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杜小雨的生日，生日过后，杜小雨和程澈就要领证了。

大家围坐了一圈，唏嘘不已，谁能想到，过去换男友速度最快的杜小雨，居然会是她们中第一个领证结婚的。

今夜过后，她就要进入婚姻了。

杜小雨突然看向姜婵：“小婵，你有什么建议吗？”

姜婵一直在神游，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旁边的章尧赶紧重复一下杜小雨的问题，姜婵愣了一下：“什么建议啊？”

“婚前协议呗。”梁越河最不怕事大，程澈就坐在隔壁，他就算听不到，他妹妹程嘉可就坐在杜小雨身边。

程嘉哪里会觉得不舒服，她哥能娶上小雨，她都得替她哥求爷爷告奶奶了。

这俩家的财产，真要签什么婚前协议，不得提前一个月开始规划。姜婵估摸着，这俩都没这个打算，其实比较成熟的建议是，最好还是签一个婚前协议。

要是未来有个什么变故，各自抽身的时候，不至于太狼狈。

“如果我哥变心了，就把他的钱全分给小雨姐。”程嘉轻轻撞一下姜婵的肩膀，“能签吗？这种。”

章尧大为震惊：“你是他亲妹吗？”

程嘉一本正经道：“分的是他的钱，又不从我那一半出。”

姜婵实话实说：“出轨有证据的话，净身出户有点难，敲他一大笔还是可以的。”

“我又不差钱，要他的钱干什么。”杜小雨倾斜身体，仰着头和隔得不远的程澈对视。

程澈不明所以，起身走过来，手扶着杜小雨的肩：“你们干嘛，欺负我未婚妻？”

他这担心的样子，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他们这一群人里，杜小雨最横，也是最无法无天的一个，谁敢欺负她。

也就程澈觉得她好欺负，生怕她受委屈。

粉红泡泡甜得人牙酸，姜婵配合着大家玩闹到深夜。玩闹过后，大家逐渐疲乏，也都安静下来，电视柜上的黑胶唱片机，循环播放着杜小雨最爱的曲子。

她忽然有点想沈平仲。

杜小雨和程澈终于要修成正果了，这对好不容易在一起的恋人，就要走向属于他们的美满结局。

而她和沈平仲，正值热恋，却前路漫漫。

从杜小雨的别墅出来，车拐了个弯，载着姜婵回到另一栋别墅。

夜色沉闷，寒气侵袭。别墅门口的树，叶子掉了个精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和并不粗壮的树干，几棵树沉默地对峙着。

沈平仲等在大门口，等车停下，上前打开门，扶着她下车。

姜婵突然觉得，他像是自己藏在家里，见不得人的丈夫。

她叹口气。

沈平仲侧过头，一个疑问的眼神。

姜婵轻轻开口：“阿仲叔，你会不会觉得很委屈？”

沈平仲正色：“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你是想告诉大家，我们的关系，对吧？”

“是为了我，是因为我害怕，你都是在将就我。”

沈平仲思考着，猜测她是经历了前段时间的担心，今晚从杜小雨那儿回来，又看见光明正大携手相伴的恋人，心生羡艳之下，有了这一番愁绪。

将手附在她手背，两具身体靠得更近一些。

他笑了：“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能和你在一起，你能接受我，已经是我渴求过，现在拥有的。

他没有什么不满足，沈平仲这样告诉自己。

至于其他的，姜婵还小，他大她那么多，这要怎么讲清楚呢。

流言会像洪水一样，将他们淹没。最初的时候，或许隐瞒才是最好的，不坚固的感情，能经历外界的纷纷扰扰吗。

更何况，他们头上都有个顽固的长辈。

沈平仲要的，从来都不是这短短的几年。短暂的拥有后，再失去，又有什么意义。

再过两三年，他又老去几岁，姜婵依旧年轻，她的人生会有无数个可能，而他要怎样努力，才会成为她所有可能中一个永远不会改变的存在。

姜婵的心情并没有被他这句话扭转，沈平仲温柔地笑着：“我大你一轮，除了感情上，很多方面我都比你要更有经验。”

“许多事，我能承受，你还不能，你不必为此自责。”

姜婵却摇摇头：“十一岁半。”

“什么？”沈平仲没反应过来。

“你比我大十一岁半，还没到一轮呢。”她强调。

沈平仲捏住姜婵比数字的手指，看见她终于展露笑颜，放下心来。

“小姜。”宋律给她传了两份文件过来，“打印机坏了，你去十七楼借一下，我跟他们老板说过了。”

