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的拥抱是结实有力的，牢牢地把辰川箍在胸前。

辰川心中一片茫然，但是还是将手放在了松田的背后，搂住了松田。

辰川侧头，他能闻道松田头上熟悉的香波香气，看样子家里的香波还没有换过，他想，也许松田真的有什么苦衷。

可是，什么苦衷是不能跟他说的呢？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

辰川感受到松田拥抱的力道，咽下了心中的疑惑。

好一会儿，松田阵平才松开了手。

他仍带着那副黑色墨镜，看不清神情。

辰川没有再追问，他推开办公室的门，问道：“你怎么开始带墨镜了？”

松田阵平踱步跟上，像是恢复过来，他的语气也是一变，冷冷道：“你少管我。”

辰川扭头：“是为了耍帅吧？”

松田嗤笑一声，他把手放在了辰川的头上，死命揉了揉，直到辰川的发型乱成鸟窝才松开手。

辰川趁此去扯松田的头发。

两人打打闹闹、拉拉扯扯地来到了大楼门口。

夜幕降临，办公楼前是一条马路，各种车辆穿梭而过，马路两侧闪烁着各种彩色的招牌。

松田阵平说：“你先走吧，我还要再加个班。”

此时已经入冬，辰川呼出的气息都成了白气，空气冷冽，加上他今天的愁闷已经了结，他便没再多说，辰川径直朝马路挥手，打了辆车。

“我走啦。”

车来了，辰川又瞥了松田一眼，见对方还是笔直地站在那里，便冲他摆摆手，上了车。

松田点点头。

他见辰川真的走远了，便卸下了一口气，神思不属地转头回到了办公楼之中。

**

辰川回到降谷的公寓，他扭动钥匙开门，发现家中已经亮着灯了。

这是很少见的，因为降谷零是个工作狂，很少回来这么早。

他进门，却看见降谷零正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低下头面色难辨，电视也没开，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辰川想。

“你回来啦。”降谷零听见响声，他抬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冲辰川挥挥手。

辰川答应一声，简单换了鞋子，脱下外套，坐在了降谷身旁。

两人像平常一样，辰川熟练地挤着降谷坐下。

感受到身侧的体温，降谷的手臂自然地从辰川的脖颈下穿过，搂住了辰川的肩。

辰川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怎么了吗？”

降谷零侧头，能看见辰川浓密的睫毛和微翘的鼻尖，辰川的面孔精致可爱，想让人一口咬上。

降谷零是答应了黑田兵卫的，他不后悔，也愿意去为这样的事业而奉献，唯一心有愧疚的是辰川平。

毕竟他是自己的恋人，也许也会因此而遭受危险，而且两人刚确定关系没多久，自己就要离开他去做一个不知道归期的任务，实在是不应当。

辰川因此和自己分手他也能接受。

想到此，降谷零的眼神灰暗了一瞬。

“到底怎么了？”，两人之间一片安静，辰川感觉空气都停滞了，他伸手在降谷面前挥了挥。

降谷零这才缓过神来，他轻声道：“我准备去作卧底。”

卧底？是他想的那种卧底吗？电视剧里那种？

辰川说：“哦，那是哪里的卧底呢？”

降谷摇摇头，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了，也许并不能告知辰川。

“要做多久？”

降谷零勉强扯起嘴角，“一个月或两个月？”

“好吧……”，还可以接受，辰川的脑袋垂了下去。

降谷零扭头看着对方白色的发旋，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实情：“……其实我还没有了解任务内容，也不知道究竟要多久，也许是一两个月、一两年，但是也几年、十几年也说不定。”

“……”

辰川抬头，望向降谷，斩钉截铁地道：“我可不会等你十几年。”

降谷零没有说话，紫灰色的眼中一片沉静，他伸手，轻轻把辰川的发丝拨到了耳后。

辰川继续道：“你一定要去当卧底吗？”

降谷零点点头，眼神坚定。

辰川扭过头：“……我可不会等你，别说十几年了，一个月我就去找新男朋友。”

降谷零眼底含笑。

他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胳膊带着辰川仰靠在了沙发上，说：“那我可真伤心。”

降谷零打开了话匣子，唠唠叨叨：“我去做卧底以后，这个公寓拜托你帮忙打理了，记得帮我的植物们浇浇水，不用太频繁，三天一次……也许我们会见面，但你不要表现得认识我，最好离我远远的……”

辰川听不下去了。

他转身覆上，压在降谷身上，亲吻了他。

他衔着降谷的下唇，鼻尖抵着降谷的鼻尖，两人鼻息交缠，他对上对方紫灰色的眸子，道：“……你不要去。”

