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16 煨豆

暮色漫过黛瓦时,虎妞小葵绾着新染的茜色披帛,守在青釉砂器旁。橙衣映着跳跃的炉火,她执铜箸轻轻拨弄锅中煨豆,琥珀色的豆香裹挟着缠绵热气,漫过倚在雕花木窗下的二宝。少年伸手接住她递来的陶碗,指尖相触的刹那,煨豆醇厚的甜香与窗外栀子的清芬,在晚风里酿成了绕指柔的眷恋。

檐角铜铃轻晃的午后,虎妞小葵着一袭橙衣半跪于灶台前,玉手轻拨炭火,看砂锅内的豆子在文火中缓缓翻滚。氤氲豆香如丝绦缠绕,漫过斜倚竹榻的二宝,少年伸手将她鬓边碎发别至耳后,缱绻眷恋在这袅袅香气里悄然生长。

暮色如同被泼翻的胭脂,顺着黛瓦层层浸染而下,将平阳宛城西子湖畔的水榭染成暖金色。檐角悬着的风铃在晚风中叮咚轻响,惊起几尾红莲旁的锦鲤,搅碎了半池霞光。

虎妞小葵踮着脚取下墙上的茜色披帛,指尖轻抚过新染的流云纹,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意。她本就生得明艳,一双杏眼顾盼生辉,此时被火光映得越发亮如星辰。橙衣绣着金线勾勒的虎纹暗花,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泛起细碎流光,恰似将晚霞裁作了衣裳。

青釉砂器在红泥小炉上咕嘟作响,煨豆的香气裹着蜜糖甜意,混着窗外飘来的栀子芬芳,将整个屋子熏得暖意融融。小葵跪坐在蒲团上,铜箸轻轻搅动,看着锅中琥珀色的豆子在浓稠的糖汁里打着旋儿,忽然想起今早二宝说“想吃你煨的甜豆”时亮晶晶的眼睛。

雕花槅扇半开着,二宝倚在窗边的湘妃竹榻上,手中握着本翻旧的书卷,目光却总往灶台方向飘。少年身形修长,月白色锦袍绣着淡青色云纹,腰间系着小葵亲手编的橙绳玉佩。他见小葵抬头,立刻笑着扬了扬书:“小葵,你听这段写江南的诗,倒和今日景色像极了。”

“又在偷懒。”小葵嗔怪地白他一眼,起身时裙摆扫过地上的铜盆,惊起几片飘落的栀子花瓣。她端起陶碗时,指尖还残留着砂器的余温,“尝尝看,火候够不够?”

二宝合上书卷坐直身子,伸手接过陶碗时故意碰到她的指尖,触感温软如春日新茶。他舀起一勺煨豆送入口中,滚烫的糖汁裹着绵密的豆泥在舌尖化开,甜香四溢:“比书里写的‘蜜炬千枝烂,红裙一曲成’还要甜上三分。”

小葵耳尖泛红,低头绞着披帛上的流苏:“就会贫嘴。”心里却像煨豆的糖汁般泛起涟漪,看他吃得满足,忍不住又道:“慢点吃,锅里还有。明日我再去集市买些新豆子......”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清脆的笑声,惊得二宝差点呛到。醉梦香倚在雕花门外,明黄色衣衫衬得她明艳动人,指尖转着一支桃花:“好啊小葵,躲在这里和情郎偷偷吃甜豆,也不叫上我们。”随着她话音,醉梦甜、醉梦艾等人嬉笑着涌了进来,瞬间将小小的厨房挤得热闹非凡。

小葵慌乱起身时,披帛险些滑落,二宝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腕,掌心温度透过衣袖传来。她望着满屋笑闹的姐妹,又看看身旁眉眼温柔的少年,煨豆的香气在人声中愈发浓郁,恍惚间觉得,这样平凡温暖的日子,便胜却人间无数。

蝉鸣在浓荫里织成密网,檐角铜铃被穿堂风逗弄得叮咚作响,惊落几片沾着碎阳的栀子花瓣。小葵跪坐在灶台前,橙衣上金线绣的虎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发间斜簪的檀木梳已被汗湿的碎发缠住。她望着砂锅内咕嘟冒泡的豆子,忽然被炭火迸出的火星烫得缩了下手。

"当心。"斜倚竹榻的二宝立刻放下手中书卷,青衫下摆扫过满地光影,三步并作两步蹲到她身旁。少年指尖微凉,轻轻拂过她泛红的手背,"这么烫的火,怎不叫我来添?"

小葵耳根发烫,故意别过脸去:"你且读你的圣贤书,莫要又将《齐民要术》错认成《诗经》。"话虽这么说,却不由自主往他身边挪了挪,发间茉莉香混着煨豆甜香,直往二宝鼻尖钻。

二宝忽然笑出声,修长手指轻轻勾起她鬓边一缕碎发。阳光下,那发丝被染成琥珀色,"明明自己怕烫,还总说我笨。"他的声音裹着笑意,"前日是谁煮茶,错把盐当成了糖?"

