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招生依旧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凌春请逛也逛完了，招生也不用他负责，这会儿就双手交叉在胸前，优哉游哉地看剑宗带小孩。
其实剑宗带小孩没什么好看的，毕竟不能让没学过剑术的小孩做危险动作。
所以剑宗今年也搞了点创新，派了一个弟子在中间给大家表演一些绝活。
出来的人是大师兄，他先御剑腾空，然后凝气在剑上利落地后空翻，赢得台下一片掌声，接着，他升空几尺，表演了一个倒挂——脚踩着剑，剑在上，人在下。
台下又是一阵叫好。
凌春请在心里默默评价，难度挺大，观赏性全无。
特别是这个大师兄，一边倒挂，一边傻笑，白瞎了这一身素净的道袍。
这样的表演没持续太久，还是以带教小孩为主，毕竟这是剑宗大师兄，不是猴。
可是半炷香的时间过后，剑宗摊位前的看客反而越来越多。
凌春请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台下的人东瞟西看，一人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看台上，又低下头看看手里的书，然后露出神秘的微笑，再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一阵。
叫人猜不出他们在干嘛。
关键是，这样的人还越来越多，甚至连专心带徒的剑宗弟子都闻到了一丝风声。
大师兄道心一乱，剑啪嗒落地，小孩“吨”的一声双脚落地。
“哎呀，抱歉，”他并指一提，剑又带着小孩升上来，“可能是要来看我的人太多了。”
小孩似懂非懂，脸颊肉跟着剑一上一下地晃。
大师兄看着他，感觉手指有些沉：“你这个体型可练不了剑，得再努力一些锻炼。”
凌春请不语，看着台下五颜六色的人群眉毛一挑，心道这年纪不太对吧，明明是招生怎么连七旬老太都来了。
他手指托着下巴沉思，恰好目光和台下两人一撞，那两人身着狐裘大衣，看起来价格不菲，应当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两人有如做坏事被抓包，一下子红了脸低下头。
凌春请衣袍飞扬，抓准目标，挤开人群，走到两人面前，果不其然，她俩手里也各拿着一本书。
凌春请站定在半尺处，笑着向其中簪了红色发簪的女子道：“姐姐你的发簪真好看，很衬你。”
人家来到面前，那女子反而没有刚被抓包的害羞了，落落大方道：“城最南边那家银铺买的，你也可以买给心仪之人。”
她又越过人群，看向一身素衣的冉云啸，补充道：“也有白色的。”
凌春请本来只是想来讨书看，簪子只是他发问的由头，对方这样一回答，他反倒有点不懂了，只觉得整段对话没头没尾，但他还是道：“谢谢。”
红簪姑娘一下子话多了起来：“少侠真是气度不凡，寻常男子走来，我都会觉得呼吸困难，难受不止，痛苦万分。但是少侠走来，我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一旁蓝簪姑娘点头：“可能因为他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人吧。”
红簪姑娘道：“怪不得。”
凌春请：“......”
书？
什么书？
两人看凌春请一脸疑惑，把手上的书递给他：“这个你没看过吗？”
凌春请接过书，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他和冉云啸的脸！
接着就是那一列排版迷乱的大字——
《欲海无涯，相公我们再来一次》
这不就是冉云啸买了好几本还死活不肯给他看的那个绘本吗？
这不就是冉云啸说的他们剑宗流落在外的秘籍吗？
那日之后，他独自一人去过几次文渊阁，但是每次都得到了一样的回答——
你来得不巧，我们卖完了。有缘下次再来吧！
凌春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这绘本有缘，没想到缘分这就来了。
只是来的场合有点不对。
凌春请眉眼舒展，又抬头问道：“我可以翻开看吗？”
“当然可以！”
凌春请先是皱眉，随后大惊，紧接着轻笑一声，不知他是不是此类书阅览得过多，看出经验来了，这会儿看得飞快，二三十余页的绘本，他三两下就翻完了。
扎着蓝簪的女孩子看着凌春请问道：“你们真是夫妻吗？掌门怎么同意的？我是问......剑宗掌门怎么同意的？”
凌春请直接道：“没同意。”
“那你们就是......就是......偷偷......”那女子大骇，一时间支支吾吾，原本眉飞色舞的神态都变得低眉顺目，最后她鼓足劲道，“辛苦了！”
大师兄别的没听见，就隔得远远的听见两位女子对凌春请说辛苦了。
大师兄心中不服气道，他苦什么？
长得好看就是了不起，他刚刚在这翻了几个跟头也没人跟他说辛苦了。
于是他抽了个空点了点一旁的冉云啸，指了指凌春请的方向：“合欢宗变心太快了。”
冉云啸：“？”
冉云啸只见两位女子和凌春请有说有笑，最后直接把手里的书送给了他，然后扬长而去。
看清楚书的封面的冉云啸：“......”