降谷没有回应，他眼眸一深，手扣住辰川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

降谷零第二天起晚了。

在和辰川一起吃完早饭后，他坐地铁来到了黑田的办公室，不过因为起晚了的缘故，他难得的迟到了。

黑田兵卫正坐在他的办工桌前整理文件，好像已经等他多时。

黑田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他没有提降谷零迟到这件事，板着脸对坐在他对面降谷说：“昨天跟你说的，你都通知你的至亲了吧。”

降谷零点头。

“那我再确认一遍，你愿意成为我们公安再在非法组织的卧底吗？”

降谷零道：“我愿意。”

黑田兵卫点点头，他从刚才整理的文件中抽出一份，递给降谷：“这是要潜伏的组织信息。”

降谷零接过，厚厚的一沓，首页是组织的介绍，后面每页都有一个成员的单页详情。

降谷零翻了几页：“这些都是……酒名？”

黑田沉声道：“是的，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都以酒名为代号，我们部门也得出了结论，估计酒名也对应着他们成员的地位和性别，比如其中蒸馏酒都是男性，而且成员都穿黑衣，为了称呼方便，我们称它黑衣组织。”

降谷零心想这个违法组织还挺讲究。

黑田兵卫继续道：“你卧底需要完成两件任务。”

“其一，黑衣组织有在跨国进行非法人体实验，需要你去潜入这个组织，查清楚这个组织的实验进度，并获取相关资料。”

“其二，在你加入之前，几次针对黑衣组织分工厂的围剿计划都落空了，经过我们部门高层商讨决定，怀疑可能是我们警视厅内部有他们的卧底。”

“……降谷，我们需要你在完成任务一的情况下，尽力完成任务二，即找出潜伏在警视厅的卧底。”

降谷面色肃穆：“是。”

黑田身子一倾，倚靠在椅子背上：“我希望你能明白任务二的意思，警视厅也有卧底，谁都不是百分百可信的，我希望你保持警惕，哪怕对我也一样。”

黑田继续说着：“任务内容不要告诉其他人，你的档案已经被洗干净了，具体身份如何要看你手中的资料，你和我单线联系，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你的身份……”

降谷点头，余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黑田兵卫办公桌上的照片吸引。

看到那个黑发灰眸的少年，他心里漫过一丝怪异的熟悉感。

黑田停了下来，也注意到了降谷的目光，心中一番感慨：“我儿子，现在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

“唔……”

“他已经死了。”

降谷零心下一凛，扭头看向自己的上司。

黑田兵卫神情淡漠，他手写了一张地址递给降谷，道：“明天去这个地方，线人会带你加入组织。”

降谷零愣怔片刻，接过了纸条。

“降谷君，你知道为什么我选中你去执行这个任务吗？”

降谷零拿着纸条，摇了摇头。

黑田盯着降谷，他黑色的瞳仁中好似翻滚着巨浪：“人总有些没有理由就相信的东西，我们称作信念。”

“国家、民族，这正是吾辈的信念所在。”

他的目光从降谷零转到相框上：“为了自己的信念，有些代价是必须付出的，孰轻孰重……希望你在做出最终选择后，不会后悔。”

“拜托了。”

黑田兵卫重新看向降谷，他坐在桌前，端正朝降谷鞠了一躬。

**

一周后。

辰川依靠在酒店的柱子旁，不停地戳开手机界面，合上，再戳开。

手机里“降谷”的短信一栏空空如也，已经整整一周了，降谷了无音讯。他有些落寞地想到，也许自己真的要和降谷零分开好久好久了。

他收起手机，把手机放置在制服内侧。

辰川身着一套防爆制服，他的周围是一群和他一样持防爆盾而立的工作人员，人群的中心是萩原研二，他正带着防爆头盔，蹲在地上拆弹。

辰川眯了眯眼，又没穿防爆服。

他今天的任务依旧是和爆处组合作，他负责定位炸弹的位置，以及调查设置炸弹的犯罪者的行踪。

辰川拿着盾牌凑到萩原旁：“好了吗？”

萩原抬头，发现是辰川，他把手中的烟掐灭，防于特制的置物袋中。

他冲辰川一笑：“计时器已经不动了，不过拆弹还需要一会儿。”

萩原继续道：“可能要一会儿，而且有些陷阱……等整栋楼的人群疏散完成吧，我再开始拆弹。”

辰川抱怨道：“有陷阱，拿不准，那你就穿上防护服啊。”

“防护服很热的，而且，这种炸弹，我有信心应付。”

空暇之余，萩原朝辰川眨了眨眼：“你和降谷……”

萩原道：“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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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