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醒在解剖床上,中岛敦一觉醒来也错过了不少剧情——比如太宰治对着中岛敦邀请他成为侦探社的一员。
在一众震惊的社员里,江户川乱步漫不经心地向刻意站远的折原津奈瞥了一眼,黑发女人神色柔和,面容恬静,但是视线却早已放空,周身围绕着仿佛事不关己的冷淡。
她不属于侦探社,自然也不会发表意见。
而不管最终的结果怎么样,深夜他们也不可能任由中岛敦继续流浪。
把疲惫的中岛敦安顿在员工宿舍后,一群没有大人样的成年人们——除了国木田独步,他是这群人里最靠谱的大人,但他的意见被所有人都忽视了——带着宫泽贤治这唯一的未成年去了酒吧。
当然,虽说把他带进酒吧,但连喝了酒后会无差别发酒疯的与谢野晶子都没有劝他喝酒,而是按照他的意愿给他点了一杯据他说充满乡下菜园里气息的番茄汁。
“哦!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只有十四岁的宫泽贤者在一群喝了酒的大人周围是如此说道。
不过另一个被阻止喝酒的人就没有他这么满足了。
太宰治笑眯眯地对着酒保打了个手势,从根源处阻止犯酒瘾的折原津奈偷偷点酒。
她一脸不满地喝着太宰故意点的热牛奶,一边愤愤地吐槽这是宝宝奶,一边温声要求酒保往牛奶里多加糖。
太宰再次拦下她试图点酒的行为,“晚上喝一杯热牛奶有助于健康睡眠,早睡早起身体健康哦~”
“……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微妙啊。”折原津奈面色古怪地看他。
“是吗?”似乎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太宰治问道:“那幅画画得如何?”
提起画,折原津奈瞬间认真,她思考进度,谨慎地说出答案:“没有意外发生,差不多今晚就能彻底收尾。”
“今晚啊…那想好作品名了吗?”
“还没有。”津奈说,“原定是《钟楼》,但出了点额外状况,再叫做钟楼就不太合适。”
他手一顿,缓缓抬眼:“额外状况?”
“受到这几天做的怪梦影响,画的主体现在比起钟楼更侧重于人。”
太宰治若有所思。
“等明天让我看下那幅画吧。”他说。
折原津奈答应了下来,正想借此换杯酒,太宰治就仿佛早就预料到她要说的话,端起酒杯,一溜烟跑到了附近江户川乱步的身旁。
和太宰治在说话的江户川乱步瞥了她一眼,用鼻音轻哼了一声。
前晚他们打逃生游戏,两个人得到了BE的结局,和唯一隐藏成就遗憾错过。
但是无论乱步还是津奈都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他们大吵一架,开启新一次的冷战。而在他们堪比小学生吵架的冷战中,第一步就是忽视彼此。
折原津奈看见他的冷哼,也跟着扭头,一个人喝起了牛奶。
所有人都在喝酒,今天只有她到了法定年龄却被排除在酒精派之外——虽然乱步喝的也是酒精度数几乎约等为零的果汁,但自认为很擅长喝酒的折原津奈将他选择性无视了。
她闷闷不乐地敲了敲杯子,低头看着杯里残存的乳白液体不高兴地沉下嘴角。
忽然之间,梦里的沉重感浮了上来,肺部和喉咙瞬间被同时挤压,她捂住嘴,头别到一边猛地咳嗽了起来。
“我去趟洗手间。”她留了句话就踩着高跟鞋去了洗手间。
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折原津奈咳得更加厉害,几乎快要咳出血般…
不是几乎。
她面色晦暗地看着手心上的血色,然后用水冲走了那滩血迹。对着镜子整理了下翘出来的卷发,她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洗手间。
“津奈?”
和江户川乱步正坐在一起的太宰治在她一出门就出声询问,折原津奈看过去时还看到了江户川乱步审视的目光。
她面不改色地说:“好像是昨晚在画室睡着了没关窗户,有点感冒。”
“……”太宰治眯起了眼,却没说不信,“那今晚你早回去吧。”
折原津奈点了点头说知道,她又坐回自己的位置,温吞吞地喝起了未喝完的牛奶。
“津奈你今晚是回池袋吗?”喝烈酒的与谢野晶子和她开启了新的对话。
“不是,我昨天刚搬回并盛,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
“需要帮忙打扫卫生吗?我明天上午正好是轮休。”
“谢谢晶子,不过不用啦,我和织田上周联系的时候说好了他会帮忙,还有阿治哥也答应了,我们三个就足够。不过,不说帮忙,三周后的周末我应该差不多就能完成手头的画了——大家要来我家一起过周末快乐日吗?”
邀请了一圈在场的人,折原津奈装作满不在乎地斜看别开脸不看她的江户川乱步,似乎是很随意地说道:“当然,要是某个自大的名侦探想来的话也没办法了。”
江户川乱步像是在思考了一会,才移回脸,故作大度地回道:“看在你承认我的确是名侦探的份上,去也不是不可以。”
“我只是怕和果子浪费。”折原津奈重复强调了她才不是邀请他,她只是担心到时候买的点心太多会吃不掉浪费——这才不是她在退让。
喝着果汁的江户川乱步撇了撇嘴,但不知道是不是看在点心份上,没有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需要早回去的折原津奈被国木田独步和与谢野晶子开始催促提前离场。
然而走到车门前,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时,她才发现钱包里那张信用卡又不见了踪影。
回想了一下她和太宰治的接触,折原津奈握紧了拳头。
阿治哥这家伙,到底是在她和国木田君打招呼的时候,还是在更早的时候就拿走了她的卡?
