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一大清早，还没吃早饭。

沈牧就让那可烧了热水先洗了个澡。

实在没办法，昨晚半夜那一折腾，沈牧浑身都是冷汗，衣服都湿透了，后半夜沈牧也没能再睡着了。

洗过澡，吃了早饭，沈牧就躺在椅子上晒起了太阳来。

摇椅一晃一晃的，太阳光隔过纱帘投下来，清风微拂，不冷不热，是个很好的天气。

再过一阵子大概就不行了。

天已经慢慢热了起来。

等到那时候再在外面躺着，可就不是晒太阳了。

沈牧闭着眼睛，想补个觉，却实在睡不着。

正在这时候，却忽然听见了叩门声。

巴图与巴鲁具是立刻站起了身，很警戒地盯着院门处，那可也赶忙护在了沈牧前面，生怕有什么意外。

沈牧倒是淡定得很。

依旧晃着摇椅，闭着眼睛躺在那儿。

来叩门的人似乎极守礼，就连叩门的节律都是不徐不疾的，一下是一下。

巴图三个人都没有敢擅动。

叩门声还在继续。

沈牧叹了口气，半撩起眼皮，叫道：“巴图，你去开门吧。”

“是，阿央塔。”

巴图应下声，这才走过去开了门。

院门才被打开来，巴图看见站在门外的来人，登时就愣住了。

门外正站着一个女子。

女子一身华服，满身金玉珠翠，却只是孤身一人。

见前来开门的是个极高壮的男子，女子的眼中还有些害怕似的，却并没有退后躲开去，而是向着开门的男子微微颔首示意，轻声问道：“我是来找云瑶的，云瑶……她在吗？”

巴图回过神来，忙往旁边侧了侧身，回头叫躺在摇椅上的沈牧：“阿央塔……”

巴鲁和那可也让到了一边。

沈牧搭眼望过去。

是钟毓来了。

但沈牧仍然没有起身，只是懒懒地问道：“你怎么找来了？”

钟毓看见了沈牧，脸上立刻扬起了欣喜的笑来。

少了几分端庄持重的皇后架子，快步地就朝着睡在摇椅上的沈牧走了过去，亲亲密密地叫道：“云瑶！”

院子里的另外三个人，见这场面都有些不知怎么应付。

钟毓走到摇椅旁边，站定了，等着身上的那些步摇首饰们也全都定下来，再不发出声响之后，才继续说道：“云瑶，我在瑶光寺里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终于找到你呢。”

沈牧抬眼看钟毓，问道：“找我？找我做什么？”

钟毓就微微地努了下嘴巴，做的不是很明显，带着些不自觉的小女儿家的情态，说道：“我担心你呀。”

“昨天你走了以后，我就想出来找你的。”

“可是你走得实在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就已经不见了。”

“怎么样，云瑶，你身上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有哪里痛吗？”

沈牧没回答钟毓的问题，反而也问了一个问题：“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你的那些宫人侍从呢？”

钟毓就露出来些很得意的笑，说道：“我告诉他们，说我要自己出来走走，不许他们跟着我，他们就都没跟来啦。”

沈牧看向她，目光有些复杂。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看待眼前这个人了。

钟毓是真的单纯毫无城府，还是心机实在深重叫人难辨真假呢？

又或许真正的钟毓，就在这真真假假之间。

毕竟故事已经不能算是原来的故事了。

而且沈牧总觉得，在某一个瞬间。

钟毓身上有种她很熟悉的东西。

说不上来。

沈牧没有说话，钟毓自己却说的停不下来，说道：“云瑶，我听那个人……”钟毓回过身去看了眼给她开门的巴图，又转回来，小声道：“他叫你阿央塔，是不是？”

“云瑶，他说的阿央塔……是什么意思呀？”

那可和巴图听见钟毓的问话，脸上都有些紧张起来，生怕暴露了什么。

巴鲁倒是很淡定地站在那里。

既不说话，也不紧张。

沈牧也不紧张，散漫地晃了晃身下的摇椅，开口说道：“阿央塔，就是公主的意思。”

沈牧的话说完，钟毓还没如何，巴图和那可就先叫了起来：“阿央塔！”

钟毓就转过头朝他们俩看了一眼。

那可和巴图见钟毓望过来，两个人忙闭上了嘴，齐齐地低下了头，没敢再开口说任何话。

钟毓笑了一下，再转回去，看向沈牧，说道：“原来我真的没听错啊，云瑶。”

“你是他们的阿央塔。”

“所以，云瑶，你就是北族的公主，是吗？”

沈牧还在晃着摇椅，只是又闭上了眼睛，说：“是。”

她本来就没打算瞒着钟毓。

钟毓眨了眨眼，又问道：“可是云瑶，我听说，北族的使团，还要再过上一阵子才能到上京城呢。”

“你是北族的公主，应该是和使团一起南下的吧？”

“怎么会这么早就到了上京城了呢？”

沈牧睁开眼，望向钟毓，唇角微微翘了翘，说了句听着像极了假话的真话。

沈牧说：“不知道。”

“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就在上京城，在瑶光寺了。”

“然后就看见了你。”

果然，钟毓没相信，抿了抿唇，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说道：“云瑶，你若不想告诉我，我不会逼迫你说的。”

“可是云瑶，你不要骗我呀。”

“我不想你骗我。”

“即便其他所有人都骗我，我都可以不在意。可是唯独只有你，云瑶，我不想你骗我。”

沈牧没准备解释，只是垂下眼，朝院子里愣巴巴杵在那儿的三个人摆了下手，说：“那可，你去买菜吧，带上巴图和巴鲁一起去。”

“今天……”沈牧说了个开头，目光又折回去钟毓身上，往上挑了她一眼，问：“你留下来吃饭吗？”

钟毓微怔，像是没明白怎么话题一下就跳到了吃饭上，但反应过来还是点了点头，应道：“我想的……云瑶，我想留下来，和你一起吃饭。”

沈牧听见，就再往那三个人看过去，加了两句吩咐，说：“那就多买点儿菜。”

“还有，买完了早点回来。”

那可三人接到沈牧的指派，便赶忙出去买菜了。

院子里的气氛多少有些诡异。

再者那可和巴图也并不觉得那个皇后能伤到自家阿央塔。

不相关的人都走光了，钟毓就在摇椅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仪态全无地趴在摇椅的扶手上，跟着摇椅轻轻地晃动。

沈牧也没阻止她。

过了许久，摇椅慢慢停住了，钟毓才终于开口问道：“我听说，北族的公主，这次跟着使团到上京城来，是准……备要和大梁联姻的。”

“云瑶，等使团到了上京城，你真的必须要出嫁吗？”

沈牧：摊牌了，累了，不想演了

钟毓：别呀，我还没开始呢，陪陪我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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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吉祥如意】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