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翊坐在书桌前，刚拿出课本，手机消息铃声就响了。
伸长脖子瞅了眼发来语音通话申请的某人——来亦南，他愣了两三秒，然后抬头看向挂在墙壁上的日历。
果然，又到了那些个日子。
只要离期中考期末考各种考试还有一段时间，这家伙就会莫名其妙开始‘发病’。
也就十天半个月接到来亦南打来的三四通电话，次数并不频繁，但每次都得长时间地忍受来亦南絮絮叨叨的抱怨，耳朵和精神饱受摧残。
他很想挥挥手，对那家伙呼两声。‘去，去。’
打从心底不愿意搭理那货，但对方就是锲而不舍，在第三次停了第四次再响，季翊磨磨牙接起，没好脾气。
“喂，什么事？”
‘季季……’
那声音既委屈，又可怜兮兮。
然而他内心毫无波动。
“说！”
来亦南话里带着哭腔。‘季季你为什么这么凶…我现在心里压力很大，很难受……’
季翊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又怎么了？”
来亦南：‘万一期末考考砸了……’
他着实无语。
“期中考都还没考，还有三四个多月，你担心得未免太早了吧？”
‘可是，可是…我妈说，考不好的话寒假就要请人来帮我辅导。’
“那不挺好的…”
‘一点都不好！’
来亦南突然大声反驳，害他耳朵差点被震聋，急忙把手机拿远，一会儿又贴回耳边时那人已经小声哭起来了。
又哭了。
还是哭了。
他忍不住翻白眼。
他不说话，来亦南嚎得更大声了，一边嚎一边口齿不清地哭诉。‘我不想要…寒假不能玩游戏，也不想出不了门见不到季季，所以我刚刚努力在写卷子。’
“我们放假也很少见面吧。”
他不得不搬出事实‘提醒’，来亦南置若罔闻，继续呜呜咽咽。
‘可是写不下去，焦虑得不行…一直想着你和游戏的事，完全没心思念书，头越来越疼……’
‘头痛得厉害，像要炸开……’
‘季季，读书真的好累，我好难受…’
来亦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郁闷开了外放。
眼皮突突地跳。
昨天余择刚跟他说要让来亦南自由飞翔，不能当儿子或弟弟宠。
现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做才叫‘自由飞翔’？
让来亦南继续放声大哭？
等来亦南哭够了自然消停？
可，一分钟，两分钟…几分钟过去了，来亦南让眼泪飞的时间久到有点离谱。
该不是真是心理压力太大吧？
最后他忍不住叹气，心软道：“别想太多。写不下去就先休息下，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那，那我能不能跟你聊会？’来亦南哀求。‘一会就好……’
“…好吧。”
一个小时以后。
‘季季，你明天吃什么？’
“我怎么知道！”
‘嘿嘿，明天我爸妈不在家，季季你要来吗？’
“不去！还要聊多久啊？！挂了！”
‘等等，我还有件事要说……’
“你这句式已经用了十三次，听腻了，这次真挂了。”
‘季季……’
切断来亦南纠缠不休的叫唤，耳根瞬间清净许多。
再调个静音，吵扰的来亦南完全影响不到他安静的世界。
他把手机放到抽屉里，默默松了口气。
*
国庆假期还没结束，来亦南每到晚上仿佛倍感寂寞空虚冷，又来电话。
而且总是熟悉的开场白。
‘季季，我头好痛，痛得快裂开了…刚才我真想拿头撞墙壁，实在好痛苦啊呜呜呜……’
他本来不想理，可又忍不住担心对方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来亦南，要不，你让阿姨给你预约下医生？”
来亦南：‘不要！我不要医生，我就想要季季听我说！’
季翊：“但我没法解决你的烦恼…”
来亦南：‘不会的！每次听到季季的安慰和鼓励，我很快就能振作起精神来！’
季翊：“那就好…我先去洗澡，明天见。”
‘季季，别挂电话！’
他感到纳闷。“还有其他事？”
‘没…’来亦南又委委屈屈。‘我就是，想多听下你的声音…要不，你边洗澡我们边聊？’
季翊：“……”
这种莫名想拿锤子敲对方脑袋的抓狂感是怎么回事？
季翊咬牙切齿：“你把我声音录下来，想什么时候听就什么时候听！”
‘季季……’
那边还没嚎完，他立刻冷漠挂断，将手机调成静音。
*
【吵吵吵，我不理你，你就闹闹闹】
季翊瞄了眼屏幕，觉得这首歌极其符合他现在面对打来电话的人的心情——好吵，好烦。
三天了！
第三次了！
这个假期赶紧结束吧，他宁愿和来亦南学校见，也不愿在视频通话中见到来亦南。
好不容易铃声停了，他暗暗庆幸，这家伙终于消停了。
没过一会，老妈敲门进来。
“儿子，原来你还没睡啊？”
“亦南说有事要问你，发你微信你没回，打你手机打不通，没电了？”
季翊：“……”
好吧来亦南，你—赢—了！
他迫不得已，给来亦南发去通话邀请。
‘季季！’
来亦南刚接起，就叫得他起了一身起皮疙瘩，紧接着叽里呱啦倒苦水。‘我刚才写卷子，写到一半，不小心把卷子挥到床铺底下去了。’
就这点小事？
他的耐心都快耗光了。“捡起来不就得了，再不济找东西把卷子勾出来，难不成还要我到你家帮你捞啊？”
‘没…’来亦南委委屈屈。‘已经捡了，但是，撞着鼻子了！’
季翊：“哦——”冷漠。
来亦南：‘好疼啊…要流鼻血了！’
“哦。”他继续冷漠。“那就挂断电话，专心捂住你的鼻子。”
来亦南：‘还没流呢……’
他更加冷漠。“哦，既然没什么事我看书去了。”
来亦南着急呼喊：‘季季，我还有话说…’
他不耐烦打断。“别说了，写你的卷子去！”
‘可是，我看到卷子，就想起你来。’
季翊越发感到烦躁。
这人怎就那么多事！
嘴上还是习惯性问了句。“为什么想起我？”
来亦南叹气道：‘我一想到，如果你高考考砸了，我们不能上同一所大学，甚至，你上不了大学，就担心得脑袋一片空白。’
季翊：“……”
来亦南：‘季季，你别老玩手机，答应我，认真学习好吗？’
季翊：“！！！”
我特么在刚才的五秒钟时间里，脑袋也一片空白！
被这厮给气的！
“那你就别老打电话来打扰我念书！”
他气得抖着手挂断通话，手机关机。
可恶的来亦南，这下换他焦虑到没心思念书，烦闷，抓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