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楼下哗然一片,差点要将楼顶掀翻——谁胆子这么大?连冯游看上的人也敢截胡,还不报上名来,莫不是哪家权贵公子也想得到清音姑娘却不敢当众自报家门?

三楼四号厢房,冯游听闻消息,猛地抓住身前的头发,狠狠推开身旁伺候的女子,不去看女子流血的额头,阴沉着脸上前推开举牌的婢女,目光往下,与老鸨戏谑的眼对上。

“四楼五号厢房出价一百两黄金,可还有人跟?”老鸨慢悠悠问。

底下没人回答,倒是冯游出声跟价,语气狠沉:“一百二十百两黄金!”

话落,四楼五号厢房里,婢女再度高举木牌,清脆的女声从上往下,清晰地传进花月楼每个人的耳朵里——

“四楼五号厢房,一百五十两黄金!”

“咚!”冯游脸色铁青,手狠狠砸木栏上,气急,没想到京城里竟有人敢和他争,还是他已经报上姓名的情境下。

他阴鸷的眼神落在高台上跪坐的清音姑娘身上,眼底闪过一丝贪婪的痴迷和势在必得。

在此前他去过花月楼几回,给了老鸨多少银钱,听了清音姑娘多少曲儿,又和她**许久,只为和她风流一场。

只是那贱人矫情,出身低贱还敢拒绝他,拿什么卖艺不卖身来堵他,还有那个老鸨,拿了他多少钱了居然还帮着清音。

致使他到现在还没得到花月楼里名震京城的清音姑娘。

只是……

冯游眯眼,在心底衡量——一百二十两黄金只为一个名妓到底荒唐,哪怕他手里有再多的闲钱也不够这样花的。

况且若是让冯家人和陈家人知道了,他怕是又要挨训受罚了。

可让人空手而归又着实不甘心,虽然一百二十两黄金也够买红杉姑娘或蓉月姑娘了,但在冯游看来,她们比不上清音姑娘一根手指。

想到这冯游眼底发狠,咬牙跟价,就堵和他竞价的那人不敢再跟。

然而——“四楼五号厢房,二百两黄金!”

到此时底下已经没多少人出声了,只安静看着这清音姑娘最后到底会归谁。

冯游本就性子狠辣残酷,被人当着楼下那么多人的面下了面子,他差点挂不住脸,一时杀心顿起,只想将那人千刀万剐。

在他还迟疑着要不要再跟价时,高台上老鸨忽然转身,凑近透光屏风,耳朵贴上边,好似在听里面的人说话。

不多时,老鸨起身,扫兴地摆摆手,无奈地笑着说,“两位且停一停,听奴家一说,花月楼难得一见的热闹,像这样出价得佳人的本就是风月之事,不必闹到人人都不愉快的地步。”

她身子娇娆优雅,媚眼如丝:“方才清音姑娘与奴家说了,她不重钱财不重名利,也不怕最后跟了谁,只是不忍心看两位贵人伤了和气。”

“不如这样,你们两人各送一百两黄金和一信物到清音姑娘那处,让清音姑娘自个儿选,她拿着谁的信物,就归哪位贵人所有。”

楼上冯游一听,当即嗤笑一声,阴冷笑道,“你这老鸨莫不是在玩我?我到花月楼找清音姑娘几回了,皆被她拒在门外。”

“现在你让她亲自选,是想打我脸面?”

老鸨赶忙解释:“冯公子着实难为奴家了,这是清音姑娘亲口提的,再说四楼的贵客至此没有露面,清音姑娘也不知是谁,说不定比不上冯公子一根头发丝呢。”

“况且只是信物而已,清音姑娘哪会知道谁是谁的呢?”

冯游被她巧语说得心情稍好,他是喜欢赌博,但都是他在主导,这次的提议与赌博有异曲同工之处,区别只在于主导者是清音姑娘,他是赌博的筹码。

这样的转变让他觉得有意思,也隐隐觉得刺激,是以当即饶有兴致地答应下来。

四楼五号厢房那儿,婢女也对着老鸨点点头,算是后面的贵人也答应了。

片刻后,两名婢女手举托盘,上面只放了一个信物,她们上前,将信物交给清音姑娘。

透光屏风里,清音抬起美眸,如浸秋水的眸子在两块信物来回瞧。

仅一眼,她目光便停在玉石上,那是一块色泽碧绿剔透的小小玉石,上面刻有小字,底下还缀着短绿流苏。

停顿一瞬,她缓缓伸出手,将清凉的玉石拿在手心。

订了花月楼厢间的人非富即贵,所在位置极佳,就算有屏风也能将跪坐其中的清音姑娘看得清楚。

包括她的动作。

冯游看着清音的举动,身子往前靠,手缓缓握紧身前的木栏,眉头紧皱,有些阴沉。

他看到清音姑娘迟疑一瞬,便选了一个玉石信物,脸色更是难看。

“清音!你——”还不等他怒骂,老鸨便道,“冯公子,这是清音姑娘自个儿的决定,您也是答应了的,现在是要反悔吗?”

冯游冷冷看她:“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说教本公子?!今天这清音姑娘我要定了!”

