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窗棂时,虎妞小葵正将橙缎裁作褥面,金线绣的缠枝莲在她指尖舒展。二宝倚着雕花槅扇看她,见那抹橙光里飘着细雪似的棉絮,恍惚间竟分不清,究竟是这方软褥裹住了温柔梦乡,还是她含笑的眉眼先拢住了他半生痴念。
斜阳透过竹帘洒在案几,属虎的小葵身着橙衣,手持银剪细细裁着新褥面,金线绣的虎纹随布料翻动若隐若现。二宝倚在门边,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忽觉这满屋暖光、满室絮语,早已将最温柔的梦裹进了这一方锦缎里。
寒武纪白银时代的晚风裹着西子湖的水汽漫进窗棂,平阳宛城的暮色正染透黛瓦白墙。小葵跪坐在绣墩上,藕荷色襦裙外罩着鲜亮的橙缎比甲,腰间金线盘成的虎纹绦子随着动作轻晃,发间琥珀簪子坠着的流苏扫过圆润的下颌。她手中银剪正沿着炭笔勾勒的纹路游走,绣着缠枝莲的缎面在夕照里泛着柔光,金线交织的花瓣仿佛要从布料上活过来。
"当心伤了手。"二宝倚着雕花槅扇,月白长衫被穿堂风掀起衣角。他望着小葵低垂的眉眼,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鼻尖还沾着点棉絮却浑然不觉。这个总爱把自己裹成团的姑娘,此刻专注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山中虎兽的气势。
小葵头也不抬,指尖捻起飘落的棉絮吹向他:"少乌鸦嘴,这裁了三日的褥面,明日要给大姐送去。"她想起醉梦香总爱抱怨聂少凯书房的藤椅太硬,嘴角不自觉弯起弧度,"说是要裹住温柔梦乡,倒不如说裹住那只爱熬夜的花豹子。"
二宝笑着上前,指尖掠过她发间欲坠的流苏:"我看你这双手,裁得了褥面,也裁得断旁人的念想。"他故意压低声音,看着小葵耳尖泛起的红意,忽然伸手替她拂去鼻尖棉絮,"前儿个城南绸缎庄的伙计,盯着你这橙缎瞧了半晌。"
小葵耳根发烫,银剪"咔嗒"咬断丝线:"要你管!"她赌气似的抖开裁好的褥面,却见金线绣的莲花缠上指尖,恍惚想起初见时,二宝也是这样带着笑意的目光,将她从人群里一眼挑了出来。窗外的晚霞不知何时浓了几分,将满室棉絮都染成暖融融的橘色,倒像是把整个江南的暮色都裁进了这方锦缎里。
斜阳将竹帘的影子筛成碎金,在案几上跳跃。小葵鬓边的赤金步摇随着低头的动作轻晃,映得那双杏眼愈发明亮。她身上的橙衣是用新得的云锦裁制,绣着暗纹的虎尾顺着衣摆蜿蜒,每当动作稍大,便似有猛虎隐匿于金浪之中。手中银剪“嚓嚓”声响,裁下的边角料飘落时,竟与窗外翻飞的银杏叶叠成一色。
“又在偷偷用功?”二宝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小葵泛红的耳尖。他今日换了件月白色缂丝长衫,衣襟处绣着的并蒂莲沾着淡淡墨香——那是晨起替九妹醉梦泠誊写诗稿时染上的。见小葵慌忙用袖口遮掩未绣完的褥面,他故意挑眉,“怎么,给大姐的褥子还藏着私心?”
小葵抿了抿唇,露出虎牙:“就你眼尖。”她将绣品翻转,金线绣的双虎嬉戏图在暮色中泛着柔光,“上次去聂公子书房,见大姐的坐垫都磨出毛边了……”话音未落,忽听窗外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八妹醉梦熙正与大风在庭院里对练。醉梦熙一身素白劲装裹着曼妙身姿,手中长剑挽出银亮剑花,发丝随着腾跃飞扬;大风则手持重剑,招式大开大合间带起阵阵劲风。“当心!”小葵忍不住探身,却被二宝稳稳扶住腰肢。
“他们这对欢喜冤家,每日不打上两场倒不正常。”二宝轻笑,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小葵腰间的虎纹绦子,“倒是你——”他忽然抽走小葵手中的银剪,“该歇一歇了。你看这晚霞,都快把西湖染成橘子汁了。”
小葵这才抬眼望去,西子湖的水面不知何时已镀上一层金红,远处的雷峰塔披着霞光,倒影在涟漪中碎成万千星辰。她望着二宝被夕阳勾勒的侧脸,突然想起二姐醉梦甜说过的话:“真正的温柔不是褥面的绵软,是有人愿意陪你守着这岁岁年年的琐碎。”指尖无意识抚过绣品上的虎纹,她轻声道:“二宝,等裁完这个,我们也去湖边走走吧。”
话音刚落,隔壁突然传来醉梦红的娇嗔:“冯广坪!你又把我新晒的鱼干喂猫了!”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伴着五姐的猫叫声与冯广坪的赔笑。小葵与二宝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这满院的烟火气,倒比任何锦绣都要暖人。
忽听得院外传来细碎脚步声,伴着孩童清脆的笑闹。小葵抬眼望去,正见觅瑶抱着陶罐、身后跟着罗景珩,两人衣襟上都沾着草屑。“小葵姐姐!”觅瑶晃了晃手中陶罐,脸颊红扑扑的,“我们在后山摘了野莓,煮了酸甜的果酱,特意给你送一坛来。”
罗景珩抬手替觅瑶拂去发间草叶,目光温柔:“方才瞧见醉梦熙和大风在比试,说是要切磋新招式,结果打翻了醉梦红晒的鱼干,这会儿五姐正追着冯广坪满院子跑呢。”他话音未落,远处果然传来醉梦红的娇叱与冯广坪连声道“饶命”的讨饶声。
二宝忍俊不禁,接过觅瑶递来的陶罐:“倒是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他揭开陶盖,酸甜香气顿时弥漫开来,“正巧小葵裁完褥面,正说要去西湖边走走,你们可要同去?”
