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上天听到了余聿的心声，还是其他原因，当晚回家后余聿就看见手机上他导师发来消息，问他要不要去参加a市的线下科研项目。

这场科研项目含金量很大，带队教授是来自牛剑名校的顶尖团队，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能提前拿到推荐信。

余聿将导师的消息看了好几遍，心思却不在科研项目上，满脑子都是宋湾。

其实他应该高兴的，这场线下科研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可以让他顺理成章地远离宋湾，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但余聿就是很烦躁，心里窝着一股火。

他给导师回复说自己再想想，然后把手机丢到一边，心烦意乱地去洗澡。

洗完澡后再打开手机，看到宋湾发来好几张图片，全是今天出去购物时拍的照片，其中有三张是宋湾从各种方向拍的余聿的单人照，最后一张是宋湾偷偷和余聿的合影。

照片中余聿低头看着货架，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被偷拍。旁边的宋湾举起剪刀手，身体微微前倾，宽大的衣领露出点胸前雪白的肌肤，正俏皮地对着摄像头wink，一头金发仿佛在发着光。

余聿浑身的烦躁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全部消失，转而变成下定决心要远离宋湾的坚定。

因为他再次听到了自己心脏不正常地怦怦直跳。

一定、一定得离他远一点。

余聿故意忽视宋湾发来的照片，缓缓打字。

［余：之后我会比较忙，大部分时间会待在学校里。]

［want：猫猫震惊jpg.]

［want：我知道了，小余哥也不要太辛苦，不能熬夜哦。]

［余：……好。］

宋湾丝毫没有因为余聿不对照片作出任何反应而表现出不高兴，反而情感真挚地让余聿注意身体。

余聿心中微微触动，刚才坚定的决心又开始动摇了。

他能感觉出宋湾是真的很关心自己，也许，就像宋湾白天对简景臻说的那样，宋湾是把自己当朋友的。

所以他怎么能对朋友起反应呢？

余聿想起他那根被宋湾一扑就硬的东西，一瞬间心里不是“自己可能弯掉了”的震惊和怒己不争，更多的竟然是对宋湾的愧疚。

宋湾把他当哥哥，当朋友，他却……

余聿一时间觉得自己比林丞还烂，眼睛发酸地盯着手机屏幕，打字的手微微颤抖。

【余：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如果林丞来找你，记得给我发消息。】

【住在隔壁的金发男生：小余哥你真好╰(*°▽°*)╯，不过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不出门啦，不会碰上他的！】

【余：…记得吃饭。】

【want：我知道了喔小余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want：小猫摸摸头jpg.】

接下来的日子余聿果然忙了起来，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待在实验室，只有晚上才回来。

他白天忙着分析数据，整理资料，晚上伴着月光坐晚班公交车回家，刚开始那几天恨不得影分身，倒确实是不太常想起宋湾了。

只是有时候跑代码跑着跑着，余聿还是会走神，想象宋湾在干什么，或是担心林丞又去找宋湾，甚至变得有些浑浑噩噩的。

就这么过了几天后，连充实忙碌的研究生生活都无法让余聿不想起宋湾。

他开始把手机全天揣在兜里，一有声响就立刻打开来看，在被毫无营养的推送诈骗过几次后，他花了几分钟把手机上除了wx以外的所有软件都设置成屏蔽通知模式，又把wx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一开屏就能看见。

余聿愣愣地看着已经大变样的手机界面，迷茫地想，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干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默默把手机收起来。

……

这样忙碌但心不在焉的生活又过了几天。

这天余聿和陶良哲在实验室跑数据，余聿手机突然叮咚一声，他顾不得陶良哲投来的异样目光，急切地拿起手机看了起来。

但不是宋湾的消息。

而是那天在咖啡店里加的简景臻。

【简景臻：现在方便聊聊吗？】

余聿不明白这人突然给自己发消息干嘛，害他以为是宋湾出什么事了。

要不是因为简景臻和宋湾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余聿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余聿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压根没点进wx，直接把手机熄屏又放回兜里，一抬头就对上了陶良哲调侃的目光。

“哎呀，不是你心里面想的那个人发的消息？”

陶良哲一手拿着文件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余聿冷着脸：“说什么呢？”

陶良哲撞了撞余聿的肩膀，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哥们别装了，你这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刚才手机一响反应得比傅尔特都快，结果拿起来看了一眼又马上垮起张脸……说说呗，谁把我们平时冷冰冰的余大同学迷成这模样了？”

余聿扫了他一眼：“你的想象力也真是够惊人的。”

