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原来你从前说的不会碰我,根本就不是你心地好,是因为你根本没能力。”沈知韫感到脱力,向后踉跄了两步,被江星澜眼疾手快扶住。

她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间,她感觉这个杨岑长得有些陌生。

江星澜也低头看她,所有难过的愤怒的情绪都通过闪着泪光的双眼传递过来,近在咫尺。

沈知韫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手也不安分地乱挥,被江星澜拉近时,一不小心就落在了他身上。

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某个关键部位,江星澜本能地闪开,心跳失序,依旧牵着她的小臂,但隔了一段距离。光晕在意识里一闪而过,从始至终都被隐藏的反应此刻无所遁形。

“渣男,呜……”沈知韫朝空中挥了几拳,酒精又作用上脑,整个人显得及其乏力,“我打开门,看见满床的玩具,我……”

世界都坍塌了。

事先准备好的气势,质问的措辞,撕逼的流程,都想不起来了。

铺满各种各样道具的白色床单比人物先一步出现在视野,门继续朝里打开,沈知韫看见杨岑和女人猝不及防的脸。

男人在解释,在用乞求的语气叫她的名字,叫情侣之间才会用的亲昵称呼。陪伴捉奸的友人在代替她质问对方。

意识里紧绷的弦断了,沈知韫的听觉也失灵了耳。房间内灯光亮得刺眼,她浑身麻木,迈步往房间里走。

男人堵她,发现堵不住跪下来拉她的衣角。

她把包直接呼在了男人脸上,自顾自在房间里转完一圈,最后看向琳琅满目的玩具。她觉得眼睛像被剜了一样痛,然后捡起包,颤抖着掏出复印的诊断单。

“杨岑,这就是你说的今晚晚点回?”沈知韫质问道,嗓音也在抖,话不成音。

男人哑口无言,她把纸页也甩在他脸上,然后夺门而出。

友人跟出去,问她为什么不开撕,她是正牌女友啊。

沈知韫乞求,不要再把她和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她想一个人静静。

于是有了沈知韫独自打车回家的一幕。

眼泪还在流,耳鸣到头痛。

“为什么骗我……”沈知韫的声音细如蚊呐,说的话都断断续续淹没在哽咽声里。

江星澜有些动容,再次靠近,替她顺气,抽了纸巾捧起她的脸擦眼泪。

“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错,在结婚前发现就当是喜事一桩。”江星澜安慰道,尽管他也清楚此时的沈知韫听不清也记不住。

沈知韫又一次用湿漉漉的眼神看他,双眼发肿,神情难看到了一定地步。

“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被骗的是我,为什么连我都要骗……”

江星澜如鲠在喉,解释道:“姐,我不是那谁,你清醒一点……”

沈知韫蓦地仰头,凑近看江星澜的脸。

他没后退,心跳在体内停了一拍,然后骤然爆发。

“我是江星澜啊。”他说出自己的名字,沈知韫也跟着清醒了一分。

“江星澜?”沈知韫问,“楼下江叔的儿子?”

“对啊。”

“你怎么在这里?”沈知韫看清楚眼前人的五官,骨相清峻,眉眼清朗,确实不是杨岑的样子。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沈知韫手扶在脑门,眼泪止住,但依旧觉得头昏脑胀。

她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又感觉不是很能站稳。

江星澜放开手,看着她在客厅转了几圈,好像很忙的样子。

“水……”沈知韫模模糊糊觉得口渴,眼泪开始挥发让脸甭得发痛。她在原本放水杯的位置摸了个空,视野一转看见餐桌上的瓶装物。潜意识里告诉她这是能喝的,她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冲,想看清瓶身上的文字却是一团乱麻。

随之而来的呕吐感迫使让她拔腿跑向洗手台,胃里的酸意在翻江倒海,酒精又作用上脑。

反复了几遭,意识模糊,感觉中有个人贴身陪着她,递水擦脸。

沈知韫低头,衣服前胸粘了呕吐物。卫生间的窗户白日打开通风,窗户外是黑漆漆的夜。

她伸手够到老式玻璃窗,关上,然后把人轰出卫生间,说时间晚了,她必须洗澡了。

江星澜退出来,感觉喝醉了的人真是莫名其妙,但好在对象是沈知韫,他能无条件接受。

顷刻后,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江星澜在门外,拿起酒瓶走到厨房,把残余的液体倒了个干净,顺便把酒瓶也投进了垃圾桶。

门口的鞋柜放着几双男款鞋,江星澜斜眼,又勾起嘴角。

终于分手了。

水声绵延不绝,已经超过正常洗澡的时间。

“姐?”江星澜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没有回应。“沈知韫?”

