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刚来云州有所不知，张大人治下有方。而张夫人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极为宽容，若不是犯了大过错，夫人都不会训斥下人。

而且，夫人身边的下人几乎都是生活所迫，夫人才收在身边，夫人从不拿我们的身契，我们都是自愿在张家的。”

云相思听着小丫鬟絮絮叨叨，呷了一口清茶，点点头又问道：“那张大人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张大人上有一老母，下育有一子一女。”说到这里，小丫鬟犹豫片刻，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云相思一脸温柔，望着面前的小丫鬟淡淡追问道。

这是袭兰寻来的一个心性较为简单的小丫鬟，戒心不重。她没望着能获取更为有利的消息，只想着尽自己所能，若事发突然，萧锦离或许能用上。

“几日前，方云姐姐突然离开了云州。我追问之下她只说，跟随两位小主子，陪着老夫人去了乡下老家。”

云相思点点头，让身边的袭兰拿了一些碎银与一碟桂花糕赏给小丫鬟。

如此看来，前段时日，张大人就将老母与一双儿女送走。想来这张大人早得了上面的消息，一早将人送出这是非之地，以免牵连无辜。

可他既然选了这条路，上了那些人的贼船，何来无辜之说。今日萧锦离一早便被张大人请出去，他们大概是准备动手了。

若是此计不成，那些人定会对萧锦离起杀心，她才是无辜之人，萧锦离的事一定会牵连到她。

想到这里，云相思不由得叹息一声，眼下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萧锦离有个意外，那她定然不能从云州全身而退。

用过早膳，云相思正欲要出门，便看到张夫人急匆匆而来。不知为何，这寒冷的天，她额角竟冒起了汗珠，难不成要来了？

张夫人面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只是那一略微露黑黄的面容上，眼睑下竟然泛着青色。

“好妹妹！我那闺中好友从娘家回来，带回上好的料子，特请我前去看看。眼下李大人不在府中，若是你闲来无事，不如与我前去看看那一批好料子。”

*

马车缓缓停下，云相思跟着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矗立着的繁华酒楼，云相思面色如常，对方都拿萧锦离引她，她怎能不入局？

张夫人挽着云相思的小臂，她似乎是这座酒楼的常客，小二看见她便在前面引路，带着他们径直上了三楼。

到一间房屋前，张夫人抬手轻敲房门。在这片刻间，云相思自是没错过她面上越来越僵硬的笑容，就连这搭在她手腕出处带着薄茧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房门甫一打开，云相思便见屋中一张紫檀木圆桌旁，已经坐了一富态妇人。

只见她身着华丽的绫罗绸锦，脸上打了层层脂粉，发髻上插着闪闪发光的金叉和玉簪，更个人尽显雍容华贵。

“张家妹妹，你可来了！快来快来，我都等你们片刻。”

那女人一开口，云相思都要以为自己方才看花了眼，这声音实是粗狂。

张夫人点点头，僵硬着一张脸将云相思带了坐下，她一双眸子再不敢往云相思看去，只低垂着头，放在膝上的一双手紧紧揉捏着手中洗了泛白的帕子。

“这便是你与我提起的李家妹妹？”

听到女人的话后，张夫人微颔首，看向一旁的云相思，眸光微闪，“妹妹，这是汪夫人，云州城有名商人。汪老爷平日里对我家大人助益颇多，这汪夫人对我也是极为照顾。”

云相思面色淡淡，探究的目光依旧落在行为异常的张夫人身上。汪家对张老爷恐不是助益颇多，而是张大人本就是听从这汪老爷的话。

知道云相思自那辰都而来，汪夫人便热情的与她畅谈，听她话中之意，想必很向往那辰都。

只是云相思一脸讪讪，偶尔才应一句汪夫人的话。不是她身为郡主，就看不起下面的人，只是她不觉得汪夫人是良善之人，她不想与这样的人浪费唇舌。

若是以前，她都懒得搭理上一句，直接丢给袭兰南香处理便是。

约莫一炷香后，张夫人借口去吩咐下人传膳，便起身出了屋。

云相思见汪夫人看她眼神似乎不对劲，但见她没有动作，云相思只能安静的待着。

“庄夫人，张夫人说您带了上好的料子，不知相思能否观上一观。”云相思想看看那料子后，马上离开这里。

汪夫人听到云相思的话，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精彩万分，高深莫测的道：“妹妹自辰都而来，见过许多上好的料子。可是妹妹有所不知，在云州城内，我搜罗来的料子更好，包准妹妹满意。你放心，料子马上就来。”

汪夫人的话音一落，门外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不过一会儿，云相思便看见一行人鱼贯而入，各种香味萦绕在云相思鼻息间。