"那是......那是故意试你的!"小葵急得转身,不料裙摆扫过一旁的竹篮,几枚新摘的青梅骨碌碌滚了满地。她慌忙去捡,却被二宝抢先一步按住手腕。四目相对时,少年眼中映着她涨红的脸,连耳尖都染上了茜色。

"别动。"二宝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另一只手慢慢抚上她的发顶。小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起身时,一缕发丝不知何时缠在了铜铃的红丝线上。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混着书卷气和煨豆的甜香,心跳声几乎要震碎耳膜。

"好了。"二宝松开手时,指尖还残留着她的发香。他捡起地上的青梅,在衣角擦了擦便塞进嘴里,酸得五官都皱到一处,"嘶——还是小葵煨的甜豆好。"

小葵噗嗤笑出声,从灶边摸起半块饴糖塞进他嘴里:"就会贫嘴。"正要转身看火候,忽听得院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醉梦熙的白色劲装掠过月洞门,腰间长刀还在叮当作响:"二宝!你兄长说城西马场新进了西域汗血马,走走走——"

话未说完,醉梦熙便刹住脚步,看看脸红如霞的小葵,又看看嘴角沾着饴糖的二宝,忽然放声大笑:"哎呦我是不是坏了什么好事?"她眨眼间从怀里掏出一把胡豆,"正好,拿你们的煨豆来换!"

屋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笑闹声。醉梦甜晃着橙色衣袖挤进厨房,燕子严默默跟在她身后收拾被碰翻的竹篮;醉梦艾抱着一篮新采的莲蓬,绿裙沾满湖边的露水;就连向来清冷的醉梦青都被书生何童拉着,指尖还捏着半片未写完的诗笺。

小葵望着满屋热闹,忽然被二宝轻轻拉到身后。少年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挡住飞溅的糖汁,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都别挤,小心烫着小葵。"她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听着耳畔此起彼伏的笑闹,只觉得这满室烟火气,比任何山盟海誓都要动人。

蝉鸣声骤然拔高时,醉梦熙已将胡豆撒进沸腾的糖汁里。青褐色的豆子在琥珀色的糖浆中沉浮,溅起细碎的金斑,落在小葵新染的茜色披帛上。"看我的!"醉梦熙挽起白色劲装的袖口,抄起长柄木勺搅动砂锅,刀鞘与灶台磕碰出清脆声响,"西域的胡豆配江南的蜜糖,定能煨出天下无双的滋味!"

二宝侧身挡住飞溅的糖汁,月白长衫下摆被火星燎出焦痕也浑然不觉。他望着小葵蹙起的眉尖,忽然从袖中掏出把竹骨扇,轻轻搅动气流:"火太急了,得像这样......"扇面绘着的西子湖景随动作流转,将跃动的火苗压成温柔的橙红。

醉梦甜踮着脚凑近砂锅,橙色裙摆扫过二宝的竹榻,惊飞了几页散落的诗稿。"闻着就香!"她杏眼亮晶晶的,转头朝倚在门边的燕子严招手,"快来看,咱们也学着做些带回去!"素来沉静的燕子严接过她递来的陶碗,耳尖泛红着点头,指腹无意识摩挲碗沿。

"慢着!"醉梦香突然按住小葵欲取陶碗的手,明黄色衣袖掠过砂锅,惊起满室甜香。这位向来明艳的豹女眯起眼,指尖点了点糖汁:"火候未到,豆子还不够绵软。"她转头朝缩在角落的醉梦兰挑眉,"小六,把你藏的桂花蜜拿出来。"

醉梦兰怯生生地从蓝色裙裾下掏出个青瓷小瓶,金丝绣的鼠纹在瓶身上若隐若现。"就剩这半瓶了......"她话音未落,瓶口已被醉梦红抢走。猫女晃着红色裙摆跳开,将花蜜倾入砂锅的瞬间,甜香中陡然添了缕清冽,惊得窗外的蝉都噤了声。

"成了!"小葵探身去看时,二宝顺势扶住她的腰。滚烫的热气蒸腾而上,在她眼睫凝成细小的水珠。砂锅内,胡豆裹着琥珀色糖衣,表面还浮着星星点点的桂花,恰似将晚霞与月光都煨进了这一锅甜意里。

"先给小葵尝!"醉梦泠晃着粉色裙摆挤到最前面,发间的银鱼发饰叮当作响。觅瑶举着陶碗跟在后面,粉色衣裳沾着灶台的灰也不在意:"我要最大的那颗!"众人的笑闹声中,二宝舀起最饱满的煨豆,在凉水中浸了浸才递到小葵唇边。

"烫。"他的声音裹着笑意,指尖还残留着方才替她别发的温度。小葵咬下豆子的瞬间,绵密的甜香在舌尖炸开,混着桂花的清苦,竟比平日里单煮的豆子更多了几分滋味。她抬眼望向二宝,见少年眼中映着满室灯火,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当第一颗裹着桂花蜜的煨豆被小葵咬碎时,窗外忽起一阵穿堂风。醉梦泠发间的银鱼发饰叮咚相撞,惊得众人齐齐望向月洞门——只见聂少凯骑着枣红马,怀中抱着个裹着锦缎的食盒,马蹄溅起的水花在夕阳里碎成金箔。醉梦香眼尖,明黄色裙摆翻飞着迎上去:“怎的空手来了?福州的荔枝又熟了?”

