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上和江故吃完早餐,又从冰箱里拿出葡萄洗了来吃。
葡萄吃剩半串,周上才停了手。
他一只手搭在腹部,半个人躺在沙发,侧过头看坐在他身边的江故:“我是不是吃太多了?”
周上举起一只手开始数:“两碗面,两碗甜汤,一杯咖啡,一根小黄瓜,一个煎蛋,一碗小番茄,半串葡萄。”
一只手都数不完,五根手指折完了又支起来,重新参与一次。
江故拿着本厚重的砖头课本在看,手上拿着蓝色的圆珠笔在书上勾勾画画。
“你什么时候吃的小黄瓜?”江故问。
“做早餐的时候觉得有点儿饿,就吃了一根垫肚子。”周上脱了鞋,把腿也盘上沙发。
正仰的姿势换成侧靠,看着江故。
“吃饱了吗?”江故问。
周上笑了:“现在就是感觉吃的太饱了。”
“我想减肥来着。”周上快把脑袋都挨到江故肩上了,靠得很近,没碰上。
江故七分注意力在看书,三分用来搭理周上:“嗯,这种减肥的办法应该挺有成效的。”
“增肥的成效吗?”周上又笑,“杨枝自从昨天之后就一直说我以前长得很帅……怎么我现在不帅吗?”
祝余也坐在客厅来着。
他坐在另外一侧长沙发的一角,戴着耳机,也在看书。
江故从书上抬头,看周上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接着又准备低头看书。
“不帅吗?”周上捏着江故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周上帅不帅,不知道。
周上看着江故,觉得江故挺帅的。
分明而立体的眉眼,清冷又不失温润的轮廓。
真英俊啊。
江故还是只是笑着。
周上被美色所惑,不知不觉中,没得到江故的回答也松了手。
江故继续看书。
周上感觉喉咙有点儿干,伸手拿了两颗葡萄来吃,又拿了一颗仔细地剥了皮喂给江故。
“想去海边了。”周上一连给江故喂了三颗葡萄,到江故说不吃了才擦了手,靠回到沙发上。
他盯着江故的后背。
白T恤的棉线里透出掩映下的白皙肤色。
“想去游泳吗?”江故问。
“想泡在水里。”周上说。
“泳池里的水不算水吗?”江故手指在书本右下角搓了一下,翻页。
“也算,”周上笑了一下,诚心邀请,“你要和我一起去游泳吗?”
“什么时候?”江故问。
“什么时候都可以。”周上回答。
中午。
穆子平、伍恩贤和陆里青走远了,干脆在外面吃饭。
屋子里是祝余和蒋琰做饭。
祝余做了西蓝花烤肠螺旋意面,金枪鱼沙拉,天妇罗炸虾和塔塔酱。
蒋琰做了丝瓜蛋汤和清炒小白菜。
周上和江故洗碗,杨枝擦桌子和把碗放进消毒碗柜。
一楼公共空间很快只剩下杨枝和祝余。
两人安静无话地共同在客厅呆了半个多小时,窗外的阳光照得屋子也大亮,里面的空调吹出冷气让身体感觉无比清凉。
杨枝在上午补过觉,精神好像也没有变得很好,反而是越睡越困了。
睡饱了吃,吃饱了又不太愿意睡。
脑袋像是泡过水一样昏沉,心情也闷。
他趴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风如何摇动叶子。
“这边有个老镇,还挺漂亮的,你想去看看吗?”祝余在距离杨枝不太近也不太远的位置坐着,看了杨枝半晌后提出邀请。
杨枝不太想和祝余单独出去,但是又确实无聊,对出去散散风的提议有些动心。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有风的日子,不出门仿佛是种浪费。
“远吗?”杨枝内心有些犹豫。
“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祝余说。
听起来确实不远,出去走走逛逛似乎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好吧。”杨枝从沙发上坐起身和祝余说话,“那我们现在出门吗?”
“看你要不要午睡。”祝余说。
“你要睡吗?”杨枝反问。
“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祝余回答。
“……哦,我也睡不着了。”杨枝应了声,“那现在走吧。”
早去早回。
“嗯。”祝余也从沙发上起身。
杨枝在出门之前先回房间换了一件薄一点儿的外套。
祝余也拎了一件外套在手上。
祝余带着杨枝走到停车场,杨枝才发现有点儿不太对劲。
“摩托车?”杨枝当场有了想扭头回屋子的冲动。
不过那冲动也挺微弱的,杨枝人也还是有礼貌,还站在原地等祝余解释:“不是开车吗?”
祝余也没怎么解释,只是说:“兜兜风。”
又开口问:“你要试试吗?”