他向凌春请看去，可是凌春请却并没有看向他。
他看见凌春请悄悄将那本书藏进宽大的袖口，蹙着眉看向越来越热闹的人群，一言不发。
凌春请站在台下不动声色看向周围，才发现这本书几乎是人手一本，火爆程度难以想象。
甚至没过一会儿，台上的人也起了好奇心，大师兄鬼鬼祟祟跑到树下假装喝水，实则挑中一名手拿着书的路人。
他和那路人交涉了什么，那路人犹豫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这书确实不适合修无情道的看，其内容之露骨，画面之恶俗，看完没人能道心坚稳。
至少凌春请自认不能，所以他也没有修无情道。
大师兄被人拒绝后也不再坚持，神不知鬼不觉地绕道一个有书的人身边，那人手上的书大大方方敞开，理所当然成了大师兄的目标。
剑宗第一课，剑心通明。
能迅速察觉到微小的变动，同时，当然也能不动神色地近别人的身。
学这一课程的时候，剑宗弟子应该也没想过会用来干这些勾当——
比如赌博的时候防被抓、凑到别人身边偷看**。
他仰着头假装喝水，眼神向下偷偷瞄，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炸裂的画面，猛地低头喷出一口水。
“咳咳......！”
身边拿着书的人吓了一跳，手上翻书的动作也一停。
大师兄被呛了个半死，但还是想看，强装镇定按住那人合上书的手：“你看你的。”
一壶水喝完了，这绘本他也蹭着看完了。
准确来说，不是喝完了，是全都从嘴里过了一下，又因为绘本太恶俗，又全给喷了出去。
全部看完以后，大师兄魂不守舍地回到台上：“天啊......不，不可能！”
“我师弟，我师弟......不可能！”
我师弟怎么在外面给别人当老婆！
大师兄顾不上带小孩练剑，扒着冉云啸胳膊：“你，你为什么呀！总不会是因为你打不过他吧！”
冉云啸面无表情，心道我还真有可能打不过他。
从凌春请接过那本书的一瞬，他就已经知道台下的人手上拿着的都是什么了。
他叹气道：“那些都是假的。”
“假的也不行！那些画画的瞎了啊！他们看不出来你是，你是......”
后面的内容超过大师兄能够表达的范畴，他死活想不出，只能猛地收住，傻顿在原地。
林怀玉和他大师兄虽然谁也看不上谁，但两人是天生狼狈为奸的好搭档，见到他大师兄归位，他心想台上少一人不少，多一人不多，便也到台下。
不过他比大师兄聪明一些，直接伸手逮了一个同龄男子，说道：“你们好像都爱看这个，但是我觉得挺一般的。”
男子暴跳如雷，怒翻几页，熟门熟路找到了他最满意的一张。
举着淫/秽的画面怼到他面前：“这还不好看？”
画中两个男子赤身裸/体交缠在一起。
林怀玉没做好准备，脸一下爆红，嗷地一声准备跑开。
怎么一点缓冲也没有就给他看这么刺激的东西！！
那同龄男子翻了几页，眼疾手快抓住他：“但是我觉得最好看的还是这一幅。”
林怀玉手捂着脸，说什么也不愿意拿开。
“你相信我呀！这个真的好看。”
林怀玉手指敞开一条缝。
画面确实很美，桃花树下，花雨纷纷，两个俊俏的男子靠得极近，两人脸上都透出绯红。
那人说得不错，确实是很好看。
......如果画上的两个人不是他师兄和隔壁弟子就好了。
......如果画上的他师兄没有露出这种他绝对不会做出的害羞表情就更好了。
林怀玉跟被雷劈了一样，同样失魂落魄地走回去。
过了片刻，他疑惑地问冉云啸：“坊间怎么会流传出这种东西呢？”
冉云啸说了和方才一样的话：“都是假的。”
林怀玉弱弱道：“那倒不如说说你们俩在外面干了什么，别人才会这样发散和延伸。”
冉云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