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眼下虽是七月流火,早晚间微微有了些初秋的凉意。

然晌午时分,院子里的蝉依旧鸣个不停,今日是个晴天,仍是残存着暑夏的几分热意,令芙却被那只冰冷的手轻一下重一下抚触着,如置身冰火两重天。

一张圆桌之上阖家团聚,天伦之乐,长辈关怀打趣询问着她与夫君何时给老夫人生个重孙,桌案之下,她的手却被夫君的长兄牢牢勾握在掌心。

饶是已经知道陆寅这副仪神隽秀的蛊人皮囊之下有多狂悖无耻,也万不能料到他大胆到当着全家人的面,逾矩至此。

令芙赧然听着婶母姚夫人笑吟吟的话,面颊不由得烧灼起来,不过在众人眼里,像极了新妇羞怯谈论这个话题,并没什么可疑之处。

她尽量不去想余光瞥到的那人暗含诫示的眸光,陆寅连夫妻燕好都不许,三番两次不知从哪来冒出来理直气壮的醋意逼她退让,更不用提生子,肯定触到了他的逆鳞。

放在之前,她恨不得故意刺激他跟他对着来,然而现在,知道他不是一时兴起,对自己仿佛不逼迫到底不罢休,她倦了这种比偷.情还让人心惊胆战的日子,不想再以卵击石激怒他了。

一旁的陆襄原有些走神,他近日来也听说朝堂上一些频起的争议和风云,知道今年天灾频发,有人借由杨公变法造谣生事,那些被变法侵蚀了利益的旧世族与地方豪强借此蠢蠢欲动。

然而百姓之中又有不少人因灾情对朝廷不满,从先帝开始施行的变法十数年间数次中断,如今官家的态度不明朗,倒显得夹在中间极力平衡君臣关系的长兄成了两方都不讨好的恶人。

今日二哥突然从青州回来,陆襄隐隐约约觉得大哥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因此心事重重,所以在听到姚夫人这话之后,一时没反应过来,迟疑了片刻,去看妻子的脸色,想起昨晚的事情,又不敢轻易开口解围,生怕自己又说错话,惹阿芙不开心。

“二婶……”令芙在桌下试图将手从陆寅掌心挣脱,然而越是挣扎,他却缠得越紧。

只好咬了咬牙,暗骂了他几句无耻,作一副娇羞新妇的模样对姚夫人道,“二婶莫要打趣我了,子女皆是缘分,我和夫君见了岩哥儿都欢喜得很,只是今日匆忙没来得及备下见面礼,改日一定给小侄儿补上。”

姚夫人见小夫妻二人都没有着急子嗣的样子,也就不再多提,一贯不满意她这个孙媳的老夫人今日竟也难得的没说什么催促的话语。

女使接连过来斟酒,不知是陆寅也会担心被人发现桌下的情景,还是方才那番避重就轻的话令他满意,那修长如冷玉的手指不紧不慢在她手背上摩挲几下,终于松开来。

一顿饭吃的惊心动魄,宴席散去,含珠陪在娘子身边从廊下走过,并不知道方才发生过什么,只觉得今日娘子心情格外不好,眉尖若蹙。

……

二哥今日久别归家,陆襄被他叫住,堂兄弟二人在书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陆巽拿出几样妻子准备好的赠礼给三弟,笑道:“我离京时你才刚入鹰扬卫,没想到回来都成亲了,这是你二嫂给弟妹准备的几样青州的物产,知道弟妹出身泉州柳家,见多识广,贵重的东西自然不缺,只算是我们做兄嫂的心意。”

陆襄替令芙收下谢过,顿了顿,问堂兄:“二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回京?是大哥与你说什么了吗?”

