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武也没客气，捡起地上的钱，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留下一脸茫然的班主任和门卫。
晚自习的上课铃又打了一遍，贺禾拉着沈译往校门里走：“我们先上自习。”贺禾说。
她眼睛盯着班主任，摇了摇头。
班主任摆摆手：“先去上自习。”
沈译就这么被贺禾拖着，一瘸一拐的进了教室。
刚坐下，何雯雯就回头问贺禾脚没事吧，贺禾说没事。
沈译今天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睛盯着窗外一整个自习都没在说一句话。
贺禾也没主动找他搭话，等到下自习了，贺禾才把何雯雯给她的零食强塞在他嘴里。
“回神了吗？”贺禾问。
沈译点了点头。
贺禾把医生给她开的药一股脑的往书包里塞，站起来拽着沈译往办公室走，办公室旁边是电话室，平时专供学生给家里打电话。
沈武出来，对谁的威胁最大，孟薇的。
沈译长年在学校，又长了个子，沈武不敢轻易找他麻烦，但是孟薇就不一样了，和沈武对峙她本来就属于弱势的那一方，更何况是长年吃药卧床的身体。
沈译担心的就是这点。
离中考只有半个月了，贺禾在心里祈祷，沈武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妨碍沈译。
电话是贺禾拨的，接电话的人的人是孟薇。
贺禾总觉得孟薇特地再等他们这通电话似的。
贺禾和她寒暄了几句，就把电话递给了沈译。
沈译接起电话没出声，孟薇先出的声：“沈译吗？”
沈译“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孟薇顿了一下，问道：“他来找你了。”
沈译又“嗯”了一声。
孟薇叹了口气，隔着电话线落在了沈译耳朵里。
“他为难你了了没。”沈译问。
“没有，他也就回来待了了一个星期，就进城了，说是去打工。”孟薇停了一下又接着说：“我在你姑姑家，他还没出来就搬过来了。”
沈译打断她的话：“你身体怎么样？”
“没事，你姑姑听说他快出来，不放心把我接过来了。”
“沈译呀，你别担心，好好考试，家里有我呢。”电话那头传来了沈秋的声音。
沈武是上个星期出来的，在家里待了一个星期不知道是从哪听到沈译这些年靠贫困补助和奖学金过得不错。
今天一大早就出了村，说是要进城找活干。
沈译快中考了，孟薇怕影响沈译考试，一直让人瞒着沈武出来的事。
孟薇前十分钟让沈译别担心，说自己没事，后十分钟让沈译改改脾气，别有嘴不会说话，总是贺禾哄着他。
“贺禾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次次都能猜到你想什么，有的事要说出来。”
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想起电话那头的孟薇见不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孟薇挺欣慰，又叮嘱了沈译几句就让沈译把电话给贺禾。
贺禾蹲在地上听着沈译和孟薇说话，注意到沈译朝她看过来，不用沈译说什么她就自觉的站起身，跳到了沈译面前。
沈译把电话给她。
“喂。”孟薇带着笑的声音从电话传过来。
贺禾也跟着“喂。”了一声。
“贺禾吗？”
贺禾“嗯”一声接着一本正经的道：“我是贺禾。”。
孟薇被她逗得乐出来声。
“我是孟薇。”
贺禾再也憋不住了，嘿的一声笑了出来。
贺禾和沈译不同，她话多得要死，半个小时内她将自己和沈译在学校的生活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了孟薇。
在她的语言中，两人的校园院生活是丰富多彩的，老师同学是友爱的，学习是轻而易举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孟薇时不时的穿插几句，两人聊得也尽行。
临近挂电话时，孟薇突然问了句：“还记得小时候和我拉勾的事吗？”
贺禾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她下意识的朝沈译看去。
“还记得。”贺禾说。
孟薇轻笑：“沈译喜欢钻牛角尖，以后要你多担待点了。”
贺禾又看了沈译一眼：“他很好。”
沈译站在她旁边，见她朝自己望了两次，眼睛看向她，带着询问。
孟薇从不是一个爱说教的人，大概是因为沈武出来的原因她今天话格外多。
孟薇没再继续说下去，又和贺禾扯了些别的，最后让沈译过来，透过听筒祝两人中考顺利，才挂了电话。
打了个电话回去，沈译心是放回了肚子里。
班主任的放不回去，马上就要中考了，沈译和贺禾是班里的王牌中的王牌，他担心沈译因为外在因素影响考试。
以沈译的性格肯定问不出什么，班主任找了个折中的方法，问贺禾。
贺禾脸上带着笑，就是不说沈译家里的事。
班主任无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算了，我也懒得问了，沈译情绪要调好，别影响了考试。”
贺禾脸上的笑换成了认真脸保证道：“肯定不会影响考试的。”
班主任有些头疼的朝她挥手：“行了，别贫，你回教室吧。”
贺禾抬脚就要往门口蹦。
“脚踝没事吧。”班主任又问。
“没事，不会影响考试。”
班主任叹气：“你这孩子总逞强，体育考试的的时候也说没事。”
贺禾笑笑，没接茬，她的确是挺逞强的。
脚踝还疼，学校生活也没她说的那么美好，每天睁眼就是学习，一不留神就会被超了，背单词累得要死，奖学金买了复习资料和学习用品一毛不剩，每个月生理期都得计算着卫生用品的数量，这个月用超了，下个月就没了。
从她不往家里要钱后，家里就好像忘了她这么个人，她不知道自己继续读下去有没有意义，前路一片迷雾，后路没人撑腰。
她所走过的路都是自己摸着黑走来的，路上有一个算得上是同行的沈译。
沈译和她又不同，沈译要回头，因为后头他的牵挂。
贺禾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人总有处于迷茫的时候，她还太小，即使比同龄人多了那么一点想法，有那么一点自我，也并不代表她什么都能看透。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她不想像陈雅或者贺茜一样。
她不想当听话孝顺的好女儿，也不想做好母亲，她想做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现在可以选择自己不想做什么。
为了不成为听话孝顺的好女儿，为孩子劳苦的好母亲，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
去见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
然后再考虑自己想做什么。
从教师办公室出来，贺禾就看到沈译站在门口。
见她出来，沈译忙走过来扶着她。
“找你什么事。”沈译问。
“没事，就让压力别太大，影响考试。”
沈译没再继续问别的，扶着她回了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