“哪敢空手见娘子。”聂少凯翻身下马,食盒打开时露出冰镇上等的牛乳酪,“特意寻了西域的冰鉴,就为配小葵这锅煨豆。”话音未落,醉梦紫已晃着紫色衣袖凑过来,狐尾在身后轻轻扫过二宝的小腿:“倒是会讨巧,这乳酪拌着胡豆,滋味定比蜜糖更妙。”

灶台前,二宝见小葵盯着牛乳酪发怔,悄悄在她掌心塞了颗温热的煨豆。“尝尝混着吃?”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就像你总把我的书卷和字帖混在一处。”小葵耳根发烫,想起前日帮他整理书房,故意将《农桑辑要》和《李义山诗集》叠成一摞的事,指尖不自觉捏紧了他的袖口。

醉梦艾突然指着砂锅轻呼一声。众人望去,却见沸腾的糖汁正咕嘟咕嘟冒起细密的泡泡,将沉底的胡豆托上表面,金黄糖衣裹着深褐豆子,在夕阳里泛着琥珀光。“快关火!”燕子严伸手去搬红泥小炉,素日沉静的脸上难得显出急切,“再煨下去,蜜糖该焦了!”

醉梦熙早已按捺不住,白色劲装掠过众人,抄起长柄木勺就要捞豆子。大风眼疾手快拦住她:“当心烫着!”这位素来沉稳的青年难得露出无奈笑意,从袖中掏出块帕子垫在勺柄上。醉梦熙望着他耳尖的红晕,突然狡黠一笑:“还是大风哥哥贴心。”

灶台被围得水泄不通,各色衣衫在暮色里晃成绚丽的虹。小葵被二宝护在身后,看醉梦红踮着脚往陶碗里挑最大的豆子,醉梦兰缩在南宫润身后偷尝糖汁,连向来清冷的醉梦青都被何童拉着,指尖沾了糖渍在青石板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诗行。

“给。”二宝突然递来个陶碗,最饱满的煨豆上淋着雪白的牛乳酪,还撒着几瓣新鲜桂花。小葵接过时,他的手指擦过她的手背,带着夏夜萤火虫般细碎的痒。“比上次你煮糊的甜汤好吃多了。”他笑着躲开小葵挥来的粉拳,却在她转身时,偷偷将沾着糖汁的指尖含进嘴里。

此时,西子湖畔的灯火次第亮起,倒映在粼粼波光中。众人捧着陶碗挤在水榭栏杆旁,看煨豆的甜香与乳酪的醇厚在晚风里缠绵,惊起一群归巢的白鹭。小葵望着二宝被灯火映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被烟火气熏染的平凡日子,竟比任何传奇故事都要令人心动。

暮色彻底漫过黛瓦时,水榭栏杆上已摆满陶碗。醉梦熙突然抽出长刀,刀刃在灯笼光晕里划出银弧,吓得醉梦泠粉色裙摆一缩。"都愣着作甚!"狼女将刀鞘往肩头一扛,"这般好的月色,不舞上一曲岂不可惜?"话音未落,大风已默契地从墙角抄起牛皮鼓,擂出的鼓点惊飞了栖在垂柳上的夜莺。

醉梦香率先踏着鼓点旋开明黄裙摆,发间金铃与檐角铜铃遥相呼应。聂少凯倚在廊柱旁笑看,手中折扇轻点节拍,忽然瞥见醉梦甜被糖汁沾湿的橙色衣袖,立刻解下外袍替她披上。燕子严耳尖通红,却默默将她发间歪斜的木簪重新别正。

灶台边,小葵正专注地将最后几颗煨豆分进碗里,忽觉身后贴上温热身躯。二宝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月白长衫裹住她橙衣的明艳:"他们倒比豆子还热闹。"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扫过耳畔,惊得小葵手一抖,糖汁溅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当心。"二宝的声音混着煨豆甜香落下,指尖已蘸起糖汁,却没去擦拭,反而狡黠地抹在小葵鼻尖。看着她骤然瞪大的杏眼,少年笑得前俯后仰,直到小葵红着脸抓起帕子要打,才慌忙举起双手投降:"错了错了!这就赔你!"

他转身从窗台端来个青瓷碟,碟中躺着颗用糖丝精心缠成虎头模样的煨豆。"方才趁你不注意做的。"二宝耳尖泛红,将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像不像威风凛凛的小老虎?"小葵望着糖丝勾勒的虎纹,想起初见时自己因虎族身份被欺,正是眼前少年挡在身前,此刻鼻尖突然发酸,却被二宝塞了满嘴甜豆。

此时醉梦红已拽着冯广坪跳起胡旋舞,红色裙摆扫过满地月光;醉梦兰被南宫润牵着手对诗,蓝色裙裾沾满从糖罐里洒落的桂花;就连素来沉静的醉梦青,也被何童拉着在廊下漫步,青色裙角拂过阶前苔痕。水榭外,西子湖的水波托着点点荷灯,将欢声笑语载向更远的夜色深处。

小葵倚着二宝肩头,看他专注地将剩余糖丝绕成连环结。橙衣与月白交叠处,煨豆的甜香仍在缓缓流淌,比月色更温柔地缠绕着两人。忽然间,醉梦熙的长刀与大风的鼓点同时拔高,惊起满湖涟漪,也惊得小葵往他怀里缩了缩。二宝顺势将她圈得更紧,在她发顶落下个极轻的吻,惊得檐角铜铃都跟着轻轻摇晃。

夜风卷着荷香穿堂而过时,醉梦熙突然收刀入鞘,靴尖轻点跃上水榭横梁。白色劲装猎猎作响,她倒挂着晃悠双腿,冲着下方笑喊:“总吃甜的腻人,谁敢与我比刀?输家明日替小葵洗十遍砂锅!”大风闻言立刻搁下鼓槌,腰间软剑出鞘时带起一抹银芒,却被醉梦泠的粉纱缠住手腕。

“先别急着比!”鱼女晃着发间珍珠流苏,从觅两哥哥身后探出头,“方才我见岸边有萤火虫,咱们捉些来做灯可好?”此言一出,醉梦兰的蓝眼睛顿时发亮,拽着南宫润的衣袖就往月洞门跑:“我知道芦苇荡那边最多!”