陆巽摇头,“大哥倒没多说什么,只是我虽在青州,却也听到上京的一些事,知道大哥眼下的处境并不算好,虽帮不上什么忙,回来看顾家小,也算让大哥没有后顾之忧。”

陆襄轻叹了口气,心里百般纠结,他当然知道兄长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替他遮风避雨,可大哥对他的妻子有意,这根刺横亘在心里,再让他如往常那般兄友弟恭,他真的做不到!

他不能再这么优柔寡断了,无论要不要与龙捷军一道离开京城,他都必须找机会与大哥把一切摊开说清楚!

他绝不容许有人觊觎他的妻子,即便那人是对他恩重如山的兄长,也不行……或许大哥只是一时糊涂有了错念,只要他态度坚决,相信大哥不会继续错下去的。

***

入夜,是近来难得雨停的日子,又近中秋,街市上人来人往,如往常繁华。

和赵琰约定好在自家的一处铺子里见面,令芙早早出了门,心里想通了一些东西,并不再像是中午那般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赵琰能不能帮她,那都不重要了,她虽然出身商贾,却也知道礼义廉耻,受够了夹在陆家兄弟二人之间提心吊胆的日子。

她会如陆寅的愿和陆襄提和离的事情,但不可能抛下纲常人伦和他通。奸!

如今各地都是灾情,朝堂动荡不安,陆寅手里查案的事情想来也暂时搁置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常。

她不想再这么不清不楚和他纠缠下去了,等和陆襄和离之后,她就回泉州去。

既然知道那些人有从泉州来的,说不定回到泉州,还能追究到一些线索。

想必到时候陆寅分身乏术,又有曾经做过伯媳这一层身份在,他总不可能追到泉州去继续纠缠她吧。

计划好了后路,连日来忧烦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去见赵琰于她而言反倒生出几分轻松和愉悦。

纵使没有男女之间更进一步的缘分,但曾经相处过的点滴对她而言,都是难得的美好回忆,尤其是在现在……

所以当她从马车上下来,掀起帏帽前的云纱,眺向铺子前正低头与小贩交谈的那道身影时,微微一怔。

赵琰从小贩手里接过那个摩合罗娃娃,转头也看到了她,温润的眉眼扬起淡淡的笑意,朝她走过来。

“阿芙,”他和记忆里与她说话时轻声细语的模样没什么差别,“我以为你还要过会儿才来。”

说着把刚买的摩合罗娃娃递给她,笑音朗朗道:“这个给你。”

令芙低头接过,心头微动,本以为几年未见,如今他贵为王爵,两人到底不比以前自在,可能会生疏许多,却未料到他和以前一样,见面就送给她这小玩意儿。

抿唇笑了笑:“殿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送我这个做什么……”

赵琰目光落在她面上,见她比三年前出落得更加窈窕动人,心底复杂万分,敛了敛眸光,也不顾不远处始终监视着他的贾寿等人,只想和她久别重逢好好说说话。

“我记得你喜欢的,阿芙,你还愿意来见我,我很高兴,”他咽下心中利用过她的愧疚,苦涩不已,却又无法言说,“不要叫我殿下。”

令芙一愣,抬眸看他一眼,回过神来,将东西交给含珠拿着,却摇了摇头,“从前不知道您是襄阳王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怎能僭越。”

她虽还愿意来见他,但话里话外,已经完全没有当年对他的亲近感,赵琰轻轻皱眉,“阿芙,你在怪我吗?”

“当日我被你所救,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葬身鱼腹,何来的什么襄阳王殿下,”赵琰走在她身侧,隔着帏帽看她,替她挡开街上乱跑的孩童,轻声道,“隐瞒身份是我不对,不告而别也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令芙早就放下了,闻言抬头对他笑笑,“殿下别这么说,我知道殿下有许多苦衷,今日来见殿下,是来见旧友。”

赵琰垂眸凝思片刻,也笑笑,“旧友……”

他微微驻足,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酒楼,“既然阿芙还把我当做朋友,不如赏光,到前边的酒楼坐坐。”

令芙无不可,今晚陆襄回来会很晚,她不必着急回去,于是欣然应允,正想问他几句话。

酒阁子里半掩着门,令芙摘了帏帽,明耀的光影下才终于仔细看清他的脸,他本就比她年长好几岁,当日在少女心底留下过涟漪的翩翩公子如今经历过风霜打磨,反倒更加清贵。

“殿下,我能问问你当年去泉州是做什么吗?”