虽然原本就是给他的,但这种偷摸摸的行为…
天凉了,等回家打电话请教一下有时差的中也哥怎么打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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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从好心的中原中也那里学习了一番正确打宰一二式,折原津奈从回日本后第一次心情这么舒畅地踏入睡眠,摆脱了药物次日醒来时也是神清气爽。
而来帮忙的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门铃响起的时候,折原津奈正在二楼的画室里画着之前未完的画。
她随手按下了打开花园大门的按钮,看了一眼画布,将方才的灵感存储记忆,确保晚上还能够再重新找回后才起身扯过一旁的白布盖上了没完成的画。
然后,她反手锁上画室门,下楼去开门。
“你开门好慢啊,小津奈,外面很冷诶。”站在门口,掏着风衣口袋的太宰治懒洋洋地抱怨着。
“你知道密码就先开门啊,我刚才在画室,下楼也要一段时间。”
折原津奈给他看自己手上没来得及洗干净的颜料痕迹,向后退给他们让出了进门的空间,“先进来吧,一楼的空调刚开,可能会有些冷。”
她去洗干净手上的油画颜料,倒了两杯热茶摆到两人面前。
“中岛君的情况怎么样?”
“敦君适应的非常不错哦。”太宰治端起茶杯,一边被烫到吐了吐舌头,一边回答着她的问题。
接下来,折原津奈从他们口里听到了中岛敦正式加入侦探社的消息。
据太宰说,入社审核是由经典演技派兄妹档——谷崎润一郎君和直美倾情演绎的危险抢劫犯和人质的危情关系,辅助演出的是努力装出惊慌但尽力了的国木田君和夸张演技派太宰。
而一无所知的中岛敦由于年纪小再加上天真好骗,轻易地相信了这场戏是真实的抢劫事件。
在敌人拥有武器的情况下,中岛敦从身体里爆发了巨大的勇气,扑上前把他眼里的真炸弹抱在怀里,试图靠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断炸弹伤害到其他人。
他用自己的行为获得了加入侦探社的资格,太宰治也又一次证明了自己的决定正确性。
折原津奈在心里咂了咂舌,又一次想起了她从九年前遇见太宰时就开始思考的问题——
这家伙还有乱步的存在,真的不是用来打击真正普通人的吗?
不过,比起在乎这个始终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她还是更关注眼下中岛敦的事情。
“…我倒是开始相信起异能可能是精神体的表现这个说法了,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之类。”她抱起了自己一本又一本堆起来的画本们,把它们摆进了书架上。
她在旅行里的画数量有点多,虽然丢在意大利了一部分,但带回来的速写本也还是超过了十本,色彩画还有若干。
被织田作之助和折原津奈一致赶去擦桌子的太宰治听到她的感慨抬起了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敦君他是个好孩子。”
“这种话还是算了,从阿治哥你嘴里说出来可真让人同情那个好孩子。”折原津奈吐槽了一句。
从猜到太宰对中岛敦的打算开始,她就对中岛敦升起了微妙的同情,太宰的夸奖在她眼里和渔夫特意放在钓竿尾钩的鱼饵没什么区别。
太宰治不满地说:“我偶尔也是会真心夸赞谁的啦,之前我可还夸过津奈你是一名很优秀的画家呢。”
折原津奈和他对视,她在脸皮厚这点上果然比不上他:“夸完这句话后是谁在考试周让我一天画了二十张主题速写,阿治哥你不会忘记了吧?”
太宰治飘忽起眼神。
“嗯?是谁呢~?”他低下头左擦擦右擦擦,就是不看她,“肯定不是我啦,我可不是会压榨未成年少女的人呢~”
“所以你现在开始压榨了一名成年少女。”
“咦,超过十八岁还要自称少女吗?成年少女,听起来是和孢子甘蓝一样的物种呢。”
“那也要比某位二十二岁青年至今仍然在抢人类的朋友小狗们的午餐要好哦。”
两个人的话题从中岛敦是否是好孩子,一直偏向了太宰治昨天拿信用卡的行为,折原津奈说自己已经向远在东欧的中原中也学习了制裁他的有力绝技,劝他立刻束手就擒,太宰治则嘲讽她和蛞蝓学习只会越学越笨。
两个人毫无营养地互相攻击,旁听的织田作之助像是在幼稚园里旁观着小孩子们吵架的园长,注视他们的眼神里满是老父亲一般的慈爱——想法偏到这个角落的折原津奈恶寒地抖了抖,连想好回击太宰的话都卡顿了一下。
太可怕了,她被太宰这个幼稚的家伙拉下了成年人的行列里,连幸助都要比不上…笨蛋的幼稚是会传染!
想到这,她不再乘胜追击,而是飞快地结束两人的拌嘴,甚至主动退让,生怕再没完没了下去自己会被拉向更幼稚的深渊里。
很好。一万一下来,我的存稿只剩三万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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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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