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眠走出门,去看其他的蛋,一一检查过,当她检查到最后一枚编号为一的蛋时,她轻轻捏起那颗蛋,一入手,手感就觉得有些不对。
细看那蛋壳微微瘪下去,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
这颗蛋情况好像不太妙啊……
方眠又把那些蛋重新盖上沙子,捧着那枚蛋走到一边。
仔细看,这枚蛋里面的血丝时断时续,中间被包裹着的那团,就连跳动的痕迹都很轻微,若不是方眠不眨眼看了好久,她甚至都发现不了。
苦苦冥思,一无所得。
等到了下午,那枚蛋瘪得更厉害了,似乎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消散,外面的蛋壳渐渐将里面的东西收缩,露出隐约可见了轮廓。
方眠打算出门找人,出门低头却猛地发现,腰带上的挂件,她好像一天都没见到了。
她回头喊了一声:“苍六,我要去找大祭司,你要不要不去?”
木屋内什么声音都没有,打眼一看,空荡荡的木屋里也没看见那个小身影。
方眠皱了皱眉,可手上这枚蛋再晚些,怕是真的要死了。
想了想,她关上木屋门,先去找大祭司。
门被关上,屋内变得昏暗,一个小身影从石床缝隙中滚出来。
木屋似乎被什么牵扯,竟然整栋从地上被拔起,慢慢向上飞。
一时间尘土飞扬。
感受到那位的威压,森林的其他熟睡的生灵也似乎被这个变故惊醒,数不清的光影仰头……
与此同时,云端之上的木屋中,一道人形的身影慢慢拉长……
……
方眠沿着记忆中跟风潜走过的路去找大祭司。
不过周围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方眠看了一下周围,边走边观察,却没有发现明显的异样。
好不容易走到沙滩,脚下是松软的沙子,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波光粼粼。
漆黑的夜晚,被天上一轮湛湛的明月点亮。
月光照在沙滩上,连方眠倒在地上的影子都清晰可见。
“大祭司,大祭司……”
喊了两声,声音被海浪翻涌掩盖。
没办法,方眠只好再走近一些,鞋袜被海水打湿,海水冰冷,脚底已经感到冰凉。
嗯?
她看到了什么?
几只又大又红的螃蟹……在跳舞?
怎么看着那么诡异呢?
方眠往左边走了几步,那几只螃蟹也跟着“耀武扬威”向左爬。
仔细看那几只螃蟹,好像是在指引些什么。
方眠蹲下去,捏起一只螃蟹,其他的螃蟹见同伴被她捏住,纷纷跳上来,一个接一个地钳住另一个的蟹钳。
看看手上这份量不轻的一长串,方眠嘴角有些抽搐。
她试探性的问:“你们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吗?”
一串蟹荡了荡。
“是大祭司在哪吗?”
一串蟹又荡了荡,幅度很大。
交流太费劲,完全没看懂。
方眠给他们示意手上那枚蛋:“这蛋怕是不行了,你们可以带我去找大祭司吗?”
几个大螃蟹相互敲击了一下对方的蟹背,好像在交流。
离方眠手最近的那一只,突然伸出一根蟹钳,在方眠手上狠狠一戳。
鲜红的血珠涌出,方眠诧异。
又见最底下那个螃蟹顺着同伴的背脊爬上来,张牙舞爪地向她演示着什么。
方眠看着那螃蟹比划着,问道:“你是想让我把血滴上去?”
全部螃蟹钳子发出统一的声响。
方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那滴血抹在了那枚干瘪的蛋上。
就在她的血接触到蛋的一瞬间!
她就听到了一道很小的声音。
那个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别的龟……弟弟……都活……了……就……本……本……小爷,要死……好……丢人……好……丢人……”
方眠还以为自己听到的是错觉。
谁知道那个声音还在继续有气无力地吐槽:“呜……我……撑了……两千……多个日夜……呜……呜……呜呜……我……太……惨……了……哇……”
那道声音说到最后,居然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就是声音越发得小,就像是一个婴孩委屈的哽咽,却哭不出声。
方眠的心一抽,有些心疼。
“……小爷……再……翻个……身,哪怕……死……小爷……比……咸鱼……强!”
方眠手里的蛋轻轻动了一下,很微弱。
透过蛋壳,看到里面的小东西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使劲翻身,只可惜力量不够,只翻到一半,就又无力地摔了回去。
方眠看着这一幕,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副场景,她似乎曾经见过另外一个妖,也是如此执着,死之前都想挑个好看的姿势。
抿抿唇,她看向那些螃蟹:“我要怎么才能救它?”想到刚刚她的血滴上去的一幕,福至心灵:“要用我的血对吗?”