赵琰替她斟茶的手微微一顿,旋即神色如常道:“当年先帝立储,京中颇有争端,我是昭显太子后人,待在京中时刻要被猜忌,倒不如出去走走,途经泉州和手下走散,这才有了后来被你所救的事情。”

这话合情合理,没有半分破绽,令芙本就对他不设防,更不会有什么怀疑,然而赵琰心里却有些紧张,悄悄觑她的神色。

令芙莞尔一笑,试探地提起:“我听夫君说,殿下和我夫君的长兄从前是旧识。”

赵琰垂下眼帘,笑了笑,说是。

令芙轻叹了口气:“那殿下应该也知道,先前在寿山行宫,我那晚失约于您,其实是被人劫走。”

明明知道她不会怀疑到他头上,赵琰却心脏一紧,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还如以前那么信任他,虽放下了那点朦胧的男女之情,却依旧把他当做朋友,可他却始终在利用她,甚至阻止不了手下的人曾经想伤害她。

不止是现在,三年前,他也无数次曾想对她坦白一些事情,但身不由己,他已经逃不脱“襄阳王”的命运了。

“……殿下,您可知道那晚的事情之后,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我知道那两个黑衣人有些古怪之处,听说是——”

“听说是什么?”

酒阁半掩的门被人推开,那人一身玄色襕袍,银线织成的云纹在灯光下如有流水划过,熠熠生光,衬得他愈发清俊济楚,轩然霞举,踏进门来。

然而令芙却惊愕地看向他,目中满含着震惊,完全不会想到他知道自己来见赵琰,更想不到他明知道她在这里,还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

陆寅目光轻掠过她,唇畔含笑,话是对她说的,目光却看向赵琰,“弟妹既然好奇案子的进度,为何不在家中问我,反倒要来问外人。”

他语气并不重,但听在令芙耳中,却脊背发凉。

他问过自己为何和襄阳王认识,只不过后来并没有追究。

原以为是他忘了或不在意,眼下看来他分明什么都知道,不然也不会知道她的行踪,出现在这里。

赵琰站起身来,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身侧的手攥成拳,越来越用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也没有想到“好友”会突然出现,然而他走进来的刹那,他瞬间明白了许多事情。

当日他房中的金屋藏娇,那片烟粉色的衣角,不是别人,就是柳令芙。

贾寿后来安排各色美人接近他,屡屡碰壁,怪不得……

可她不是他的弟妹吗?!

陆寅这么毫无顾忌出现在这里,在他面前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令赵琰心中一震。

他暗中谋划的那些事情,多半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陆寅手里握着他最大的把柄,所以没必要遮遮掩掩他对自己弟妹的心思。

“秉行,”赵琰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温文一笑,“这么巧。”

“不巧,某今日特意过来,天色已晚,弟妹已嫁之身,出来见外男,不宜逗留太久。”

他嘴上说着弟妹,却在落座之后自然而然坐到令芙身边,没有一点要避嫌的意思。

令芙手心冒冷汗,看到陆寅拿起自己用过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脑中嗡的一声,根本不敢再去看赵琰的脸色。

赵琰面色已经有些冷沉,他捉摸不透这个曾经的好友究竟在想什么,若是他看破自己的谋划,是否已经告知了官家。

他虽知道官家不会轻举妄动,没有切实的证据,不敢对昭显太子后人发难,也不确定陆寅到底会不会顾念往昔的情谊,对他留有余地。

他骤然出现在这里,并不想是因为此事要与他对质。

难道只是因为他和阿芙见面,他为此而来,警告他?