只云相思的目光并未落在那一道道精致美味的膳食上，反是那端着膳食的人身上更为吸引人。

只见进来八道菜，每一位端菜的人不同，所穿衣服皆是不同，一群人排成一排，站在圆桌前，逐一报了菜名，才将膳食放在圆桌上。

膳食上了桌，可是进来的人也未出去，竟然在汪夫人示意下，几人围坐在圆桌坐下，此般还真凑了一个八仙过海。

云相思忍不住咂舌，桌上的膳食热气腾腾，只是周遭坐着的男子身上不免有些单薄。每一位男子身着不同颜色的薄薄轻纱，有些甚至胸/膛处的那一粉色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感觉自己失了礼，云相思忍不住低垂下头，掩去尴尬面色。

汪夫人似乎有所感，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身侧的云相思：“妹妹，我云州的这批料子如何？”

云相思恍然大悟，原来此料非彼料，难怪自从进了这酒楼，张夫人脸色就十分奇怪，一会儿暗沉，一会又带着一丝薄红。

云相思见惯了许多俊美的儿郎，只是这面前的阵仗还是第一次遇见，不过她还是觉得萧锦离那张面皮更好，“汪夫人，这料子也看了，我也方用过膳，不若我还是先行回去吧！不若一会我夫君回了府，见不到我定然要担忧。”

汪夫人伸手压在云相思柔软的小手上，她只觉一阵热流而过，手背便感到一片湿濡，她想挣脱出来，只见汪夫人又紧紧压住她的小手。

此时汪夫人不再如方才那般和善，脸色黑沉下来，语带寒意：“妹妹，我们被世人口中的三从四德所缚，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婚后还要拘在家中照顾老小。

而那些臭男人仗着自己能在外自如行走，便不顾纲常伦理，处处德行败坏。我们女子何不如及时行乐，何必为了那些男人消磨一生。”

云相思十分认同汪夫人的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她突然觉得萧锦离挺好的，可是她对汪夫人‘及时行乐’，这一番行径略有不认同。

即使行乐也有很多方式，此般不是又转回到男人身上？

汪夫人见着云相思面色松动，便扬起手找了两个身才窈窕，面色具佳的男子在云相思身边坐下。

她就知道，只要经她一番苦言相劝，这见过世面的小妇人定是会听了她的话，哪如那张夫人一般，胆小如鼠。

眼见身边坐下两位郎倌，云相思惊惧起身，挥袖想要离开，眼前一阵发黑，突觉头一阵眩晕。

她转过身看向一旁纹丝未动的汪夫人，心中暗骂，可恶至极，这老女人竟给她下了迷香。

庄夫人臃肿肥胖的面容渐渐变得模糊，云相思一手撑在桌上，想要挥开往她身上凑的男倌，眼中染上了一丝厌恶之意。

“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好李夫人，伺候好了有重赏。”庄夫人看着摇摇欲坠的云相思，摸了摸身侧男倌嫩白的小脸。

话音突转，带着一丝情/欲，“我们去另外一边，可勿扰李夫人。”

模模糊糊间，云相思只见汪夫人一手拉着一个男倌出了们，另两个齐齐跟在她身后拉上房门离开。

云相思身子酸软，挥不开身上的男倌，只能任由着两人搀扶着她走向不远处那宽大的床榻。云相思阖上双眸，安安静静的躺在榻上。

“哥哥，今日我们俩可算是天上掉下馅饼了。这李夫人可真是绝色，咱俩这么几年可从未见过此般美人，这比起去伺候那老......汪夫人好上许多。”

“闭嘴，咱俩生如浮萍，只要规矩行事，莫要多言，徒生是非。”

隐隐约约间，云相思只觉两人似乎朝着她走来，门外的响动似乎消失。

看着那欲要拉下她衣裳的两只手，云相思扬起手便推开。慢慢坐起身，一脸嫌恶的看着面前两个面色讶异的男人。

原以为云相思已晕过去，不想此时却迷迷糊糊睁开眼眸，两个男倌不免慌乱起来。两人突然打起退堂鼓，可看着云相思昳丽容貌，姣好身段，脚步却怎么也挪不开。

“你俩还不走是吗？”云相思冷然出声，其中一名男倌已然吓得跌落在地，若是再配上一副梨花带雨，还真如云相思欺负了他一般。

一人比较沉静，想着云相思不过强撑，便上前小声道：“夫人，我们会好好伺候您的，您放宽心！”

在他的手还未落在云相思身上，云相思拿起一旁的软枕挥开，若不是方才进来时身上的匕首被搜了去，她定然要了解了这两个男倌。

地上柔弱的男人眼见云相思似乎真的只是强撑，并无威胁后，又起身笑着走向云相思：“哥哥，她肯定毫无反抗之力，动手吧！”

云相思浑身酸软，只见一个男倌已然准备抽开腰带，她开口道：“张夫人，若是您再不进来，全家都难逃此劫。”

云相思话音一落，只听‘嘭’的三次声响，面前的两个男倌便应声而倒，这张夫人不愧是庄户人家出生，这两下敲去，这俩男倌大概很是不好。

“把刀给我！”

听着云相思的话，张夫人面色惨白，只能将怀中偷藏起来的刀递给云相思，闭上眼睛等着云相思对她的审判。

只听见女人低吟一声，张夫人睁开眼睛，看见裙摆上的血渍，脸色瞬间惨白如纸。