陶良哲天生是个心宽的，也不生气，闭嘴了一会儿，又犹犹豫豫问余聿：“对了，那天那个金发男生，是叫小湾吧，我想加他的联系方式，你推给我呗。”

余聿微愣，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陶良哲没有发现余聿的异常，继续自顾自说：“我是真的觉得他很眼熟，就单纯问问他是哪里人，之前住在哪里。他还没成年吧？我总不能对他干什么是不是？”

余聿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已经低头敲代码去了，敲了几行后突然头也不抬地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

从实验室出来后，天已经黑透了。

余聿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戴上耳机打开手机，习惯性地想翻翻和宋湾的聊天记录，却看到和简景臻的对话栏还冒着一个显示未读的小红点。

他这才想起简景臻白天给自己发消息了。

余聿想了想，回了个【有事？】

对面隔了一小会儿发来一条十分莫名其妙的消息。

【简景臻：余先生，你好，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简景臻：请问你觉得宋湾长得好看吗？】

余聿满脸问号，框框打字：【是个人都会觉得他好看吧。】

【简景臻：那你喜欢他吗？】

余聿眯起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大半天：【你什么意思？】

【简景臻：字面意思，你喜欢宋湾？】

余聿心跳快了点，眼前浮现出宋湾精致的脸，脸开始发红，模棱两可地回：【……还算挺喜欢的吧，他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是个很不错的小男生……但我是直男，对他就只是同性之间的正常欣赏而已。】

简景臻却像是没有看到余聿特意强调的直男二字似的。

【简景臻：余先生，忠劝你一句，不要陷进去。】

余聿皱着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原本以为简景臻比林丞那疯子好说话一点，现在看来两人根本就是一个德性，都惯会胡搅蛮缠。

他再次打字：【我说了我是直男。】

【简景臻：是吗？】

虽然简景臻发来的只是两个冷冰冰的文字，余聿却仿佛看出了一股淡淡的嘲讽。

这质疑的语气太过似曾相识，余聿怀疑简景臻是不是被林丞夺舍了。

【余：什么是不是的，很难理解吗？有事说事，别卖关子。】

【简景臻：余先生，我想给你讲一个简短的故事。从前有一个直男，他虽然从没有谈过恋爱，却一直坚信自己是一个铁直男，直到有一天，他被一个gay掰弯了，后来，又被那个gay单方面分手。】

【简景臻：余先生，你应该很清楚这个直男是林丞，而其中的gay，就是宋湾。】

余聿看着简景臻发来的大段文字，震骇得浑身都快没了知觉。他不由自主回想起林丞脸都不要了也要跑来纠缠宋湾的场景，不适地皱了皱眉。

简景臻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段过往，他到底想说什么？

【余：你在暗指什么？】

【简景臻：我从很久以前就认识小湾了，也亲眼见证过小湾的很多场恋爱。但他是和林丞在一起后才认识我的，当时他们还没有分手，我和林丞说过小湾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也说过他以后一定会被抛弃，林丞不信我，如今才落得这个下场。我待小湾如亲弟弟，不愿看到他招惹上那些男人，担心他最后无法收场，也不希望再有人步入林丞的后尘。】

【简景臻：以上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全部原因，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有关小湾的事情。】

简景臻这一番话如同一把锤子，狠狠敲在余聿心上，将他猛得敲醒了，心头大亮，开始回忆起过去那些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他这几天还在奇怪自己像是变了个人，却又找不出原因，今天听简景臻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宋湾悄无声息地撩了。

再仔细一想，那日在咖啡店里摔扑到自己身上、几天前来借浴室，甚至第一次见面时向自己看来的那一双水润濡湿的眼睛……

说不定都是宋湾故意所为。

眼前又浮现出宋湾的面容，只不过那张昳丽精致的脸上不再带着往日的温软，取而代之的是猫妖般的狡黠，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肉饱满殷红，贝齿微露，缓缓朝着余聿露出绮丽无比的笑容。

似乎有一道好听的声音落入耳侧：“小余哥，你怎么还不喜欢我呀？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撩了，快喜欢上我吧，好不好？”

余聿恍惚半晌，直到身下的公交车猛然刹车才回过神来，心尖震颤，在夜凉如水的时刻竟然后背半湿了。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简景臻：【我知道了，以后会离宋湾远一点。】

想了想，他又加上一句：【……林丞还会再来找他吗？】

【简景臻：林丞这边有我看着，你不用担心。】

余聿心情复杂地关掉和简景臻的聊天界面，转而去找导师：【李教授，您之前说的那场a市科研项目，我考虑好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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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