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禾的手在颤抖。
因为很爽。
打他的脸比打他的屁股,要爽上十倍。
而且是明目张胆地打。
她抖得越厉害,眼泪就掉得越凶:
“谢其山,你已经误会过我一次,现在是第二次,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但她的手打麻了,于是决定换一只手再打。
刚刚扬起手,手腕却被谢其山攥住。
他仍没有看梁今禾:
“你先把外套穿上。”
白色睡裙的胸口实在太低,她的身高堪堪只到他的肩膀,他只要同她对视,便能将饱实的形状一览无余。
更何况梁今禾那么生气,她情绪越激动,浑圆似地波浪翻滚得越厉害。
梁今禾将胸口少得可怜的布料往上提,同时尖叫了一声。
谢其山把头扭向另一边,闭上眼,表情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体紧绷,耳垂发烫的感觉。
他从黑胡桃衣帽架上随便扯了件玫瑰紫的披肩,递给梁今禾。
梁今禾见他闭着眼,只把手伸过来。
她微翘的菱形嘴唇勾出一丝笑意,去拿披肩,手指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手。
男人的手指果然一缩,披肩掉在了地上。
谢其山皱眉,睁开眼:
“梁今禾?”
梁今禾扬起挑衅的笑容:
“对啊,我故意的,你咬我啊。”
谢其山沉默,她的表情在他眼里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他不需要惯着她的大小姐脾气,可是现在偏偏发作不出来。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肩头娇嫩的皮肤有红色的手指印儿,以及他不知轻重吮吸出来的吻痕。
他不知道怎么亲吻人,只以为在梦里,便随心所欲。
谢其山垂眼,弯腰将地上的披肩捡起,替她披上。
梁今禾看见近在咫尺的男人的健壮手臂,下一秒,侧头张嘴咬上去。
尖利的牙齿恶狠狠的,像一只不讲道理的小兽。
谢其山吃痛,腾出手来,虎口掐住她的嘴:
“梁今禾,松口。”
梁今禾的手疯狂捶打他,他的胸膛、他的脸、他的肩膀,能打到哪儿算哪儿,嘴里也不松口,继续咬。
谢其山皱着眉,任她发泄,步步后退。
推拉间,梁今禾的脚一扭,顺势直直地将他扑倒在近在咫尺地床上。
两人的身体都结结实实地陷入柔软的床里,梁今禾柔软的身躯叠在谢其山硬邦邦的胸膛上。
她扭得像麻花一样,没有章法地捶打。
谢其山禁锢住她的手,低声喝道:
“住手,梁今禾!”
他实在受不住。
梁今禾这点儿猫抓似的力气倒不算什么,雨点一样的拳头落在他身上,没有痛感,但她胡乱的动作毫无章法,不经意地打到不该打的地方,带来止不住的奇怪酥痒。
她的身体软得不可思议,用这种奇怪的姿势压住他。
谢其山用一只手挡住眼睛,额头上青筋凸起,细密的汗珠悄然渗出,沿着那棱角分明的轮廓滑落。
他声音暗哑,很痛苦:
“梁今禾,马上下去。”
梁今禾怎么会不知道他身体的变化,她早就过了天真地问男人[咦,你的皮带怎么硌到我了?]这种蠢问题。
她一边继续胡乱地攻击,一边用眼睛瞟着床头柜的手机。
她也很受折磨啊,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
突然,手机屏幕亮起。
是夏惜的消息:
[Annabella,我来了噢。]
钻进被窝前,她不仅告诉夏惜要好好招待Bob和谢其山,要请他们品尝美味的冰酒。
同时还跟夏惜特地强调,请她饭后来房间找她商讨税款的事情。
夏惜担心她的身体,问她要不要请个医生。
梁今禾却说自己只需要睡一小会儿,不用过于担忧,商量如何解决税款的问题更加紧急。
夏惜称赞她是一个勤奋努力的三好老板。
果然,敲门声响起。
梁今禾捶打谢其山的动作一滞,夏惜的声音传来:
“Annabella,你醒了吗?我给你带了夜宵,我们可以边说边吃。”
灯光从门沿底下的缝隙,梁今禾看到晃动的阴影。
谢其山抬头仰视她的眼睛,梁今禾做出慌乱的模样,问他:
“怎么办?”