“不,”杨枝还没来得及想起被教练支配的恐惧,顺口就回答了,“我不会开摩托车。”
祝余跨上车,微微偏头转向杨枝那边,没说什么话,但是是等待的姿势。
杨枝见这样也不挣扎了。
行吧。
摩托车也是车。
刚才祝余说的二十分钟应该说的就是摩托车的时间吧——要是不是的话,可就是诈骗了啊。
杨枝抬脚。
这摩托车还挺高。
杨枝又把脚抬高了一点儿,上了后座。
“开慢一点儿。”杨枝坐在摩托车后座,后背贴着尾箱。
手没搭着人家腰,腿没挨着腿,前胸没有贴着祝余后背,同样坐在摩托车上,杨枝的身体完全没有一个地方和祝余接触上。
“嗯。”祝余应了一声,问了杨枝准备好了没有才拧了油门出发。
杨枝在屋里看着屋外树叶摇动的幅度,以为户外风挺大的。
出门之后,坐着摩托车,倒是不觉得风大。
风都是摩托车开动带来的风。
只觉得很晒。
祝余在平常他们开汽车出去的那条公路没多久就往里拐弯,进了村落之间的乡路。
他把摩托车时速控制在30公里左右,路上也少有颠簸。
这路上没什么树林、浓阴,阳光晒得晃眼。
太阳晒到身上是热的,风吹到身上也是暖的。
公路是是沥青铺的,黑色。
乡路是灰的,用水泥灌出一条和旁边土地不太一样的道。
乡路比公路窄得多,其实仍算宽敞,能够两辆汽车并行而过。
可自从祝余拐过来这条车道,汽车几乎真像是没有了。
好几分钟,或者是好十几分钟,他们才偶尔能看见有一辆汽车开过。
道路两边偶尔是低矮的房屋,偶尔是金黄色的稻草田。
有时看起来,房子和禾苗也差不多高。
再远些的地平线上有温和连绵的山丘,太阳照到的地方分成两片不同的绿色。
漫山遍野的绿,满地的绿,近到眼前是各种开了白花黄花的农作物。
“这些都是一些小村落,”祝余的话音里裹着风,听起来也像是被阳光晒透了,顺着风吹过来的,“村里有的地方会做农庄。”
农庄算是这边最低成本的创业方式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自家养了鸡,有客人要吃就从农田里抓一只杀来吃。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杨枝没感觉说这一路的景色有多惊艳。
房子就是灰扑扑的水泥房,离乡路有点儿距离,看都看不太清晰。
远山远,不高也不算有多连绵,绿得像是祝余中午煮出来的西蓝花并排着放在一起。
农田也就是村民们自己的农田,没有经过系统规划,东一片,西一片的,金黄和翠绿连在一起。
说不出来有什么美感,看着却有一种从眼睛熨帖到心底的舒服。
“以前来过一回,”祝余清淡地说,“两年前的事情了。”
“为什么来这儿啊?”杨枝问。
这么偏远的地方。
然而一想,又想起祝余的店也是在什么郊外乡村,杨枝感觉祝余是不是就喜欢这些偏远山区?
“玩。”祝余说得简单。
“来这儿玩?”杨枝问。
这里怕是连定个导航的位置都不好定的吧?
“开着摩托车跨省旅行,随便逛的时候逛到这里了。”祝余说。
“怎么能走到这种地方?”杨枝想过之后觉得,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开着摩托车乱走才会走到这些地方,又问,“一个人吗?”
“嗯。”祝余应。
“你也是个挺了不起的人。”杨枝撇了撇嘴。
祝余开得慢,本来说是二十分钟左右能到的路程被拉长。
两个人手机都揣在裤兜里,没拿过出来。
杨枝坐在后座,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这一段路一直都挺晒。
杨枝穿了外套,把帽子也戴上了,避免了皮肤被阳光晒得发烫。
暖热的夏天的风吹得脸干,嘴巴也干,身上没出汗,却燥热。
“前一段路有片大片的竹林。”祝余说。
“你也觉得晒吧?”杨枝抬手挡住午后暴烈倾洒下来的阳光,一路上坐在后头,有时也会被扬起的沙尘迷眼。
“之前这边也有一大片竹林的,现在都没了。”祝余连墨镜都没戴。
说起来,祝余脸上的皮肤也不算特别细腻嫩滑。
他说以前开着摩托车到处去,杨枝信了。
一个不羁的咖啡师。
杨枝对祝余的印象又更新了一下。
“被砍了吗?”杨枝问,“拿来做竹筒饭?”
杨枝看见刚才路过的一家农庄前面摆着的招牌就有竹筒饭。
“或许吧。”祝余说,“没了挺多的。”
“乡村发展总是先砍树。”杨枝想了想后说。
杨枝感觉竹林还挺漂亮的,他不知道祝余心里会不会对这些被砍的竹林有些遗憾,又估计答案是不会有。
“这里恐怕还要有一段时间才能发展起来。”祝余说。
他们出门之后路基本都是直的,连弯都很少拐。
也没什么岔路。
他们就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祝余所说的竹林很快就到了。
满地阴凉。
“咦,那是卖西瓜的吗?”杨枝在竹林中突然看到一个人坐在路边,那人在那支了个小摊子,放了一桌子西瓜。
不过他们虽然开车的速度不快,终归是在不断地往前着。
卖西瓜的摊子一下就过了,落在后方的身影也越来越小。
杨枝扭着身往后看:“现在已经有西瓜卖了吗?”
“是吧,那种是村民种的本地西瓜,还挺甜的。”祝余刚才也留意到了那个西瓜摊,“想吃的话,我们回来的时候再买吧。”
“好啊。”杨枝兴致慢慢地高了一点儿。
“还有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老镇了。”祝余说的那个很漂亮的老镇。
杨枝也开始有些期待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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