觅瑶眼睛一亮,转头看向罗景珩。后者笑着点头:“也好,听说近日西湖的荷花初绽,去瞧瞧倒也不负这好光景。”说话间,六姐醉梦兰提着竹篮从回廊转角转出,篮中装满新采的桂花,发间蓝色丝带随风轻扬:“我听见说要去西湖?等等我,南宫润还在书房誊抄诗集,我这便去唤他。”
小葵将裁好的褥面仔细叠起,收进樟木箱中。橙衣上金线绣的虎纹在暮色里微微闪烁,她转头看向二宝,见他正与罗景珩说着什么,眉眼间尽是笑意。院中众人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暖融融的烟火气里,她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琐碎的日子,竟比任何惊心动魄的故事都要动人。
“走吧。”二宝伸手替她理了理鬓发,“再不去,西湖的晚霞可要散了。”小葵颔首,挽住他的手臂。一行人说说笑笑出了院门,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与院中飘飞的银杏叶一同,绘成一幅鲜活的江南暮归图。
刚迈出院门,一阵带着桂花香的风卷着银杏叶扑来,小葵下意识抬手遮挡,袖口绣着的金线虎头正巧咬住了一片落叶。二宝见状轻笑,伸手将叶片从她袖口取下,指尖不经意擦过她腕间红绳——那是去年庙会时,小葵硬拉着他在月老庙求的平安结。
“哟,小两口又在腻歪!”熟悉的爽朗笑声传来,八妹醉梦熙不知何时收了剑,素白劲装染着尘土,却丝毫不减飒爽英姿。她揽过一旁气喘吁吁的大风,扬了扬手中短刃,“我们刚和醉梦红他们打了赌,谁先跑到断桥边谁赢,输家要请吃糖人!”
话音未落,醉梦红的尖嗓门就从后头传来:“大风你可不许让着她!上次输给这疯丫头,害我洗了半个月的碗!”只见她红衣翻飞,怀里还抱着炸毛的猫,冯广坪举着扫帚跟在后面,显然还在收拾被打翻的鱼干残局。
小葵被逗得直乐,转头却见二宝望着人群出神。晚霞给众人的衣裳镀上金边,醉梦兰与南宫润并肩走着,时不时低头翻看诗集;觅佳踮着脚,正将采来的桂花别进李屹川的衣襟;就连平日里最骄纵的觅媛,此刻也乖巧地倚在徐怀瑾肩头,听他讲着新得的奇闻轶事。
“在想什么?”小葵拽了拽他的衣袖。
二宝回过神,目光温柔:“我在想,若能一直这样……”他没说完的话被突然炸开的烟花打断。远处湖畔不知谁家在办喜事,火树银花映亮半边天,也照亮了小葵发间跃动的赤金步摇。
人群顿时热闹起来,醉梦泠拉着觅两哥哥往湖边跑,醉梦甜则被燕子严护在怀里,生怕拥挤的人流撞到她。小葵被二宝护在身侧,却见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
“方才觅瑶给的野莓果酱,我偷偷留了一块桂花糕。”他眉眼弯弯,“要不要尝尝?”