如果夏惜看见这幅状况,一定会误会。
谢其山沉着脸,如果梁今禾没有同他闹,而是第一时间让他走,就不会出现这么尴尬的情况,他说:
“你从我身上下来,我躲在衣柜或者床底。”
梁今禾遗憾地说:
“可惜这里没有衣柜,也没有床底。”
她早就让人把衣柜搬走,也把床底塞满了各种箱子,无法容纳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躲藏。
谢其山正要说什么,梁今禾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你听我的,别动。”
她从床上坐起,上身靠在床头,扯过被子盖住了一切。
谢其山咬牙切齿:
“梁今禾,这是什么馊主意,你……”
话音未落,他已经听见梁今禾清了清嗓子:
“惜惜,进来。”
起先,他还能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应该是玛妮庄园的税款问题。
尸位素餐的税务管理人员咄咄逼人,卷款潜逃的职业经理人还没有找到,留下一堆窟窿,对于玛妮庄园来说,情况不妙。
梁今禾在跟夏惜商量怎么和那位管理人员打上交道,试图挽救不妙的情势。
可他逐渐头皮发麻,不是被闷的,而是热的。
热,不同寻常的燥热。
鼻息间全是梁今禾的味道,她的被子、她的睡裙、她的……
该死的,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
掌心的汗蹭到梁今禾的睡裙裙摆,睡裙的面料细腻,尤其是能嗅到花香一样的甜味儿。
那种味道不是淡淡的,而是和它的主人一样,浓烈得无法忽视,像是置身于被明媚的阳光炙烤着的花海里,每一朵花蕊都吸收足够的温度,拼了命地散发出令人无法抗拒的味道。
花香醉人,春光烂漫。
他喉结在颈部不安地上下滚动着,皱眉沉喘,偏偏又不得不压抑,不能出任何声音。
可梁今禾偏偏用手死死地按住被子,他几乎是贴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交谈声终于结束。
夏惜走了。
梁今禾打开被子。
谢其山的额头青筋暴起,脸色骇人,明亮的灯光不可躲避地映照出他的窘迫。
梁今禾看过去。
一片死寂,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
谢其山沉默不语,面色更加阴沉。
梁今禾小声地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
谢其山喘了一口气,尽力维持住理智,往浴室大跨步走过去。
他需要冲冷水澡。
梁今禾跳下床,故意地伸出手拦住他。
谢其山看她,她仍是无辜地看着他。
下一秒,伸出的手往下移,圈住了他。
她速度太快,他甚至来不及阻止就被抓住了。
谢其山垂颈,呼吸沉沉,羞耻地闭上眼。
他听见她用真诚的口气道歉:
“不用不好意思,这不是实质性的,就算是我为刚才的行为做出的补偿,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今禾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谢其山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况且,他并不觉得梁今禾是这样的人,她嚣张、恶劣、不知死活,偏偏没露出过这样带着愧疚的无辜神情。
梁今禾把灯关了,她不再说话,过多的解释反而会显出心虚。
她的手很灵活。
谢其山浑身僵硬,全身的细胞叫嚣着。
银白的月光倾泻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变得朦胧起来,时明时暗。
谢其山看不清梁今禾的表情,她的裙摆很长,遮住了他往下的视线。
湿润的指纹不断摩挲、收拢,直到汗水填满她纤细指节间的缝隙,他感到一道白光在脑中炸裂,噼里啪啦像是新年倒计时海拔最高处绽放的烟花。
梁今禾用纸巾擦了擦手指上的温热,她垂眼,重新打开灯,往浴室走去,仔细地洗了手。
她听见谢其山的声音,低哑的语调:
“梁今禾,税款的事情,我能解决。”
梁今禾的脸颊上仍带着红晕,她给刚刚清洗过的手挤上一泵护手霜,浓郁的玫瑰花香遮盖住了方才的味道:
“不需要,我……”
谢其山打断了她,他很少打断别人,因为他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这样做不礼貌。
但这次,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去探究她脸上的表情是真害羞,还是装出来的:
“不管这么多巧合是不是巧合,我帮你这一次,但——”
他望向梁今禾的眼睛:
“解决后,希望我们保持距离。”
谢其山读的是军校,但他在访学的时候修过法学院的课程,知道定罪时有个原则叫做[疑罪从无]。
他的确没有半点儿证据去证明这些巧合是梁今禾刻意为之,可是他有敏锐的超出常人的直觉。
如果是巧合,他大概能猜到梁今禾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巧合,他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言,梁今禾不反驳不解释,不答应也不拒绝。
谢其山说:“明天我搬到二楼去。”
梁今禾点点头,答应了。
谢其山不是傻子,她不能一直耍着他玩儿,功成就应该身退,见好就收才是真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我帮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