老鸨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也不敢再说。

冯游嘲讽地笑了,刚想让人下去带清音姑娘到厢间来,不想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先他一步请清音姑娘。

“姑娘,我家公子此时在湖面上的画舫中等您,还请您随我来。”

清音施施然起身,抱稳琴走出屏风,垂下眼眸,对着台下众人盈盈一拜,启唇声音轻柔,“有劳了。”

随后便在冯游阴沉沉的眼神里走出花月楼。

装饰精美的画舫静静停在沉静如墨的湖面上,清音脚步轻缓,走在炫彩花灯上,上了画舫。

画舫不算奢侈华贵,只有一楼,楼顶上是红顶飞檐,檐角挂着鲜艳夺目,喜庆的红花灯。

里头空间很大,人不多,分为前后两间,画舫前头支着红色木柱,底下楼空,可以为出来透风赏景的人遮风挡雨,也遮阳。

也可以坐在船头,迎风玩水。

再往里是一处会客茶室,摆了横长软椅,中间隔着暗纹红桌,其上摆放袅袅白烟的茶。

隔间是下人煮茶的茶间,若会客茶室里贵人有要事相谈,下人便到茶间候着。

清音姑娘上来,掀开帘子,一抬眼,便与无所事事,闲到抖腿,嘴里还叼着根不知道从哪扯下来的草的常风对视。

清润的眸子盈盈一转,才见到坐在靠近里面的卫圻。

她顿了顿,点头示意才进来。

常风偏头“呸”把草吐掉,在她进来后坐到门边,靠在那又开始无所事事的发闲。

“今晚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卫圻推了杯茶到她身前:“举手之劳,是你聪慧,还认得出那块玉石。”

清音轻笑:“公子常常随身携带的贵物,小女子不会忘。”说完她将玉石还给卫圻。

卫圻垂眸浅笑,偏头看向火光莹莹一闪的湖面,让清音弹曲儿。

清音半垂头,一双清柔眼眸落在琴上,白皙纤细的手在琴弦来回拨弄,悠扬婉转的乐声自手中传出,透过纸窗在空阔幽静的湖面上游荡。

随着渐渐远去的花灯散在半空。

“公子让我等去查的那块玄铁令牌已经有点消息了。”悠扬琴声里,清音压低声音,抬眸看向卫圻。

这件事应岑早已和卫圻说过,只是那时清音被冯游纠缠,脱身不得,才不得不借助喜儿带话给木桃,向卫圻透露消息。

卫圻:“什么消息?”

清音手指不停:“确实如公子所说,那样精巧细致的暗纹和繁杂的手法不似常人,我让人去顺着查,还真得到些零碎消息。”

“那样的暗纹不轻易雕刻,也要技艺高超的大师才能雕刻,足以看出它的稀贵。”清音抿唇,接着说。

“可底下人传来消息,他们在余州地带,南方众江入海地区见过这样相像的纹案,且不止一次。”

“只是那样稀贵的东西,也只是见过一两回而已。”

卫圻眉眼微动,看向清音:“余州临海?那地方离京城远,又偏处南部,不远万里北上追杀不值当,只怕那令牌不止是与余州相关。”

这其中与暗中窥视公主府的人有何关系?

清音迟疑道:“公子先前带在身边的随侍是余州人?或是……被他人收买了,才会背叛公子。”

“可……”清音柳眉轻蹙,眸底疑惑不解,“他到底有何过人之处,才让人将令牌交给他?”

卫圻轻轻摩挲杯面,闻言自嘲一笑,“他的过人之处,仅是因为他是我的随侍,我信任他罢了。”

那些人就是冲着他来的,只是一路追杀,却好似没想过要取他性命,不然就他重伤的伤势和随侍呆一起,不死说不过去。

“只是余州远离京城,与公主府也无冤无仇的,为何会派人追杀您呢?”

卫圻垂眸,昳丽眉眼被袅袅白烟遮掩,“或许不是余州派人追杀我,而是京城派来的,余州只是那幕后之人精心选定的一处谋划场域罢了。”

前世他和随侍回京,信任随侍,处处吩咐他去做,这相当于自曝,将自己置于幕后之人眼皮底下,将自己谋划告诉那幕后之人,然后步入他的圈套,在他明眼里一步一步走进诏狱。

如果幕后之人真的身在余州,那随侍不可能及时将他消息递给那人,他也不会短短三年就被人设计押入诏狱。

清音蹙眉,有些为难,看向卫圻的眼神欲言又止。

“是我没用,只得到这些消息,没能帮到公子。”

卫圻闻言,无奈叹息:“你做得很好,这个消息,对我而言很有用,不必过多自责。”

起码他知道那人与余州相关,他的令牌在余州通行,虽不是每次都出现,但有点蛛丝马迹也不错了。

他的话安慰到清音一点,她抬起眼来,还要说什么,却被从外头传进来的、嚣张蛮横的话打断。

“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冯游声音阴沉,想来此时脸色不好,“敢跟小爷我抢人?真是活腻了。”

“花月楼的姑娘可不是什么低贱下流的东西有点银钱就能买的,还敢大庭广众之下落我面子?”

“今天小爷就来好好教教你,什么才是京城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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