小葵咬下一口,酸甜的果酱混着桂花香气在舌尖散开。远处的烟花还在绽放,映得二宝的眼睛比星辰更亮。她忽然觉得,所谓温柔梦乡,或许就是此刻这般——烟火人间,与君并肩。
湖畔的晚风裹着荷香漫来,将人群吹散成零落的星子。醉梦紫忽然指着湖面惊呼,众人望去,见九妹醉梦泠正赤着足踏水而行,粉色襦裙沾满水珠,却笑得比晚霞还灿烂。觅两哥哥举着油纸伞追在岸边,生怕她一个不稳栽进湖里,那模样惹得醉梦红抱着猫笑得直不起腰,冯广坪趁机从她怀里顺走半块鱼干。
小葵被二宝牵着手落在后头,踩着满地碎金般的银杏叶。她望着前方追逐打闹的众人,忽觉橙衣下摆被什么轻轻扯动,低头见只脏兮兮的小虎崽正咬住她的衣角,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
“哪来的小畜生!”小葵刚要弯腰,二宝已蹲下身挡住她,伸手挠了挠虎崽下巴,“倒是不认生。”虎崽“嗷呜”一声松开嘴,绕着小葵的脚踝打转,尾尖扫过她绣着金线虎纹的裙裾,竟与她腰间绦子上的虎头图案相映成趣。
“定是闻到同类气息了。”醉梦香不知何时折返,鹅黄衣裳上沾着墨渍,显然刚从聂少凯的书房出来。她俯身拎起虎崽后颈,虎崽立刻耷拉着四肢装可怜,“前儿猎户送来幼崽,说母虎遭了山匪……”话未说完,小葵已伸手将虎崽抱进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脖颈。
“就叫它绒绒吧。”小葵望着怀中打哈欠的虎崽,又看向二宝,“往后裁褥面,倒多了个捣乱的。”二宝笑着抬手替她挡住斜飞来的柳枝,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尖。远处醉梦熙与大风的赌约仍未分出胜负,湖畔糖人摊的梆子声遥遥传来,惊起一滩白鹭,扑棱棱掠过染成蜜色的天空。
绒绒的到来让队伍变得热闹非凡。醉梦熙蹲下身子,伸出食指逗弄虎崽,却冷不丁被它轻咬一口,疼得她跳起来直甩手,模样滑稽引得众人哄笑。大风赶忙上前查看,嘴上数落着“连小老虎都欺负你”,眼神却满是关切。
小葵抱着绒绒走在湖畔,细软的湖沙从脚趾缝里钻出来。二宝跟在她身旁,时不时伸手替她拨开垂落的柳枝。远处,醉梦甜正与燕子严并肩而立,二姐橙色的衣衫与湖面倒映的晚霞融为一体,她弯腰拾起一片枫叶,小心翼翼放进燕子严捧着的诗册里。
“你看。”小葵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只见醉梦青倚在垂柳下,青色裙摆被风吹起,书生何童正半跪在地上,聚精会神地为她描绘这幅美景,砚台里的墨汁都快被风吹干了也浑然不觉。而不远处,醉梦兰和南宫润一人捧着半卷书,为某个典故争得面红耳赤,却又谁也不肯先让步。
绒绒突然从她怀里挣脱,跌跌撞撞地朝着小加加跑去。小加加穿着素白的衣裳,正蹲在草地上采撷不知名的野花,身旁刘阿肆背着竹篓,小心翼翼地将她摘下的花朵收好。虎崽咬住小加加的裙角,尾巴摇得像拨浪鼓,逗得小加加咯咯直笑。
暮色渐浓,西湖的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来。觅媛突然提议去画舫上听歌,徐怀瑾立刻笑着去雇船。醉梦红抱着猫,嘟囔着“别又是哪家公子小姐的酸词”,脚步却跟着众人走。觅瑶拽着罗景珩的衣袖,眼睛亮晶晶地说要去买西湖藕粉。
小葵望着热闹的众人,低头轻抚绒绒柔顺的皮毛。二宝的手轻轻覆上她的,低声说:“等回去,给绒绒也做个小褥子?”小葵抬头,撞上他温柔的目光,脸颊微微发烫。湖面上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却吹不散她心底的暖意。远处画舫的歌声隐隐传来,和着同伴们的欢声笑语,在这江南的夜色里,织就一张温柔的网。
画舫缓缓驶入湖心,雕花窗棂将月光筛成银屑,落进众人杯中。醉梦紫斜倚在软榻上,紫色纱衣半掩着腕间的鎏金铃铛,指尖拨弄琴弦时,乐声混着纳兰京轻哼的小调,惊得栖在船舷的白鹭扑棱棱飞起。小葵抱着绒绒缩在舱角,看二姐醉梦甜踮着脚将橙绢系在桅杆上,燕子严举着竹篙护在她身侧,生怕她被夜风掀入水中。
“当心!”小葵突然惊呼。绒绒不知何时挣脱怀抱,箭似的冲向船头——五姐醉梦红正与冯广坪赌酒,红裙下的猫突然炸毛,将酒盏掀翻在冯广坪的粗布衣襟上。虎崽刹住脚步歪头打量,毛茸茸的爪子悬在泼洒的酒水上方,模样憨态可掬,惹得醉梦熙拍腿大笑,腰间佩剑跟着叮当作响。
“这小畜生倒会挑时候!”醉梦红笑着拎起绒绒后颈,猫爪与虎爪在空中胡乱挥舞。冯广坪慌忙掏出帕子擦拭衣襟,却被醉梦紫调侃“像是偷腥被抓的猫儿”,惹来满舱哄笑。小葵望着打闹的众人,忽然想起裁到一半的褥面,金线绣的虎纹该配上些铃铛,就像绒绒颈间晃荡的那枚。