小葵望着众人四散的背影,低头收拾散落的陶碗,却被二宝按住手腕。少年指尖还沾着糖渍,在她掌心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老虎:“别管了,有人收拾。”他忽然吹灭案上烛火,拉着她躲进游廊阴影里。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橙衣与月白的衣角镀上银边。

“听。”二宝贴着她耳畔低语,远处传来醉梦甜清亮的歌声,混着燕子严的笛声,惊起一片蛙鸣。小葵能清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心跳声几乎要撞碎胸腔。忽然间,数十点萤火从芦苇荡方向飘来,照亮醉梦紫狡黠的笑靥——狐女正指挥纳兰京用折扇扑萤火虫,紫色裙摆沾满夜露。

“接住!”醉梦艾从假山后探出身,绿色裙摆兜着半兜萤火。小葵慌忙伸手,却见几只萤火虫停在她发间,映得茜色披帛宛如流动的晚霞。二宝伸手替她驱赶,指尖不小心擦过她发烫的脸颊,惹得小葵往后一躲,却撞进他怀里。

“当心。”少年手臂环住她的腰,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小葵抬眼望去,正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倒映着漫天萤火与她绯红的脸。远处传来醉梦红的笑骂,夹杂着冯广坪憨厚的道歉,还有醉梦青低低的吟诗声,但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突然,水榭方向爆发出一阵欢呼。小葵转头望去,只见醉梦熙不知何时将萤火虫装进了竹灯笼,白色劲装翻飞间,数十盏灯笼被挂上廊檐。暖黄光芒随风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重叠成一幅会动的画。

“走。”二宝牵着她的手往光亮处走,月白长衫掠过沾着糖渍的灶台。小葵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被烟火气与欢笑声填满的夜晚,比任何盛大的宴席都要珍贵。夜风送来煨豆残留的甜香,缠绕在交握的指尖,温柔得如同他此刻看向她的目光。

忽有细雨敲打着水榭的琉璃瓦,碎玉般的声响惊散了萤火。醉梦熙倒挂在横梁上的身子灵活一转,落地时白色劲装已洇出深色水痕:“这雨来得蹊跷!”她话音未落,醉梦香已拽着聂少凯躲进游廊,明黄色裙摆扫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在灯笼光晕里化作细碎金箔。

小葵望着檐外雨帘,想起砂锅里残留的煨豆糖水,正要转身回灶台,却被二宝轻轻拉住。少年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仔细擦去她发间沾着的糖屑:“先别忙,看那边。”他温热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耳垂,惊得小葵耳尖发烫。

雨幕中,醉梦甜忽然牵起燕子严的手,橙色衣袖在雨雾里翻飞,宛如振翅的蝶。两人踩着水洼旋转,溅起的水花沾湿了燕子严的青布鞋,他却浑然不觉,只望着醉梦甜眼底的笑意。醉梦艾抱着装满萤火虫的竹笼,绿色裙裾被雨水浸透,仍踮着脚将灯笼往更高处挂,苏晚凝在一旁撑伞,伞面倾斜着全罩住了她。

“可惜了这萤火。”小葵望着雨中明灭的光点轻叹,却见醉梦紫狡黠一笑。狐女指尖凝起紫色光晕,轻轻一弹,那些本要熄灭的萤火虫突然周身泛起微光,在雨幕中织成流动的星河。纳兰京吹了声口哨,从袖中摸出把油纸伞撑开,紫色伞面上绘着的九尾狐图腾,竟与醉梦紫发间的银饰相映成趣。

雨势渐大,众人挤在游廊下笑闹。醉梦红甩着湿漉漉的红色裙摆,突然搂住冯广坪的脖子:“快给我暖暖!”吓得农场主手忙脚乱用衣袖替她擦头发,憨态惹得众人捧腹。醉梦兰缩在南宫润的月白色大氅里,蓝色裙角还沾着捉萤火虫时的草叶,却兴致勃勃地数着雨珠。

小葵被二宝拉到角落,月白长衫裹住她微凉的身子。“冷不冷?”他的声音混着雨打芭蕉的声响,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背。小葵望着他被雨水沾湿的睫毛,突然想起初见时他也是这样,在雨中替她赶走欺负她的人。鼻尖泛酸之际,却见二宝变魔术般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竟是几块用荷叶包着的煨豆糕。

“方才偷偷做的。”少年耳尖泛红,将温热的糕点塞进她手里,“就当雨神的谢礼。”小葵咬下一口,绵密的豆香混着荷叶清香在舌尖散开,比任何时候都要香甜。雨帘之外,醉梦熙已和大风在雨中比剑,刀光剑影劈开雨幕;醉梦泠倚在觅两哥哥肩头,粉色纱裙在水汽中若隐若现;就连素来沉静的醉梦青,也被何童逗得眉眼弯弯,青色裙摆扫过廊下积水。