文件足足下载了几分钟，姜婵关上电脑屏幕的文件，去等电梯。

三台电梯都显示维修，只剩一台，一直停留在负一层，迟迟不上来，姜婵转身走向楼梯。律所位于这栋写字楼的十三到十五层，姜婵所在的团队在十五层。

楼道里残留着香烟的味道，仔细看，地上还有不知是谁乱扔的香烟，姜婵见怪不怪，握着手机爬到十七层。

看见玻璃门外的陌生女孩，前台打开门，微笑着问：“是来借打印机的吗？”

“对，麻烦了。”姜婵走进去。

门口的打印机正在工作，一张张纸冒出来，前台指了一个方向：“在那边。”

“多谢。”

棕色的皮鞋踩在白色瓷砖上，声音清脆悦耳。这还是姜婵头一次注意到，自己穿这双鞋走路时带来的噪音。

在律所的时候，大家偶有交谈，不会像这里的职工一样，几乎没有交流。除了键盘敲敲打打的声音外，只有烦躁的鼠标点击声。

不知不觉，姜婵也被这里沉默的氛围浸染，她等待着打印机结束工作，似乎也有些不耐烦。

“姜学妹。”贺方开完会出来，就看着站在打印机旁，眺望窗外的姜婵。

他朝她走过去：“原来你就是宋岩新收的实习生。”

玻璃门的腰封上印着公司的名字，和安娱乐，一个漂亮的logo，英文字母绕成一个圈。

原来他开的是家娱乐公司，工作氛围这么差。

“贺总。”

打印机工作结束，姜婵整理着上面的文件，一摞一摞的，看上去不少，贺方主动帮忙。

“倒也不必这么客气，既然是校友，叫我学长就好。”

上次贺方把那枚胸针还给她，又主动帮她收拾东西，再怎么说，这点面子她还是会给的：“学长。”

贺方笑了一下，伸手将姜婵手上的东西拿过来，这些并不是机密文件，姜婵任由他拿去。

“走吧，我送你下去。”

有员工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有些诧异地看着老板和他身边的女孩，贺方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女孩，看不见太多她的样子。

等他们坐了电梯下去，有人找到前台：“这女孩谁啊？老板的女朋友吗？”

前台迟疑着否认：“是启瑞的律师，应该不会吧，你觉得老板像有女朋友的样子吗？”

员工耸耸肩，不敢讨论太多老板的私事。公司的管理制度严苛，刚成立没几年，要不是待遇方面还不错，估计留不住什么人。

贺方不苟言笑，员工们也不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太多别的动作。

电梯在十五层停下，人脸验证后门打开，姜婵让抱着文件的贺方先进去，律所的前台正在和修理打印机的人交涉。

“这边。”姜婵带着他直接去了宋律的办公室。

其实贺方来过几次，毕竟启瑞包揽了和安的一切法务工作，他和宋岩的交情，也是源于工作。

“宋律。”

姜婵敲门，宋岩正好做完手里的工作，让他们进来。

“宋律，我先去忙工作了。”

姜婵关上门离开。

合上钢笔，宋岩问：“你们认识？”

“家里的长辈有些渊源。”贺方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我说那天你怎么突然关心我这新收的实习生，我还以为你要挖人，原来你们两家是世交。”宋岩恍然大悟。

他对姜婵的家世多少有些了解，又是自己的直系师妹，多少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照，也不算过分，表面看上去还算一视同仁。

毕竟她水平摆在那，两人又是校友，同期的实习生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只是没想到，贺方的家世竟然能和姜家搭上桥，真看不出来，毕竟和安也算是在宋岩眼皮子底下慢慢起家的。

贺方摸着西装上的扣子，谦虚道：“只是偶尔见面的关系，算不上太熟。”

外面听不见两人交谈的声音，姜婵的工位在靠窗的位置，她摸着脸，随意地开口：“和安是我们的客户吗？”

“对呀，和安还挺大方的，给了这个数。”同事伸手比了个数字，表情很夸张。

刚成立的娱乐公司，多高的收益，才能支撑起它的运转，看样子前期投了不少钱。

贺方哪来的这么多钱，姜婵在心里敲下这个疑问。

身体往后仰，姜婵靠在椅子上，电脑上她的微信突然弹出很多消息。她以为是工作上的事，长叹口气，坐起来。

光标移到章尧那一栏，她连发了七八条信息。

一打开，姜婵就看见一连串震惊的表情：“杜小雨和程澈分手了。”

“他们没有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