螃蟹串串晃了晃,幅度很大,还有一个被甩掉队了,砸起一朵水花。
方眠没犹豫,把那串螃蟹放到地上,就着刚刚的那个口子,用小刀再抹了一个长伤口。
十指连心,剌得生疼。
她想了想,也懒得滴上去,直接抹在蛋上面。
随着抹上去的血越来越多,也随着蛋壳的乳白色被红色覆盖,那枚蛋就想像被吹了气一样,肉眼可见地膨胀起来。
最终变回了一颗圆球。
“哇……哇……”
里面的小龟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救了,还在哭,只是声音从原本的虚弱无力,逐渐变得有力,哭声也最终变成了号啕大哭。
海岸上的礁石被掀起的海浪凶猛无情地拍击着,似乎是在应和。
方眠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喜,到最后变成了无可奈何。
这是个哭包吗?
实话实说,好吵……
跟方焰有得一拼。
也不知道里面那个小家伙是不是也意识到了不一样,哭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
咦?
咦?
咦?
听到什么东西敲击蛋壳的声音。
方眠意识到,这是要出来了?
把那颗蛋放到干燥的沙子上,方眠坐下来盘腿看着。
果然,那枚蛋开始晃动,又等了一会儿,蛋的左边开始出现了一个洞,是被一个黑色的颚部咬破的。
一颗黑漆漆的脑袋好奇地探了出来,再伸长一些,那脑袋就砸到沙子上,糊了自己一脸,一个尖尖有些白的扁爪子把那个咬开的洞划拉开大一点。
方眠就在后面,看着那小爪子扒拉着自己的脸,似乎在试图抹掉眼皮上沾着的沙子。
方眠:“……”
好像……傻了吧唧的……
怎么说呢?就很难……
发现不行之后,又从蛋壳中竭力多伸了一个小爪子出来帮忙。
就这样努力仰着小脑袋,势必要跟沙子抗争到底。
但是,蛋中带出的粘液只会让它糊得满手满脸都是……
细小的沙砾在那张呆萌的面无表情的迷你龟脸上显得尤为大颗,看得人忍俊不禁。
发现越擦越多之后,它终于停止挣扎,又开始奋力向外爬。
发现不好借力爬不出来,它又开始撕咬蛋壳,终于又咬开了一点点,奋力一挣,终于小半身都出来了,但龟壳相较于洞口还是太大,被卡住了。
“小……爷……好……累……”
小家伙停下动作,开始摆烂,用已经完全伸出来的两只小爪子拖着蛋壳开始爬,似乎完全放弃了出壳。
方眠挑眉,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轻轻推了推。
“嗯?!嗯!?”
别说,活过来以后,这嗯的气势都足不少。
方眠催促道:“快出来。”
那枚蛋连带主人显然都僵了,缓缓旋转回来。
原来……有人在啊……
小爷……脸都……丢尽了……
下一刻,方眠眼睛一花,还没等她看清动作,就见一个黑乎乎的小身影蹭的从蛋里飞出来,还回头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吃完自己的蛋壳,然后哧溜一下就爬到了她的手上,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滞涩。
除了那还带着粘液的身体在她的手上留下一道黏糊糊的痕迹。
好快……
自尊心还挺强……
方眠抓起来放在海水里洗了洗。
咕嘟咕嘟咕嘟咕噜咕噜……
捧着终于干净了的乌龟,方眠这才仔细打量起来。
捧在掌心就是一小只。
不大。
背甲和腹甲看起来有些脆弱,跟大祭司那样的比不了。
刚刚能看到,四肢有些长,尾巴也是,不过现在都被藏回龟壳里了。
背甲如玉,细腻温润,很适合盘。
方眠把它放到海水中,也不见头颅和四肢舒展出来。
就仿佛一个空壳一般漂浮在水面上。
这让方眠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到底是陆龟还是海龟?
能带回去养的吗?
就在她犹豫不决用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睡的时候,那被水流冲走一点点的龟壳又回来了,头还是没有伸出来,反倒是伸出了两只前爪,划拉水向她靠近,最后抱住了她的食指。
方眠决定带回去,妖界的乌龟,应该跟普通的乌龟不一样,应该好养活吧。
回去的路上依旧被月光照得透亮,哪怕是路上的石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耳边不时传来一些杂七杂八的鸟叫声,不算悦耳。
看到远处的空地,方眠神情一松,总算是回到了。
但随着她越走越近,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不是,木屋呢?!
不是,龟碗呢?
方眠赶紧跑过去,在一个明显凸起的地方挖了一会儿,终于把那一碗淹没在泥土中的蛋刨了出来。
数数数量。
一、二、三……
十九、二十一……
二十九、三十一……
等下,三十呢?
等她完全数完,发现除开已经出壳的一只,另外应该还剩五十四只的,但是现在只有五十二只。
也就是说少了两只。
三十和四十一不见了!
方眠急忙又在周围找了一圈,找到额角都冒汗了也没有找到。
木屋没了!
还丢了两枚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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