就听到一声：

“乌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