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碾
次年春分,四人如约赴杭州。苏砚提前租了艘画舫,停在西湖边。宋茜扶着李静怡踏上船时,沈清辞正趴在船舷边,指着远处的断桥惊叹:“你看!桥洞映在水里,真像一轮满月!”苏砚站在她身后,悄悄护住她的腰,怕她重心不稳摔着,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衣料,嘴角不自觉上扬。
画舫缓缓开动,两岸的柳树垂下绿丝绦,桃花开得如云似霞。陆昭搬来小桌,摆上宋茜带来的桂花糕和李静怡泡的雨前龙井,又细心地给苏砚斟了杯茶——自从上次苏砚说过茶太烫会烫到舌尖,他每次倒茶都会先试温。“听说三潭印月的夜灯最是好看,”陆昭忽然开口,目光落在苏砚身上,“等晚上,我带你去看。”苏砚抬眸看他,耳尖微红,轻轻“嗯”了一声。
午后忽然起了微风,李静怡有些犯困,靠在宋茜肩头打盹。宋茜动作轻柔地为她盖上薄毯,目光扫过对面的两人——沈清辞正拿着纸笔,临摹湖中的荷花,苏砚站在她身侧,耐心地为她递墨,偶尔指点她几笔,两人的头靠得极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得像一幅画。
傍晚时,画舫停在三潭印月附近。陆昭提前雇了小划子,带着苏砚去近距离看石塔。暮色渐浓,塔上的灯依次亮起,月光洒在湖面上,灯影、塔影、月影交叠,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小时候我娘说,对着三潭印月许愿很灵,”陆昭忽然开口,声音有些紧张,“我许愿……想和你一直在一起。”苏砚转过头,看着他眼底的认真,轻声说:“我的愿望,和你一样。”
岸边,宋茜陪着李静怡坐在柳树下,看着远处的小划子。“你看他们,”李静怡笑着说,“像不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宋茜握紧她的手,下巴抵在她发顶:“比我们那时勇敢,不过我们也不差,以后还有很多个春天,要一起看遍。”
从杭州回来后,苏砚的药铺多了个新招牌——“清辞琴舍”。铺子隔出半间屋,摆上沈清辞的琴和几排书架,每当沈清辞弹琴时,药铺外总会围满听琴的人,有时是放学的孩童,有时是买菜的妇人,连隔壁的包子铺老板,都会特意多留两个热包子送过来。
一日,镇上的张婶带着孙子来抓药,孩子哭闹着不肯喝苦药。沈清辞见状,抱起琴弹了首《拔萝卜》,轻快的旋律一响起,孩子立马止住了哭,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苏砚趁机将掺了蜂蜜的药汁喂给孩子,张婶笑着道谢:“你们这药铺啊,不仅能治病,还能哄孩子,真是贴心。”
陆昭的镖行离药铺不远,他每天送完镖,都会绕到药铺帮忙。有时是劈柴挑水,有时是帮苏砚整理药材,遇到难缠的客人,他还会主动上前解围。有次一个外地商人故意刁难苏砚,说药材分量不足,陆昭当即拿出秤重新称重,语气坚定:“我们苏大夫做生意,从来只多不少,你要是故意找茬,就别怪我不客气。”商人见他腰间的弯刀,连忙灰溜溜地走了。
苏砚看着陆昭的背影,心中满是暖意。等客人走后,他递过一杯温茶:“谢谢你。”陆昭接过茶,指尖碰到他的手,笑着说:“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守着药铺,我守着你,不就挺好?”沈清辞坐在一旁弹琴,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琴声也变得轻快起来。
秋日的某个午后,宋茜和李静怡来药铺串门。刚进门,就看到苏砚在给陆昭包扎手腕——陆昭早上送镖时,不小心被划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苏砚的语气带着嗔怪,动作却轻柔得很。陆昭笑着说:“没事,小伤,看到你就不疼了。”李静怡拉着宋茜的手,悄悄退到琴舍,沈清辞递给她们一杯茶,轻声说:“你看他们,每天都这样,甜得很。”
窗外的阳光正好,药香混着琴音,飘出药铺,漫过青石板路,落在街角的老槐树上。四个身影在屋中说笑,偶尔传来的琴声和笑声,将江南的秋日,衬得格外温暖。他们或许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却在柴米油盐的日常里,将爱意藏进每一个细节,像西湖的水,像院中的荷,绵长而坚定,岁岁年年,从未改变。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