“在想什么?”二宝挨着她坐下,月白长衫沾着桂花香。他变魔术似的掏出块糖糕,糖霜在月光下泛着细碎银光,“方才靠岸时买的,还热乎。”小葵咬下一口,甜腻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却见远处三姐醉梦艾攥着苏晚凝的衣袖,指着湖面倒影较真:“分明是睡莲比荷花开得早!”苏晚凝温声辩驳,却偷偷往她掌心塞了颗剥好的莲子。
夜风掀起舱帘,将醉梦兰与南宫润的争论声卷进来。两人为《诗经》某句释义争执不下,南宫润挥袖时带翻了砚台,蓝衫溅上墨点,倒与醉梦兰衣摆的流云纹相映成趣。小葵望着这热闹场景,忽然觉得满舱喧闹都成了背景音,唯有二宝指尖擦过她手背的温度,比糖糕更暖。绒绒不知何时又钻回她怀中,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绣着金线虎头的裙摆,在月光下沉沉睡去。
画舫行至湖心,粼粼波光漫过船舷,将舱内众人的身影揉碎在摇曳的月影里。小葵低头抚着绒绒柔顺的皮毛,忽见二宝从袖中取出一卷淡金色的丝线,在她眼前晃了晃:“方才靠岸时,特意寻来的虎眼金丝,配你裁的褥面倒合适。”他说话时,烛火映得眼底漾起细碎的光,像极了西湖上闪烁的星子。
绒绒突然竖起耳朵,“嗷呜”一声挣脱小葵怀抱,扑向船头。只见醉梦泠赤着脚踩在船板上,粉色裙裾沾满夜露,正与觅两哥哥比试谁能徒手捞起湖中的流萤。醉梦泠指尖刚触到微光,流萤便灵巧地掠过她发间的珍珠步摇,引得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觅两哥哥生怕她失足,一手攥着船桅,一手虚护在她腰间,急得额角沁出薄汗。
“看我的!”醉梦熙突然跃上栏杆,白色劲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大风脸色骤变,伸手去拉却扑了个空。八妹拔出腰间软剑,剑尖挑起一盏河灯,火苗与流萤相撞的刹那,照亮她英气勃勃的眉眼:“这算不算是‘剑挑星河落’?”她得意地转头,却见大风涨红着脸,既生气又心疼地嘟囔:“下次再这么胡来……”
舱内,醉梦红正揪着冯广坪的衣领,红裙上的猫爪子还沾着酒渍:“输了酒就想赖账?说好了要给我绣十只蝴蝶!”冯广坪赔着笑,粗粝的手指挠了挠后脑勺,从怀里掏出个歪歪扭扭的布偶猫:“这不是先做了个赔罪礼嘛……”醉梦红看着布偶猫歪掉的胡须,“噗嗤”一声笑出来,顺手将猫塞回他怀里。
小葵被这热闹的场景引得眉眼弯弯,忽然感到二宝握住她的手,将金丝轻轻缠在她指尖:“等回去,我们给绒绒的褥子绣个捕梦网,把这些笑声都兜住。”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小葵的脸瞬间红透,低头瞥见绒绒不知何时又溜回来,正蜷在她裙摆上,爪子下压着二宝掉落的一缕发丝。远处,醉梦兰与南宫润还在为诗词典故争论,砚台里新磨的墨汁倒映着窗外的明月,而画舫继续缓缓前行,载着一船细碎的笑语,驶向夜色深处。
夜风忽然变得急切,将画舫两侧的灯笼吹得左右摇晃。醉梦紫猛地停下抚琴,紫色衣袖扫过琴弦发出铮鸣:“不对劲,这风带着潮气。”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便砸在船篷上,众人慌忙关窗,却见醉梦泠像条灵巧的鱼儿,顺着船桅滑到甲板中央,张开双臂仰头接雨,粉色纱衣瞬间洇出深色水痕。
“快进来!”觅两哥哥举着蓑衣冲出去,却被醉梦泠拽着一同跌坐在雨里。两人湿漉漉的模样惹得醉梦红趴在窗棂上笑骂:“水里泡大的鱼崽子,就不怕着了凉!”冯广坪趁机将烤好的鱼干往她嘴边递,却被自家猫抢先一步叼走,惹得舱内又是一阵哄笑。
小葵抱紧绒绒,看着雨幕将西湖染成朦胧的水墨色。二宝解下外衫披在她肩头,月白布料还带着体温:“当心着凉。”他话音未落,外头突然传来醉梦熙的高呼。只见八妹站在船头,任由暴雨打湿白色劲装,长剑挽出的剑花竟将雨滴劈成细碎银珠。大风举着伞追在身后,伞面歪向她那侧,自己大半个身子早已湿透。
“这两人,真是不要命!”醉梦香摇着头,黄色裙摆扫过舱内的软垫。她身旁的聂少凯默默将披风展开,罩住她微微发抖的肩膀。而醉梦艾则躲在苏晚凝怀里,绿色裙裾上沾着不知何时蹭到的墨点,像落了几片春叶。
雨声渐密,小葵忽然想起裁到一半的褥面。金线绣的虎纹在烛火下明明灭灭,她下意识攥紧二宝的衣袖:“也不知屋里的窗户关好了没……”“放心。”二宝的指尖轻轻擦过她手背,“走前我特意检查过。倒是你——”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明日要不要试试用雨丝绣褥面?听说江南的雨,能织出最温柔的梦。”