檐角铜铃在雨中叮咚作响,混着众人的笑闹声,和着煨豆糕的甜香,一同融进这江南雨夜。小葵倚着二宝肩头,看他专注地用帕子替自己擦去溅在橙衣上的雨珠,忽然觉得,原来最动人的眷恋,不过是这雨中相互依偎的平凡时光。

雨势渐歇时,蛙鸣自湖畔芦苇荡此起彼伏地漫来。醉梦熙收剑入鞘,水珠顺着白色劲装的衣摆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她甩了甩发梢的雨水,忽然扯住大风的衣袖:“走!去湖里摸些菱角来当下酒菜!”话音未落,人已踩着湿滑的石阶往湖边跑去,惊起几只白鹭扑棱棱掠过水面。

小葵望着游廊外被雨水洗得发亮的荷叶,忽然想起砂锅里的煨豆或许还剩些余温。她刚要抬脚,却被二宝拽住手腕轻轻一带,整个人跌进带着皂角香的月白长衫里。“当心着凉。”少年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冰凉的后颈,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将她松散的茜色披帛重新系好,蝴蝶结垂在橙衣绣着虎纹的衣襟前轻轻摇晃。

“都别闹了!”醉梦香抖了抖明黄色裙摆上的水珠,发间金铃随着动作清脆作响,“聂郎说带来的牛乳酪还冰着,再不吃可要化了!”她话音刚落,醉梦甜已拉着燕子严搬来竹桌,橙色衣袖挽起露出纤细手腕,正利落地将荷叶铺在桌面当餐布。醉梦艾蹲在角落,用绿色裙摆兜着刚采的莲蓬,指尖还沾着新鲜的莲子清香。

水榭里很快热闹起来。醉梦红翘着腿坐在冯广坪搬来的木凳上,红色裙摆垂落地面,像一朵开在青砖上的芍药,正指挥恋人将冰镇的牛乳酪切成小块;醉梦兰缩在南宫润怀里,蓝色裙角被雨水洇出深色水痕,却兴致勃勃地用木签串起萤火虫形状的糖渍胡豆;醉梦紫倚着纳兰京,紫色衣袖半掩着唇角,指尖捻着颗裹着桂花蜜的煨豆,眉眼弯弯不知在说什么俏皮话。

小葵被二宝按在竹椅上,面前的陶碗里很快堆满了众人递来的吃食:醉梦泠剥好的莲子,觅瑶烤得金黄的藕片,还有小加加从自家田里摘来的脆生生的黄瓜。她咬了口二宝喂来的煨豆糕,绵密的甜香里突然尝到一丝咸味——抬头撞见少年耳尖泛红,慌乱解释:“手、手滑,多放了半勺盐……”

笑声顿时响彻水榭。醉梦熙举着刚采的菱角从湖边跑来,白色劲装湿漉漉地贴着身子,却不忘打趣:“二宝这是想把小葵腌成虎味豆干呢!”大风默默递来干布替她擦头发,耳根也跟着红了一片。雨过天晴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与廊下摇晃的萤火灯笼交相辉映,将众人的影子叠成一幅流动的画。

小葵望着满桌狼藉却格外温馨的场景,忽然觉得鼻尖发酸。她的手被二宝悄悄握住,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扣的手指传来。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惊起湖面一片涟漪,而水榭里的欢声笑语,和着煨豆残留的甜香,正温柔地漫过这个雨后的夜晚。

更鼓声又响过一巡,夜风裹着潮湿的荷香再度漫入水榭。醉梦紫忽然指尖轻弹,几缕紫色狐火跃出,悬在竹桌上方轻轻摇晃,将众人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醉梦红支着下巴,红色裙摆随意地铺在青砖上,突然狡黠一笑:“总这么吃吃喝喝无趣,不如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醉梦熙立刻来了精神,白色劲装还带着水渍,长刀往地上一杵,惊得醉梦兰怀里的萤火虫扑棱乱飞。二姐醉梦甜替燕子严整理好被风吹乱的衣襟,温声道:“莫不是要学古人‘曲水流觞’?”

“比那有趣!”醉梦红眨了眨眼,从袖中摸出枚刻着虎头的骰子,朝小葵晃了晃,“咱们轮流掷骰子,掷到虎纹朝上的,便要说出一件最想与心上人才做的事!”话音未落,醉梦泠的粉纱裙摆已经羞赧地晃了晃,觅两哥哥悄悄往她身边挪了挪。

第一个掷骰子的是小加加,白色粗布衣衫沾着方才剥菱角的水渍。骰子骨碌碌转了几圈,最终停在刻着竹叶的那面。她松了口气,憨笑着挠挠头:“阿肆前日说田埂边的野莓熟了,明日想和他去摘一筐!”刘阿肆闻言,黝黑的脸上泛起红晕,往她手里塞了颗煨豆。

轮到二宝时,小葵的心陡然悬起。少年月白长衫的袖口还沾着方才做豆糕的面粉,指尖轻轻捻起骰子,余光却始终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骰子落地的瞬间,众人发出一阵惊呼——正是刻着醒目的金色虎纹那面。

