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华不用问，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联，联被他标记过，身上橄榄叶和龙涎香的结合味道，十分独特。

“鼻子怪灵的，小兔子。”

联坐在沙发上，没有主动去打扰他的工作。

华把光脑收起，顺便关闭了虚拟屏。

“怎么现在过来了？”华走过去，用备好的茶壶给联斟茶。

联喝不惯华夏族的古法绿茶，但是能接受红茶，华知道后，会客室的茶水全部换成了各种红茶。

“最近发生太多事了，担心你。”

华柔柔一笑：“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水来土掩，兵至将迎，总归有办法解决的。”

联接过茶杯喝茶。

“你才是，俄乌战争，巴以冲突，老秃鹫给你使的绊子也不少，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老美他……”联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顿觉恶心，“他总归不会要我的性命，这么些年，这样的事还少吗？”

这样的事还少吗？这句话已经成联的口头禅，美利坚几十年如一日地煽风点火，联管不了，又没办法无视，更何况，美利坚还是他的老情人……

这样的事还少吗？从某种意义上，说出这句话的联已经无奈妥协了。

华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又和联说了些其他事。

“我看了今早的直播。”联叹口气，“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肯定不好受，进代表台做的那篇讲话……叫‘5·20’讲话是吧？我觉得不像台会说出的话，他们现在在老美的地盘，你别太责怪她。”

华摇头：“无论是台的意思，还是进的意思，甚至是老秃鹫的意思，都没有任何区别，总之，他们把态度摆出来，势必是要和我决裂了，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们支持‘湾独’，就是想让台和你彻底站在对立面，你不要太激动，着了他们的道。”联提醒他。

“对不起，联。”华替联别过额前的碎发。

“什么？”

“我希望你能理解，这是我华夏族的家事，并不上升到家族间的矛盾。”

联愣了一下，然后叹气：“我明白……”

华的意思，联都明白。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华不会放弃武力手段来解决问题。华希望联能将这件事看作华夏族的家事，提醒他，联盟没有资格插手华对台的任何决定。

“只要不闹大，联盟可以装作看不见。”

“谢谢。”华吻上了联的额。

联回吻他，作恶般轻咬华的下唇，不太疼，只是咬得华心上痒痒的。

华逐渐掌控主权，把联放倒在沙发上，右手怜惜地垫在他脑后。

一吻闭，两人都有些气喘。

“来的时候，我看见巴基斯坦家的那个小孩儿了。”联伸出手，把玩华略长的发尾。

插个题外话：“你是不是该理发了？”

华抓住他的手，侧脸落下几个吻。

“是吗？我觉得还好。”华温柔地看着联的眼睛，“他叫巴巴羊，已经成年，下次遇见，别叫人小孩儿了。”

“哦。”联吃味地想，这是在警告自己别对他的新情人为难吗？

意识到联的情绪忽然变得不好，华又把人吻了个呼吸困难。

“别打岔……嗯～哈，你实话告诉我……你和他什么关系？”联忍不住抓住他的头发，迫使华昂起头，“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我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

“秘书长先生也会吃醋吗？”华笑意盈盈。

“……”联躲开他的吻，势必要得到一个答案。

“又是送卫星，又是帮修铁路，很难不让人多想。”

华只好妥协，松开他的手，认真解释起自己和巴基斯坦家族的故事，以及和巴巴羊纯粹的关系。

“只是兄弟？”联回想起刚遇见巴巴羊的情景，那小孩儿最后的眼神，可没那么纯粹，只怕兄弟关系，只是华的一厢情愿。

华好笑地点他的鼻尖：“不然还能是什么关系？”

话说到这份上，联也不再纠结。

最后如何回了卧室，又纠缠在床上去的，华和联早已轻车熟路，暂不赘述。

很奇怪，联和华很久没见面，联以为华会和他做很多次，事实上，联期待这次见面已久，来之前他难得做了清理工作，华却简单做了两次就结束，挺出乎联的预料。

华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心里揣着事，且不希望两人因为这件事太疲倦，给联的感觉，就像有大事要发生了似的。

事实证明，联的感觉没出过错。

晚上十点，联被华摇醒，挖出被窝。

“发生什么了？”联还没完全清醒，任由华替他穿着衣服。

“莱希死了。”

“什么？！”联这下彻底清醒，接过华手中的裤子，自己迅速换起来。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今天下午的事，刚才救援队传来消息，确认莱希所乘坐的飞机已经遇难，在内的八人全部死亡。”

联感觉到背后一阵发凉：“你早就预料到了是不是？不对……我也早就该预料到才对……”

“昨天莱希才告诉我，有人突袭他的车队，我以为老美只是给他一点警告，没想到……”

华没做评价，帮他简单收拾了东西：“具体情况路上聊，后面有我们忙的了。”

和华一起坐上了最快去伊朗星区的星船，很快，联收到了自己人传来的讯息。

和华所说的差不多，只是多了联合星际秘书处紧急撰写的讣告和悼词，还有伊朗星区传过来的“所谓的”调查细则。

莱希是伊朗家族现任家主，在联盟担任普通议员的职务，伊朗家族和以色列家族不和已久，是历史遗留问题，联在双方关系中努力了很久，两个家族也有一段时间和平相处，但最近以色列家族动作频繁，让人很难不怀疑，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以此来威胁什么。