绒绒突然“嗷呜”一声,爪子扒拉着小葵的衣襟。窗外,醉梦兰正举着湿透的诗卷与南宫润争论,蓝色书页上晕开的墨迹像极了游走的云。觅媛倚在徐怀瑾肩头,金色发饰在雨光中闪着细碎的光,而小加加与刘阿肆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护着不知何时采来的野花。雨幕重重,却将这满舱的喧闹与温柔,都裹进了江南湿漉漉的夜色里。
雨势忽急忽缓,画舫在波心轻轻摇晃。绒绒突然竖起耳朵,从葵小怀中窜出,直奔船头——醉梦熙正迎着风雨舞剑,白衣浸透紧贴脊背,剑穗被雨水压得沉甸甸的。大风急得直跺脚,却又舍不得收回悬在她头顶的油纸伞,任由自己半边身子被浇成落汤鸡。
“别闹了!”醉梦红探出半截身子,怀中的猫炸着毛发出嘶鸣。她红衣被风掀起一角,正巧兜住一滴雨水,冯广坪见状慌忙掏出帕子,却误将沾着鱼干碎屑的那面递了出去,惹来醉梦红一记白眼。
小葵被这闹剧逗得轻笑,却听身旁传来窸窣响动。转头见二宝已解下腰间香囊,倒出半把晒干的桂花:“前些日子收的,混着雨水煮茶,最能驱寒。”他说着便要起身寻火,却被小葵拽住袖口。她瞥见舱角醉梦泠正拧着裙摆,粉色水滴落在觅两哥哥的鞋面上,而对方还捧着姜汤傻笑着递过去。
“我来吧。”小葵接过香囊,橙衣掠过烛火时,金线绣的虎纹仿佛活了过来。她刚走到船头,便见醉梦兰踮着脚,蓝色裙摆沾满泥水,正将南宫润护在身后——少年书生攥着湿透的书卷,而她举着从船篷拆下的木板,挡在两人头顶:“我方才说《楚辞》里的香草该配雨景,你偏不信!”
雨幕中,忽然传来悠扬笛声。聂少凯不知何时取出竹笛,清越曲调混着雨声,惊起芦苇丛中的白鹭。醉梦香倚着船柱,黄色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豹纹玉佩。小葵望着这一幕,忽觉掌心发痒,低头见绒绒正用爪子扒拉她的裙带,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她手中香囊。
“想尝?”小葵蹲下身子,绒毛蹭过她绣着虎纹的鞋尖。身后传来二宝的轻笑,带着温热的气息将她拢住:“当心它抢了你的桂花。”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媛的尖叫——她金色发簪不知何时勾住徐怀瑾的衣摆,两人在摇晃的船板上跌作一团,惊得觅瑶抱着罗景珩的胳膊直往回缩。
雨声渐歇,天边裂开一道绛紫色的云。小葵望着众人湿漉漉却鲜活的面容,忽然想起未完成的褥面。金线虎纹在记忆中浮现,此刻却觉得,或许该绣上这场雨,绣上满船的喧闹与温柔。绒绒突然跳上她肩头,爪子轻轻拍了拍她发间的琥珀簪,仿佛在催促她快些将这些细碎的暖意,都缝进柔软的锦缎里。
雨霁初晴,画舫缓缓靠岸。月光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流淌,倒映着众人湿漉漉却笑意盈盈的身影。小葵抱着绒绒走在最后,橙衣下摆沾着几片被雨水打落的桂花,二宝则背着装满残茶的陶壶,时不时伸手替她拨开低垂的柳枝。
“等等!”醉梦泠突然转身,粉色裙摆还在往下滴水。她从觅两哥哥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方才在船上烤焦的桂花糕,谁要尝尝?”众人哄笑间,醉梦红一把抢过:“总比冯广坪烤的鱼干强!”说着掰下一块喂给怀里的猫,却见绒绒突然窜出,虎爪搭在醉梦红肩头,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糕点。
“小馋鬼!”小葵笑着将绒绒抱回来,指尖不经意触到二宝温热的掌心。他顺势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明日卯时,西街新开了家绸缎庄,听说有带暗纹的云锦。”话音未落,前方传来醉梦熙的欢呼——八妹正踩着大风的肩膀,去够树梢上被雨困住的风筝,白色劲装在月光下猎猎作响。
行至分岔路口,醉梦兰忽然拽住南宫润的衣袖:“你且站住!《楚辞》里的考据,今夜非得辩个明白!”少年书生无奈地笑,任由她拉着往书斋方向走。而觅媛则缠着徐怀瑾要买糖画,金色发钗随着她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小葵望着众人渐次散去的背影,忽觉绒绒在怀中不安分地扭动。
低头一看,虎崽正对着她腰间的香囊又抓又咬。“莫闹。”小葵刮了刮它的鼻尖,却见二宝已经蹲下身子,解开香囊取出半块桂花糕。绒绒立刻凑过去,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手背。“当心被它咬了。”小葵嗔怪道,却见二宝将糕点掰成两半,一半喂给绒绒,另一半轻轻递到她唇边。