醉梦熙立刻吹了声口哨,白色身影凑到近前:“快说快说!藏着什么私心呢?”二宝耳尖通红,却突然握住小葵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昨日见你在灶台前被火星烫到,想着若能……”他忽然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若能亲手为你打造一副镶玉的隔热手套,往后煨豆时便不会再受伤了。”

小葵只觉心跳几乎要震碎胸腔,橙衣下的耳根烧得滚烫。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哄笑,醉梦香甩了甩明黄色裙摆,打趣道:“瞧瞧这话说的,比他煨的豆糕还甜三分!”聂少凯笑着替她斟了杯牛乳酪,眼角眉梢皆是温柔。

接下来的时辰,水榭里的笑声几乎要掀翻琉璃瓦。醉梦紫掷到虎纹时,狡黠地瞥了眼纳兰京,说要他陪自己去市集收集百种香料;醉梦艾红着脸说想让苏晚凝教她写情诗;就连素来清冷的醉梦青,也在何童期待的目光中,轻声说想与他共研失传的古卷。

夜渐深,狐火渐渐黯淡,众人的话语却愈发轻柔。小葵倚在二宝肩头,听着他讲述打造手套的设想,看他眼中闪烁的光亮比萤火更动人。檐角铜铃在夜风里轻晃,远处传来更夫悠长的梆子声,而水榭里的每一句私语、每一阵轻笑,都裹着煨豆的甜香,悄然融进这温柔的夜色里。

更漏声在静谧中愈发清晰,醉梦熙忽然打了个哈欠,白色劲装下的身躯懒洋洋舒展,长刀往腰间一挂:“明日还要去马场驯马,再闹下去天该亮了!”她话音未落,大风已默默起身收拾满地狼藉,竹篮里残留的萤火虫仍在明灭闪烁。醉梦甜开始往陶瓮里收剩余的煨豆,橙色衣袖拂过灶台时,惊起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

小葵刚要起身帮忙,却被二宝按住肩膀。少年指尖带着温度,从袖中掏出一卷泛黄的图纸:“白天画的手套样式,你瞧瞧可喜欢?”图纸上墨迹未干,勾勒着精巧的虎纹镶玉手套,虎口处还缀着细小的铃铛。小葵望着图纸上歪歪扭扭的标注,鼻尖忽然发酸——边角处密密麻麻写满“防烫”“轻便”,甚至画着几个憨态可掬的小老虎。

“这里要嵌暖玉,冬天煨豆也不冷。”二宝的声音混着呼吸洒在她耳畔,月白长衫的皂角香裹着煨豆甜意,“虎纹用金丝绣,铃铛要选最清脆的铜铃,你一动,我在院里就能听见……”他越说声音越低,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水榭那头突然传来笑声。醉梦红拎着红色裙摆蹦跳过来,发间银铃叮当作响:“哎哟,还躲着说悄悄话呢!”她身后跟着冯广坪,手里抱着装满菱角的陶罐,“明儿广坪去城里,谁要捎带东西?”醉梦紫晃着紫色衣袖凑过来,指尖凝着狐火替众人照亮:“我要西域的熏香,再带些胡麻,小葵煨豆用得上!”

夜色渐深,众人陆续告辞。醉梦香倚在聂少凯的枣红马旁,明黄色衣衫在月光下宛如流动的金箔;醉梦兰缩在南宫润的油纸伞下,蓝色裙裾扫过潮湿的青石板;醉梦泠被觅两哥哥背着,粉色纱裙垂落如流云。小葵站在水榭台阶上目送他们,橙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冷不冷?”二宝将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肩膀,月白布料上还沾着糖渍。两人并肩往内院走时,忽听得头顶铜铃轻响。小葵仰头望去,雨后的夜空格外澄澈,北斗七星在黛色天幕中闪烁,像极了砂锅里那些亮晶晶的煨豆。

“以后每个月都煨豆好不好?”二宝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栀子花瓣,轻轻别在她发间,“我负责生火,你负责加糖,要是糊了……”少年狡黠地眨眨眼,“就说是故意做的焦香口味。”

小葵笑着捶他肩膀,却被他顺势揽入怀中。夜色温柔,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而水榭里残留的煨豆香气,正随着夜风缠绕在两人交叠的身影间,如同剪不断的绵绵情意。

次日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灶台洒下斑驳金影。小葵揉着惺忪睡眼起身,却见二宝已蹲在红泥小炉前,月白长衫下摆沾着炭灰,正小心翼翼往炉中添着晒干的荷叶。"醒了?"少年转头时,眼底还凝着未散的困意,却笑得眉眼弯弯,"说好今日煨新豆子,我特意寻了带露水的桂花。"

竹篮里的桂花还沾着晶莹水珠,与深褐色的胡豆相映成趣。小葵望着二宝笨拙却认真的模样,心底泛起暖意,橙衣上金线绣的虎纹随着动作轻轻跃动。她伸手接过蒲扇,故意嗔道:"当心又把荷叶当豆子丢进锅里。"话音未落,忽听得院外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醉梦熙的白色劲装如闪电般掠过月洞门,长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冽光芒。"好啊你们!"狼女翻身下马,靴尖带起几片飘落的栀子花瓣,"背着我们偷偷煨豆?大风在后头牵马,他说闻到香味就知道是你们!"紧接着,大风牵着枣红马缓步而来,手中竹筐里装满新鲜采摘的野莓。

水榭很快热闹起来。醉梦甜系着橙色围裙,正利落地将桂花揉进蜜糖;燕子严默默将洗净的豆子倒入砂锅,修长手指不时擦过她泛红的耳尖。醉梦艾抱着新采的莲蓬,绿色裙摆扫过满地光影,突然惊呼:"快看!"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醉梦红蹲在灶台旁,红色衣衫几乎要掉进锅里,正用木勺捞起颗形状奇特的豆子:"这颗像不像小葵的虎头簪?"