赵琰有些诧异,如果只是为了阿芙,不惜叫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可他所认识的陆秉行根本不可能为一个女子放弃原则。

他心中涌过惊天骇浪,无论如何,利用阿芙这条路显然行不通了,甚至今夜过后,他必须尽快离开上京。

“我和阿芙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叙叙旧。”他看向对面不加掩饰坐在令芙身旁的男子,袖底掩着的紧握着的拳,已然隐隐轻颤。

他自知不配和她表明心意,更不配肖想她,早就知道她会嫁人,可心底从未有这般苦涩。

谁都可以和她在一起,但偏偏现在在他面前的人是他曾经、也是此生唯一的好友。

纵使他没有回头路,和陆寅已经生分至此,但在他心里,他和阿芙,是他唯一有所惦念的人。

可偏偏是他们有了纠缠。

陆寅微微一笑,眸光却并不那么友善,“公虞,你我认识这么多年,竟没听你提起过,你和芙儿怎么认识的。”

赵琰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勉强笑了笑,“这些年在外游山玩水,总有些经历,偶然相识而已。”

“游山玩水……”陆寅垂眸,轻摇了摇头,“但愿你是。”

他将那只茶盏倒扣在桌上,握住身旁女郎凉下来的纤弱无骨的手,起身轻声对她道:“走了。”

令芙不知道他们话中藏着什么,只是觉得气氛诡异至极,赵琰眼睁睁看着陆寅对她的这些动作,竟然没有半分异议。

她脑中一团乱麻,任由陆寅替她戴好帏帽,牵着她朝外走去。

然而刚踉跄走了两步,便听得身后赵琰忽然抬高声音叫住陆寅。

“秉行!”

他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停顿了一下,才哑声道:“三年前,你到底有没有收到那封信。”

陆寅闻言,微微侧身回头,皱了皱眉,旋即轻笑,“收到或者没收到,殿下觉得有什么区别。”

“不管你信不信,去泸川遇到官家,乃至后来所谓的从龙之功,于我而言,都不是刻意而为,你应该知道的,功名利禄,从不是我所求的。”

“成王败寇的代价太大,”他抬起眼帘,已经是明示赵琰,“你输不起的,公虞。”

“那要我怎么办?”赵琰冷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什么。

陆寅没有回答,转身离去。

赵琰闭了闭目,他三年前曾写信给刚刚离开上京的好友陆寅,问他可愿祝自己一臂之力搏一下皇位。

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名正言顺去搏储君的位子,那封信,其实希望渺茫,手下众人皆催促他,他却迟迟不肯寄出。

他其实早就知道答案的,陆寅师从杨既同,先帝又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可能去做什么乱臣贼子。

可襄阳王生来就要走这条路,他偏偏被选中,做了这个“襄阳王”。

直到贾寿远远看见街上陆寅带人离去的身影走远,匆匆赶到酒阁,只看到赵琰孤身坐在那里,清润的眉眼平静而空洞。

***

“你放开我!”

马车中没有照明的灯烛,原本是有的,只不过在陆寅进来后被他吹灭了而已。

她雀目的症状并没有多少缓解,汴河沿岸的街市上灯火如昼,她知道陆寅肯定看得清她的,可她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手仍被他牢牢攥在掌心。

陆寅不为所动,任她如何挣扎,也一言不发。

直到马车缓缓停下,她听到外面依稀有商贩的叫卖声,知道这肯定不是回了永安侯府,而是不知停在了什么地方。

狭仄的马车中,她被他侵略的气息逼到了角落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也能想象他此时的表情。

“芙儿,你想知道什么,去问他做什么?”

“难道我不会告诉你吗?”