夜风裹着西湖的水汽拂过,带着桂花与烟火混杂的气息。小葵咬下糕点,甜香在舌尖散开,恍惚间又想起那方未裁完的褥面。金线绣的虎纹,或许该添上今夜的月光,还有这满街的喧闹与温柔。绒绒吃饱后蜷回她怀中,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而二宝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她的,像要将这份暖意永远攥在掌心。
回到宅院时,月光已攀上屋檐的兽首。绒绒从葵小怀中跳下,踩着满地积水“啪嗒啪嗒”跑向廊下,爪子在青石板上留下梅花状的泥印。醉梦红的猫正蜷在门墩上舔毛,见虎崽扑来,瞬间弓起脊背炸毛, hissed 声惊飞了梁间夜宿的麻雀。
“又闯祸!”小葵笑着追过去,橙衣掠过回廊时带起一串银铃声——那是二宝今早新给她系上的虎头铃铛。转过月洞门,却见醉梦甜蹲在墙角,橙色裙摆浸在水洼里,正举着荷叶给刚种下的鸡冠花挡露水。燕子严立在三步开外,手中油纸伞固执地偏向她那侧,自己肩头却洇出大片深色水痕。
“二姐,当心着凉。”小葵话音未落,就听见东厢房传来“哐当”巨响。三人对视一眼,忙循声跑去,正撞见醉梦熙骑在大风肩头,白色靴底踩得窗棂吱呀作响。八妹手中长剑挑着半干的床单,劲风将晒衣绳上的衣物卷得漫天飞舞,其中还混着冯广坪晾晒的鱼干。
“醉梦熙!你赔我的鱼干!”醉梦红举着扫帚冲出来,红衣上沾着猫毛,“上次打翻盐罐,这次又毁了我新腌的腊味!”冯广坪挠着后脑勺跟在后面,突然瞥见飘落的床单缠住树梢,急得直跺脚:“那是我给你绣的鸳鸯被面啊!”
小葵忍俊不禁,转身却撞进温暖的怀抱。二宝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月白长衫上还沾着绒绒的绒毛。“小心。”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划过她耳后时,小葵的脸腾地红了。余光瞥见远处,醉梦兰正揪着南宫润的衣袖往藏书阁拖,蓝色裙裾扫过积水,惊起一群避雨的蛐蛐。
“明日真去绸缎庄?”小葵低头摩挲着袖口的金线虎纹,耳尖发烫。二宝笑着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桂花糖糕的甜香混着雨后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先垫垫肚子。等绣完给绒绒的褥子……”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再给你裁件新衣裳,用云锦绣满小老虎。”
话音未落,绒绒突然扑过来,爪子扒着小葵的裙摆。虎崽嘴里叼着半截湿透的红绳——正是小葵早晨系香囊的带子。远处传来醉梦泠的欢呼,只见九妹赤脚踩在积水里,粉色裙摆沾满泥浆,正和觅两哥哥比赛踩水花。月光落在众人身上,将这喧闹的夜,酿成一坛甜津津的桂花酒。
夜露渐重,众人各自散去。小葵抱着绒绒回房,廊下的灯笼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橙衣上金线绣的虎纹在摇曳的光影里似要跃出。二宝提着一盏莲花灯跟在身后,灯焰在雨湿的风里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盛满温柔。
推门刹那,绒绒突然“嗷呜”一声窜出去,扑向窗台上的团影。小葵这才发现醉梦红的猫不知何时溜进房,正对着她裁到一半的褥面磨爪子。“快停下!”小葵急得放下银剪,却见二宝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月白长衫掠过案几,稳稳将两只小家伙隔开。醉梦红的猫“喵”地叫了声,弓着背跳开,倒是绒绒赖在褥面上,爪子还压着半幅金线绣的虎尾。
“瞧瞧这小霸王。”二宝笑着蹲下身,指尖轻轻刮过绒绒的下巴。虎崽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尾巴却卷住小葵垂下的发带。小葵看着被弄乱的绣线,又好气又好笑:“明日还要给大姐送褥子,这下全被它搅和了。”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笃笃”轻响。两人转头望去,只见醉梦泠扒着窗棂,粉色衣衫沾着草屑,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小葵姐姐!觅两哥哥在湖边生了篝火,烤了鲜鱼,快来吃呀!”她身后,醉梦熙正举着长剑当烤架,大风在旁手忙脚乱地扇火,白色劲装被烟熏得漆黑。
小葵刚要应声,却被二宝轻轻按住手腕。他从袖中取出个锦囊,倒出几枚圆润的夜明珠:“用这个。”夜明珠滚落在褥面上,柔和的光芒中,金线绣的虎纹仿佛活了过来。绒绒好奇地伸出爪子去拨弄,却将一颗珠子推到小葵手边。