二宝趁乱将小葵拉到角落,从袖中掏出块温润的白玉。"昨日托聂少凯从福州捎来的。"他耳尖泛红,指腹轻轻摩挲着玉面,"等把手套做好,在虎口处嵌上这块玉,就不怕你被烫着了。"小葵望着他专注的侧脸,晨光为他的睫毛镀上金边,突然想起昨夜他说的"每个月都煨豆",心跳不禁加快几分。

院外忽然传来醉梦紫的轻笑。狐女晃着紫色衣袖,指尖凝着几缕微光,正将萤火虫装进琉璃瓶:"晚上挂在廊下,比灯笼还好看!"纳兰京倚在门框上,手中折扇轻点,替她接住几片飘落的桂花。远处,醉梦香与聂少凯骑着马踏过石板路,明黄色裙摆与枣红马鬃毛在风中交织成绚丽的锦缎。

砂锅里的豆子渐渐煨得软糯,蜜糖与桂花的香气漫过水榭,惊起一池锦鲤。小葵望着忙碌的众人,橙衣被炉火映得愈发明艳。二宝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等豆子好了,我们去湖畔放风筝?就扎个带虎纹的。"

她笑着点头,看着他转身去取风筝骨架的背影,忽然觉得,这被烟火气与欢笑声填满的寻常日子,便是世间最珍贵的眷恋。

当煨豆的甜香漫过雕花窗棂时,院外突然传来“咚——咚——”的击鼓声。醉梦熙手持鼓槌,白色劲装猎猎飞扬,正骑在枣红马上,用长刀鞘有节奏地敲击着大风临时架起的牛皮鼓。“放风筝哪能没曲子!”狼女的笑声混着鼓点炸开,惊得栖在柳树上的白鹭扑棱棱乱飞。

醉梦香甩着明黄色裙摆跃上石阶,发间金铃与鼓声共鸣:“聂郎,把你带来的油纸都取出来!”福州地主家的公子立刻掀开马背上的锦缎包袱,露出叠得齐整的天青色油纸。醉梦甜见状,忙用沾着蜜糖的手指在二宝递来的宣纸上勾勒虎纹:“小葵属虎,风筝定要绣得威风些!”

灶台旁,小葵望着砂锅里咕嘟冒泡的煨豆,橙衣被火光映得像跳动的火焰。二宝蹲在她身侧,月白长衫下摆扫过地上散落的桂花,正用竹篾仔细扎着风筝骨架。“这里要加固些。”少年低声念叨,指尖被竹刺扎出红点也浑然不觉,“省得你一跑起来,风筝就栽跟头。”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惊破喧闹。醉梦红举着裂开的木勺,红色裙摆上溅满糖渍:“冯广坪!叫你搅豆别太用力!”农场主挠着后脑勺憨笑,慌忙扯下衣角替她擦拭。醉梦紫倚在纳兰京怀里,紫色衣袖掩着唇角:“依我看,不如把这残局画成画,就叫《美人煨豆图》。”

此时,醉梦艾抱着装满野莓的陶罐蹦跳过来,绿色裙摆沾着草叶:“快尝尝!苏晚凝摘的,甜得很!”商人家的儿子耳尖泛红,默默递上帕子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珠。小葵接过野莓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混着煨豆的甜香,忍不住转头看向二宝——少年正专注地将金丝绣进风筝的虎目,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线轴绑好了!”觅媛晃着金色裙摆跑来,发间猴形金饰随着动作轻颤。徐怀瑾举着绘满流云纹的风筝紧跟其后,花花公子的折扇不知何时换成了捆风筝线的竹棍。小加加牵着刘阿肆的手,白色粗布衣衫上别着用狗尾巴草编的小羊,“我们去湖畔占个好位置!”

待砂锅盖被热气顶得“砰砰”作响时,众人已簇拥着小葵和二宝来到西子湖畔。晚霞将湖面染成金红色,醉梦泠的粉色纱裙掠过湿润的草地,觅两哥哥替她挽起被风吹乱的发丝。小葵握紧二宝递来的风筝线,橙衣与月白在风中交织,看着绣着金丝虎纹的风筝越飞越高,恍惚间觉得,这缠绕着煨豆香气的寻常时光,比天上的流云还要柔软绵长。

风筝扶摇直上时,湖面忽然荡开细碎涟漪。醉梦泠的粉纱裙摆扫过岸边芦苇,拉着觅两哥哥的手雀跃道:“看!咱们的鱼形风筝快追上小葵的虎纹鸢了!”话音未落,醉梦熙已踏着鼓点冲至湖畔,白色劲装扬起的风差点掀翻醉梦兰的蓝色斗笠。“都让开!”狼女甩出长鞭缠住二宝手中的线轴,“大风!击鼓助威!”