令芙眼睫轻颤,闻言冷笑道:“你会告诉我,可那是有条件的。”

陆寅伸手抚平她蹙起的一弯蛾眉,看她在他掌下一身戒备却又簌簌颤抖的眼睫,心头那股无名之火反而平息了不少。

“我有条件,赵琰便会毫无保留地待你好吗,他算你的什么,念念不忘的旧情郎?”

什么旧情郎?令芙微微一怔,她原以为他是愤怒自己逃避他,怎么听他的这句话,还带着点醋意……

她不禁羞恼,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你认识他多久,又了解他多少,对我百般逃避,觉得我不择手段,视我为仇雠,又怎么敢断定他对你没有所图,没有害你之心?”

令芙原听到这话一定会反驳他,赵琰能对她有什么所图,然而刚要开口,却迟疑了。

今晚赵琰和他那短短几句话里像是有什么暗流涌动,她虽然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却也能感觉到,赵琰绝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见她沉默,陆寅轻笑了笑。

“芙儿,我不敢断定那晚你被劫走一定是他所为,但十有**,与他有关,不然今晚我也不会贸然出现在你面前。”

他语气放缓,知道她接受这件事或许需要时间,“你想知道的事情,牵扯的太多,我没有弃之不顾,给我点时间。”

看她平静下来,垂眸静静在想着什么,是在他面前难得的乖巧温顺,马车停在暗巷里,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萦绕在鼻息,离得那样近,陆寅喉结微动,心里知道她多半其实已经动了和陆襄和离的念头,只是不想叫他顺心如意所以不说罢了。

说他纠缠也好,无耻也罢,他都认,只要能让她和三郎彻底分开就好。

他低头,梦里肖想已久的樱唇近在咫尺,再靠近一点,就能尝到。

然而令芙却发觉那温热的气息逐渐靠近,手抵在他胸膛上,不断推拒,“不许碰我!”

她忿忿嘲讽道:“你连我和名正言顺的夫君房事都要管,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就不顾廉耻了,只要我和陆襄一日没和离,我就是你弟妹,你想对我做什么,都是通.奸!”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渐渐笑了起来,在她耳边似是玩笑道:“通.奸又如何,芙儿,不是你的错,我是奸.夫,你大可以说是我引诱的你。”

本来就是他引诱她!令芙撇开脸,简直要被他气昏过去,没见过上赶着做奸.夫还如此坦然享受的。

但她既然已经下定主意等和陆襄和离之后逃走回泉州,眼下就不能让他发觉起疑,不如做出一副被他逼到走投无路所以妥协的模样,叫他放松警惕,将来离开的顺利些。

她强忍着想唾骂他的冲动,低声道:“你再等等,也给我一点时间,我找机会和三郎说……”

她抬眸再看向他时,眼底闪烁着几点晶莹,“和离之前不许你碰我,我虽出身商贾,也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你别再逼我了好不好。”

陆寅静静看着她虚情假意的几点眼泪从颊边滑落,虽知道她并不是真心向他示弱,但听她松口答应去和三郎提和离的事情,到底也有几分顺意。

抬手温柔地替她拭泪,眸光温和,“不碰你,但是芙儿,不能总叫我空等着是不是?”

她的声音他一直记得,很是好听,每每在三郎面前,都和声细语,甚至在床榻上唤他时,还带了丝妩媚,全然不似与他这般冷言冷语。

令芙犹疑道:“那你想做什么?”

只见他微微倾身过来,她忍不住后缩,然而听清他在她耳边提的要求之后,后背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愣片刻,莹白如玉的一张娇面霎时间涨红,仿佛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话语。

“……唤一声就可以。”

她胸脯微微起伏,声音带颤,羞愤至极,“陆寅!你要不要脸?”

那衣冠禽兽却面色平静,微微蹙眉,思忖片刻,同她商量:“不唤我夫君,唤郎君也行。”

接下来就是捉.奸(bushi)和兄弟反目争宠第一回合了

更新比较慢,医院实在是静不下心来,抱歉To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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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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