“不如……”小葵忽然眼睛一亮,拾起夜明珠贴在褥面空白处,“把这些光也绣进去?就像把今夜的星星都缝进梦里。”二宝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指尖不自觉地抚过她耳后碎发:“好,我帮你穿针。”
窗外,醉梦红的叫骂声、醉梦兰的争辩声、还有烤架上鱼的滋滋声混在一起,飘进飘着夜明珠微光的房间。小葵握着银针,看二宝专注地替她理顺金线,忽然觉得,这平凡琐碎的时光,或许就是最珍贵的温柔梦乡。绒绒蜷在两人脚边,爪子下压着半幅未绣完的褥面,尾巴轻轻扫过他们交叠的影子。
夜明珠的光晕里,小葵银针穿梭如蝶,金线在褥面蜿蜒成星河。绒绒趴在一旁,爪子不时按住线头,琥珀色眼睛紧盯着上下翻飞的针尖。二宝垂眸替她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忽然触到她发烫的耳垂,指尖微微一颤,却见小葵睫毛轻颤,小声道:“别闹,要绣歪了。”
院外突然传来“哎哟”一声惨叫。两人掀开竹帘,正撞见醉梦艾抱着膝盖蹲在青石路上,绿色裙摆沾满青苔,苏晚凝半跪着替她揉脚踝,急得额角冒汗:“早说石板路滑,偏要追那只萤火虫!”不远处,醉梦青盘着青色发带倚在柳树下,手中竹笛还抵在唇边,显然是吹奏时被这闹剧惊到。
“三姐没事吧?”小葵快步上前,却见醉梦艾仰起沾着草屑的脸,兔子似的红眼睛亮晶晶:“快看!”她摊开掌心,一只碧莹莹的萤火虫正停在金线绣的兔纹帕子上,“我要把它养在琉璃瓶里,让晚凝写首诗配着。”
苏晚凝无奈地笑,从袖中掏出宣纸,墨迹未干的诗行里还混着方才慌乱蹭上的泥点。醉梦青见状“嗤”地笑出声,竹笛抵在唇边轻吹,惊得萤火虫振翅飞向夜空,引得醉梦艾跳起来直跺脚。
这时,一阵焦糊味随风飘来。众人转头望去,只见醉梦熙举着黑炭般的鱼干,白色劲装溅满油星,大风举着木桶在旁救火,水花却全泼在冯广坪身上。醉梦红叉着腰站在篝火旁,红衣被火光照得发亮,怀中的猫炸着毛嘶叫:“冯广坪!你赔我的新围裙!”
小葵望着这乱作一团的场景,忍不住轻笑出声。二宝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低声道:“明日再裁块布料,给五姐绣条绣着鱼骨头的围裙?”他说话时,呼吸扫过她耳畔,小葵耳尖泛红,却见绒绒不知何时叼来夜明珠,将珠子一颗颗摆在褥面空白处,倒像是替她铺好了缀满星辰的梦乡。
夜风卷着篝火余温掠过窗棂,将案头未绣完的褥面掀起一角。绒绒突然竖起耳朵,箭似的窜出房门,小葵和二宝对视一眼,忙跟着追出去。月光下,只见虎崽正围着醉梦泠打转,九妹粉色裙摆沾满草叶,手中琉璃瓶里的萤火虫忽明忽暗,映得她脸颊红扑扑的:“小葵姐姐!它刚才扑棱棱飞进我袖子里啦!”
醉梦熙不知何时攀上了院墙,白色劲装在夜风里猎猎作响,长剑指着夜空:“看!南边有流星!”话音未落,大风已举着披风冲过去,生怕她被夜露浸湿,却被八妹一把拽着坐在墙头上。两人的影子落在院内池塘里,惊得锦鲤四散逃窜,搅碎了满池星月。
“都这么晚了还闹!”醉梦香的声音从回廊那头传来。大姐裹着黄色披风,发间玉簪随着步伐轻晃,身后聂少凯抱着一摞书,最上头那本还沾着墨渍,显然是被拽出来的。醉梦红趁机凑上前,红衣蹭着醉梦香的披风:“正好,你来评评理,冯广坪把我的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她怀中的猫配合地“喵呜”叫了声,爪子却偷偷勾住醉梦香的衣带。
小葵蹲下身抚摸绒绒,指尖触到虎崽温热的皮毛,忽然想起褥面还缺几针。抬头时,却见二宝已经回了房间,再出来时手中多了盏莲花灯。暖黄的光晕里,他将灯盏轻轻放在案头,月白长衫下摆扫过绣墩:“接着绣,我帮你掌灯。”
远处,醉梦兰和南宫润还在低声争论,蓝色衣袖不时扫过地上的诗集;觅媛倚着徐怀瑾,金色发饰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正缠着他讲新听来的奇闻;小加加和刘阿肆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用荷叶兜着萤火虫。夜风送来醉梦泠的歌声,混着醉梦熙的笑声,还有绒绒时不时的“嗷呜”声,将这方庭院织成了温柔的网。
小葵重新执起银针,金线在夜明珠与莲花灯的映照下泛起涟漪般的光泽。她偷偷瞥向身旁的二宝,见他正专注地替自己驱赶蚊虫,耳尖不由得发烫。手中银针穿梭如飞,将满院的烟火气、漫天的星光,还有心底那份温热,都细细缝进了柔软的褥面里。
正当小葵将最后一缕金线绣进褥面时,院外忽然传来“噼啪”爆竹声。绒绒惊得跳起来,爪子在绣好的布料上留下几个浅浅的印子,小葵还未心疼,便见醉梦紫提着盏紫纱灯,施施然穿过垂花门。她紫色裙摆扫过满地银辉,腕间铃铛叮咚作响:“西街新开了间夜市,卖糖画的老头能画出会动的狐狸,你们可去?”