联想起昨晚美利坚和自己说的话，烦躁地放下手中的通讯器，闭上眼。

昨晚，在联的别墅里，美利坚作为不速之客，坐在了联的面前。

“联，你真的让我很失望。”美利坚把手中的文件推向他，“我当年选择支持你当联合秘书长，就是看中了你的聪明……还有忠诚。”

“但看看现在的你……”美利坚嘲讽一笑，“愚蠢又懦弱。”

联面无表情：“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美利坚挑眉看他：“不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联以为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打开桌上的文件一看，还是气得发抖。

里面是一份完整的关于如何废除联，并重新设立一位新联合秘书长的提议。

“你以为自己一手遮天了？”联把文件甩向美利坚，一片片白纸落在地上，像扑腾不起来的白鸟。

“难道不是吗？”美利坚笑着反问，“苏维埃那个老头死后，还有谁能对我造成威胁？”

然后他故作为难的模样：“还是说，你觉得华夏族那个臭小子，有能力阻拦我？”

联的脸色难看至极。

“哈哈哈哈哈哈哈，死心吧，我要是想废掉你，他保不住你的。”美利坚笑得十分讨人厌，但是联知道，他说的每句话都没错。

“你现在有没有一点后悔呢？”美利坚站起身，靠近他，然后低下头轻嗅联的发丝：“我让你乖一点，乖一点，做我的omega，听从我的命令就好，你偏不听，偏要和我作对……”

联厌恶地退后，事实上，被华标记后，其他alpha的味道已经影响不到他，但心理上的恶心感，联还是无法克服。

“你也让他标记了？”美利坚皱眉，“真是让人不爽的事实……”

“如果你没有背叛我……”美利坚还想说什么，却被联冷声打断。

“是吗？”联冷笑，“谁先背叛的谁，你记得清吗？老美，很多年以前你就想废除我，废除联合星际联盟了，不是吗？”

美利坚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缝。

“他的名字叫北约，对吧？”联以前，总想着维系表面的和平，不愿深究真相，但现在美利坚既然连遮羞布都不想要，他又何必陪他继续演戏？

“北约，1949年出生于北大西洋星区的beta，你一手栽培的工具人，总算长大成人，一个从小崇拜你爱戴你的孩子，以你为尊没有自我情感的孩子，用起来一定比我，比联合星际联盟顺手吧？”

“原来你都知道。”美利坚也不装深情了，逐渐露出真实的面目。

“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你，老美，你早就忘记自己的初衷了。”联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以前是什么模样？早就忘了自己被其他家族霸凌，被英法家族奴役的日子？明明你也是这样过来的，为什么却做出和霸凌者同样的事！”

“你给我闭嘴！”美利坚的耳光狠狠扇在联的脸上，不留余力，联的脸被打到一边，差点站不稳，瞬间就红肿起来。

联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心却冷如贝加尔湖底。

说出来了，这些话憋了这么久，总算痛快地说出来了。

可是然后呢？有什么用呢？除了激怒老美，没有任何用。

美利坚早就变了，那个为了独立，敢于挑战两大家族的青年alpha，早就变了，现在越来越膨胀的野心，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你……”

“闭嘴！”美利坚掐住联的脖子，毫不留情地收拢手指，似乎想就这样把联掐死，“你有什么资格批判我？你以为自己就是什么好东西？”

“掐死我……你，你有本事掐死我……”联涨红了脸，嘴上却一点没放过他，“掐死我以后……咳咳，你从这里走出去的下一秒，全星际都知道你的野心……你猜，猜，俄和华，没有对你动手，咳咳……没有对你动手的原因是什么？”

“能因为什么？”美利坚嗤笑，“当然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你以为俄华加起来我就怕了吗？笑话！真动起手来，他们连我一个手指都不如！”

“是吗？”联笑了，“那你现在就掐死我啊，来啊！用力啊！你敢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美利坚咬咬牙，把他狠狠甩在地上：“疯子！”

“咳咳……咳咳咳……”好不容易重获呼吸，联趴在地上，大口吸着氧气，“你看……你不敢……”

美利坚最后气得摔门而去，联也没好到哪去，趴在地上缓了很久，才勉强叫来医生做紧急处理。

重拾思绪，联甩甩头，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和华去伊朗星区的星船上，身边并没有让人害怕的美利坚。

“怎么了？不舒服吗？”华轻声问。

“……”联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握住华的手。

联在颤抖，他在害怕，虽然很细微，华却很快意识到这一点，立即回握，给予他强有力的安全感。

“别怕，我在。”

“华……”联靠在华的肩膀，“我是不是，做错了？”

“发生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华把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昨晚老美来找我了。”

华知道昨晚美利坚去找联了，实际上，华夏族的监听系统，遍布全星际，很少有事能躲过华的耳目，同样，美利坚家族也有自己的监听系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互相防备，又互相“坦诚”。

“我们……聊了一些事情。”联把脸埋在华的肩窝，不知是不是心理安慰，华身上的龙涎香似乎有安神的作用。

“我们……不欢而散。”联只能这样形容，他是联合秘书长，很多话不能说的太明白，哪怕对象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