他旋开把手,将门打开一条缝,狭隘的视野里是满地水色,在灯光下,溅起晶莹的水花。

沈知韫坐在一条塑料小凳上,水流中是她弯曲的背脊。她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头发淌着几股水流,浑身都湿透了。

江星澜彻底把门打开,关闭花洒的开关。

他把人捞起来,像拎一只泡了水的玩偶。沈知韫垂着脑袋,昏昏欲睡。

“醒醒啊。”江星澜摇晃她,沈知韫哼出一串软绵绵的鼻音,依旧闭着眼。

他无奈把人放回凳子上,转身去了看上去像是沈知韫的房间,在衣柜里翻出一套干燥的衣物。

“冒犯了。”他抽下毛巾架上粉色的毛巾,替沈知韫擦干头发……他守着心里那份矜持,警告自己再有肖想也不能趁人之危。

浑身血液肆无忌惮沸腾着,整个人都像放在火上煎熬。

吹风机放在客厅很显眼的位置,江星澜接通电源,很细致地替沈知韫吹干头发。

沈知韫靠在椅背上,神情安逸。头发吹到一半,她才悠悠睁开眼。

夜幕降临时的经历太过刻苦铭心,她依稀记得自己倾诉到了某个进度,含糊着继续说:“其实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死都不结婚,我一说结婚就推脱说房子车子还没落地。臭不要脸的东西,谁喜欢连彩礼都要我倒贴的玩意。”

“谁会喜欢一个没能力,只能靠道具还要出去找人的男人啊。我的新鲜感也早就没了。”她的语气像是小孩在发牢骚,江星澜只笑着摇头,手指从发顶顺下来。

“可别觉得我是恋爱脑,我清醒得很,我只是没勇气当面扇你,什么时候我健身把力气练大了,一个巴掌把你头扇断。”沈知韫美滋滋想,闭着眼,自顾自笑了。

“我还要找个年轻的小男生,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有能力一百倍。真是瞎了眼了和你过日子。”沈知韫自嘲,甩甩手,头一偏,又昏睡过去。

江星澜叹了口气,将人移到床上,低头看见自己上衣上灰色的水渍。他兜头脱下,正打算回到客厅利用吹风机吹干,视线往下,又看见裤子上大片的阴影。

湿的面积和程度比他想的大且深,湿润的布料粘着皮肤,在夏夜里侵染体温,存在感无比强。

他转身,裤管被人扯住。沈知韫像在说梦话,吐词很不清晰。

“别走啊。”

“我去吹衣服。”江星澜俯下身,想要让沈知韫松开手却发现她极其用力。

“我吹完就回来好不好?”他用哄小孩一般的语气道,刚把各个手指掰开,沈知韫抬手又圈住江星澜的小臂,人在困意里挣扎,却不肯放江星澜走。

“那我去关灯。”

沈知韫迷迷糊糊点头。

*

这一夜沈知韫睡得无比安稳,心里困扰的字眼倾诉了个干净,好像还做了个被爱的梦。

她在朋友的自媒体公司上班,因为捉奸,友人提前批了一天假。她想起这事,决定顶着透过窗帘的日光继续睡。

她翻了个身,腿搭在某个温热的躯体上,不像个娃娃。手也带过去,活动五指,触摸到的质感与往日截然不同。

眼皮感觉也很奇怪,像粘在一起,阻止她睁开眼。

出租房配备的窗帘遮光性不强,明媚的日光洋洋洒洒铺在地板,有一部分爬上床单。

逆着光,沈知韫艰难睁眼,看见一边很优越的侧脸。

她下意识揉了揉眼,雾蒙蒙的视野彻底清明。

“啊!”沈知韫惊呼出声,拉着被子退到床沿,“你谁啊?”

江星澜惊醒,看着蜷在床角不可置信的沈知韫,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上半身,蹙眉道:“姐,我是江星澜啊。”

“你怎么会在我家,还在我床上?”沈知韫磕磕巴巴说出这段话,有关昨夜的记忆争先恐后涌进脑海,从捉奸到醉酒递减,直至彻底没有记忆。

“姐你忘了吗?昨晚……”伴随着江星澜无可奈何的声音,沈知韫一拍脑门,生无可恋地顺着侧脸滑下来。

沈知韫喃喃道。“别说了。”

江星澜捡了一片被角盖住自己上半身,神态自若中掺了几分无辜,摆明了“我也是受害者”。

“你真想起来昨晚对我做了什么事吗?”他眼巴巴望着沈知韫,裸露的皮肤点着润泽的光,牵扯人心里最初的野欲。

沈知韫惊恐地看他,同时也在审视自己。

都睡在一张床上了,能是什么事?

沈知韫知道,昨晚为了麻痹自己决定一醉方休,但在此之前出于好心收留楼下邻居的小孩在家过夜。

她让江星澜在沙发上睡,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会出现在自己房间自己床上?

“你该不会不打算对我负责吧?”江星澜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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