醉梦熙第一个跳起来,长剑往腰间一挂:“走!我还要去买新的护腕!”大风无奈地跟在后面,手里默默揣着她遗落的汗巾。醉梦红抱着猫,闻言眼睛一亮,扯着冯广坪的衣袖就走:“正好瞧瞧有没有防猫抓的围裙!”冯广坪被拽得踉跄,嘴里还念叨着“我再给你绣一条”。
小葵低头看着褥面上歪歪扭扭的爪印,忽然笑出声来。二宝凑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发顶:“要不……把这些爪印也当作装饰?倒显得生动。”他指尖轻轻划过布料,金线与绒毛在月光下交织成暖融融的光晕。小葵抬头,正撞见他眼底的笑意,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头收拾银针。
行至夜市,灯火如昼。醉梦泠被糖画摊吸引,粉色裙摆挤在人群里,仰头看老头用糖稀勾勒出栩栩如生的锦鲤。觅两哥哥站在她身后半步,生怕人潮挤到她,手中还捧着刚买的桂花糕。醉梦兰拽着南宫润钻进书摊,蓝色衣袖沾到摊位上的墨汁也浑然不觉,正为一本残旧的诗集与摊主讨价还价。
小葵忽然被拽到一个布摊前。二宝指着一匹橙底金线的绸缎,上面暗纹竟是百兽嬉戏,领头的金虎威风凛凛:“给你做件新衣裳?”他说话时,耳尖微微发红,在灯笼下泛着柔光。绒绒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爪子扒拉着绸缎,喉咙里发出撒娇般的呼噜声。
不远处,醉梦香正翻看皮草铺子的豹纹披肩,聂少凯安静地站在一旁,时不时替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醉梦甜和燕子严在灯笼铺前驻足,二姐橙色的衣袖拂过一盏莲花灯,灯影映得她脸颊绯红。夜市的喧嚣声里,小葵忽然觉得,这平凡日子里的点点滴滴,就像她手中的针线,早已将所有人的温柔与牵挂,密密缝进了岁月的锦缎里。
夜市的喧闹如潮水漫过青石街巷,糖画摊的热气裹着甜香扑面而来。醉梦熙举着糖画老虎得意洋洋,大风在旁小心翼翼地护着,生怕她挥舞时碰碎了糖壳;醉梦红蹲在首饰摊前,猫爪子和绒绒的虎爪同时伸向一串铃铛,惊得冯广坪手忙脚乱地掏钱。小葵被二宝拉着穿梭在人群中,橙衣掠过流光溢彩的灯笼,金线绣的虎纹与绸缎上的暗纹仿佛遥相呼应。
“快看!”醉梦泠突然指着街角。一位盲眼老妪坐在竹椅上,膝头放着个木匣,正用苍老的声音唱着江南小调。她身旁立着块木牌,歪歪扭扭写着“换故事听”。醉梦紫率先上前,紫色裙摆扫过地面,从袖中掏出枚精致的玉佩:“我用这个,换您唱支最温柔的曲子。”老妪摸索着接过玉佩,浑浊的眼睛里泛起笑意,苍老的嗓音缓缓流淌:“江南好,最好是相逢......”
歌声中,众人不自觉围拢过来。醉梦艾倚在苏晚凝肩头,绿色裙摆垂落在青石板上;觅媛托着腮,听徐怀瑾低声讲解老妪歌词里的典故,金色发饰在烛光下轻轻摇晃;小加加和刘阿肆蹲在老妪脚边,将新摘的野菊插进她破旧的竹篮。二宝揽着小葵的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衣袖上的虎纹,低声道:“往后我们也把这些故事,都绣进褥面里。”
夜风裹着桂花香掠过,老妪的歌声渐渐消散在夜色里。众人结伴返程,醉梦兰抱着新淘的诗集,南宫润举着灯笼为她照亮脚下的路;醉梦青不知何时摘了朵白色雏菊,别在何童的衣襟上,惹得书生耳尖通红。绒绒和醉梦红的猫打闹着跑在最前,爪印在月光下连成一串。
回到宅院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小葵将新裁的绸缎铺在案上,绒绒立刻跳上去打滚,压出几道可爱的褶皱。二宝取来针线,将夜明珠、萤火虫翅膀和夜市买的碎金箔仔细收进匣子:“明日天亮,我们就开工。”他说话时,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侧脸,小葵望着他专注的模样,忽然觉得,所谓温柔梦乡,大概就是这样——在平凡的岁岁年年里,与所爱之人,把琐碎的欢喜都缝进时光的针脚。
远处传来醉梦熙练武的呼喝声,夹杂着大风的叮嘱;醉梦甜哼着小曲,开始打理院子里的鸡冠花;冯广坪的惨叫声伴随着醉梦红的笑骂,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小葵握着银针,看着金线在绸缎上游走,绣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将满院的烟火气,都染成了最温暖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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