牛皮鼓震得湖畔砂砾轻颤,惊起满塘荷香。小葵被二宝护在身后,橙衣上金线绣的虎纹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她望着漫天纸鸢,忽觉鬓边一凉——二宝正用沾着蜜糖的指尖替她别发,月白长衫袖口蹭上了她披帛的茜色。“当心线勒手。”少年声音裹着喘息,却固执地将她的手覆在自己掌心,“我带着你跑。”

“作弊!作弊!”醉梦红的红色裙摆扫过众人脚踝,木勺敲得陶罐叮当响,“冯广坪快拦住那只狐狸!”循声望去,醉梦紫正指尖凝着狐火,轻轻燎着对手风筝的尾翼。纳兰京摇着折扇笑得肆意,紫色衣摆上的金线暗纹在夕阳下流转:“兵不厌诈!”

忽然间,一阵骤风掠过湖面。小葵的虎纹风筝剧烈晃动,线轴在手中发烫。二宝猛地揽住她的腰往后退,后背重重撞上柳树,却仍死死攥着线绳。“闭眼!”他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发丝间的茉莉香混着煨豆甜意扑面而来。待小葵再睁眼时,只见醉梦青甩出青色软鞭缠住失控的风筝,何童举着油纸伞替她挡着扑面而来的柳枝。

“接住!”醉梦甜的橙色衣袖划破暮色,抛来裹着荷叶的煨豆。小葵咬开温热的豆泥,蜜糖混着桂花的香气瞬间漫开,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轻笑。二宝用袖口擦去她嘴角的糖渍,指尖残留的温度比炉火更灼人:“下次做个铁线轴,就不怕勒手了。”

夕阳沉入湖心时,众人瘫坐在沾满草屑的堤岸上。醉梦艾枕着苏晚凝的腿数星星,绿色裙摆垂入湖水;聂少凯替醉梦香揉着发酸的脚踝,明黄色衣衫沾满尘土;小加加和刘阿肆正用柳枝在沙地上画小羊。小葵望着漫天摇曳的纸鸢,忽觉衣角被扯动——二宝偷偷将两枚虎形玉佩塞进她掌心,玉面还带着他怀中的温度。

夜风裹着煨豆余香漫过湖畔,将众人的笑闹声揉碎在粼粼波光里。小葵握紧玉佩,听着身旁少年的心跳声渐渐与更鼓声重合,忽然觉得,这被烟火气与牵挂填满的每个瞬间,早已胜过千言万语的誓言。

暮色彻底浸染湖面时,不知谁提议点起篝火。大风将枯枝摞成塔状,醉梦熙拔刀擦出火星,白色劲装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火焰腾起的刹那,映得醉梦红的裙摆如同燃烧的芍药,她正指挥冯广坪架起烤架:“把剩下的煨豆裹上蛋液,准保比城里的糕点还香!”

小葵蹲在火堆旁添柴,橙衣被火光照得透亮,金线绣的虎纹仿佛要跃出衣料。二宝挨着她坐下,月白长衫下摆垂进草丛,手中摆弄着两根细长的竹枝:“看,给你编的。”他指尖翻飞,须臾间两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出现在掌心,竹枝的翠绿与他专注的眉眼相映,“等回去染成橙色,挂在你床头。”

火光照亮众人的笑靥。醉梦甜靠在燕子严肩头,听他轻声哼唱江南小调,橙色衣袖与青衫交叠;醉梦艾和苏晚凝蹲在湖边,绿色裙摆扫过水面,正往陶碗里舀冰凉的湖水;醉梦紫倚着纳兰京,紫色衣袖挽起,指尖狐火化作蝴蝶状,逗得醉梦兰的蓝色裙角跟着轻颤。

“来猜灯谜!”聂少凯从马车上取下灯笼,明黄色的光晕里晃着写满谜题的红笺。醉梦香挑眉:“输家要替小葵洗一个月砂锅!”话音未落,觅媛已晃着金色裙摆抢过谜题:“‘身穿橙甲性刚强,文火慢煨情意长’——这说的不就是小葵和她的煨豆?”哄笑声中,小葵的脸比炭火还红,二宝悄悄将她往身后藏了藏,月白长衫的温度熨帖着她发烫的脸颊。

火堆噼啪作响,烤架上的煨豆饼散发出诱人香气。醉梦泠的粉纱裙沾满草叶,正踮脚去够觅两哥哥举高的陶碗;觅如和洛君并肩坐在远处,素兰色衣衫挨着浅青,低声说着只有彼此能听见的话;小加加和刘阿肆则盯着烤架咽口水,白色粗布衫上沾着方才放风筝时的泥土。

当第一块煨豆饼烤好,二宝先挑了最焦香的边角递给小葵。她咬下一口,酥脆的表皮裹着绵密的豆泥,甜味里还带着桂花的清苦。抬头撞见他含笑的眼睛,倒映着跳跃的火光,忽然想起初见那日,也是这样温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

夜风掠过湖面,带着煨豆的香气缠绕在众人衣袂间。小葵望着被火光映亮的一张张笑颜,听着醉梦熙豪迈的笑声、醉梦甜婉转的歌声,还有二宝在耳畔轻声说“小心烫”,忽然觉得,这被烟火与温情填满的夜晚,便是岁月最好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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